上官雪琼记得夏亦然说过他是在后山找到了自己,把自己带回去之后怕被老医圣发现还先把她藏了起来,牧嫣也说过她发现夏亦然把陌生人带入啸奚山之后很生气,还同他大吵了一番,之后夏亦然还去求了闭关的老医圣来救自己,之后他还受了罚,而且那个时候他的身上还带着伤,那是断骨的伤痛。
她记得夏亦然说过他发现自己的时候自己的手腕伤得很重,手里还紧紧的攥着来之不易的草药,他说那个时候自己腕上已经有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而且腕部的骨头在那时候已经裂开甚至断开了,很有可能是因为剧痛所以才昏厥的。
根据他们的这些描述,上官雪琼努力的想要在脑海中搜寻出与之相关的那些记忆片段,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整理出剩下的那些,也就是与神君有关的部分。
这样她才能知道真相。
“上官小姐你怎么了,你醒一醒?”
“你原本不是在寻找药材的这一路上一直与我通信的吗,后来忽然没了消息,我还正担心呢,没有想到会在这啸奚山的后山看到你,你,你这手腕怎么伤成这样了,是不是在采草药的时候踩空或是滑倒了所以用手强撑着,还是说滚落的时候手部一直受到撞击,那个时候你已经失去知觉了?”
“不要害怕,我马上就带你回啸奚山,我一定会把你的手骨接好的,实在不行我就去求师父,即便被他罚了也没关系。”
这些应该都是当初夏亦然在啸奚山的后山发现自己的时候说的话,全部都是他的自言自语,这还是上官雪琼第一次听到他一个人絮絮叨叨一大堆,不过这么看来他还真是个很细心和温柔的人,即便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昏迷了,却还是一路上都在同自己说话,像是在呼唤自己,又像是在担心自己不会醒来一般。
“师兄,她是谁,你怎么带了一个外人进啸奚山,师父知道了定会重罚你的,你快把她送走。”
“不行,上官小姐现在受了重伤,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会留下后遗症的,而且她的手腕很有可能无法恢复,她是个习武之人,若是再不能举剑,不能领兵,这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可是,师兄你不想想自己吗,你可知道要接断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以你现在的能力是做不到的,可你若是去求师父的话,你就一定会被他罚,这可怎么办呢?”
“牧嫣师妹,如果你要留下,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的忙,若是你不愿帮忙,那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此时夏亦然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和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他难得这么严肃,还真是让上官雪琼有些不适应。
“师兄,你怎么那么固执啊,她伤得很重,凭你一人之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救她,她这断骨是必须用另一个人的骨去接的,而且还要生生从另一人的身上剥离下来,你明知道是这样,还想着要救她吗?像她伤得这么重,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奢望了,你还希望她可以完好无损吗,这怎么可能呢?”牧嫣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激动,而且很明显是在尽全力去阻止夏亦然接下来要做的事。
“那我就去求师父,他一日不答应我就一日跪在他闭关之处,我相信他知晓有人在受苦之后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夏亦然说完话后一阵脚步声就传入了上官雪琼的耳朵里,想来一定是他跑去找老医圣帮忙了。
“师兄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救她当真值得吗,不仅破了啸奚山的规矩还要受师父的责罚,而且你也同样要忍受断骨之痛,可你为什么这么心甘情愿,她,她有什么好的,能让你如此不顾一切。”此时的牧嫣已经开始喃喃自语,而且从声音中可以听出她在抽噎。
看来当初牧嫣所言不假,那些被夏亦然轻描淡写的带过的,全部都是绝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痛苦,可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师父我求你救救这位上官小姐,她的断骨若不赶快医治是会留下隐患的。”不知过了多久,上官雪琼又听到了夏亦然的声音,想来那个时候他是已经在老医圣的闭关之地跪拜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说动了他出关医治。
“这位姑娘的断骨已经不那么容易接上了,到了此刻已经贻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期,想必是在你带她来这里的前几日她就已经受了伤,几日过去已经有些耽误了。”听着老医圣叹了一口气上官雪琼就知道当时自己手腕上的伤一定很重,不然也不至于会留下那么深的一道伤口,而且至今那个印记还偶尔会隐隐作痛。
“师父,无论如何请你救救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如果要我用我的骨头来给她接骨我也愿意,等到确定她无事,亦然任凭师父责罚。”
“要从你的身上生生的将骨头剔出你竟也愿意,既然你下了决心那为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去吧,记得一定要找一块可以匹配的,而且对你日后的正常生活没有任何影响的。”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便没有了声音,但是上官雪琼在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夏亦然始终在身边陪着,直到确定自己没事,他却忽然消失了。
“喂,你怎么还不醒啊,你不是没事了吗,还要睡多久啊?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师兄被师父关了禁闭,而且还罚他三天不能吃喝,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身上还有伤啊,你知不知道他的伤有多严重啊?你知不知道他为了救你硬生生的自断了一块足骨来替你接回腕上的断骨,断骨之痛啊,你也经历过的,一定知道那很痛吧?那你能不能睁开眼睛,能不能去看一看他,如果他看到你没事了,应该也会很欣慰吧,如果,如果我说的话你听到了,那你就赶快醒过来吧。”从后来牧嫣的这些话里上官雪琼大致知道了夏亦然不在的那段时间是在受罚,而且这牧嫣虽然说话不算客气,但是心地是真的很善良。
心里虽不情不愿,却也并没有真的不让夏亦然去救人,而且担心夏亦然的同时也在关心上官雪琼为什么还不清醒。
真是个别扭的姑娘哟。
之后应该就是在啸奚山静养了几日的上官雪琼被夏亦然送回上官府中,后面发生的事情上官雪琼也都全部记得。
既然已经把和啸奚山还有啸奚山内的这些人有关的记忆全部找了回来,那么接下来上官雪琼要做的就是把这部分记忆从碎片中剔除,那么剩下的那些就是与神君有关的了。
“云湘,云湘,你听的到我说话吗?”这个熟悉的声音一出来上官雪琼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属于神君的声音她是永远忘不了的。
“云湘,你看看你,现在是凡人之身的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为了采一个草药就把自己弄的一身是伤,可你这一身的伤那个人会心疼吗,他不过只会当作你是一厢情愿罢了,他根本不会记在心上,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虽然并不知道神君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可是上官雪琼心里清楚,神君说的他,指的就是宇文煜。
“当初你不顾众人的阻拦义无反顾的来到了人间,如此任性的就抛下了你在天界的职责,直到现在你还是深陷自己的执念之中,你可知它会害了你的。”听到了神君如此苦口婆心的话,上官雪琼也当真是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件事情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神君在现身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自己是因为任性和贪玩才来了人间,打算体验一番这人世间的冷暖和真情,神君还说自己本与他约好了期限说是要回去可是却忽然反悔,后来不得已他们还大打出手,最后的最后却还是神君做出了让步,又给了她三年的时限。
这么说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任性了?
因为贪恋人世间的真实,所以都忘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她还真是该死。
“云湘,我之所以同意你来这人世间就是想让你把那个人忘了,可我没有想到即便我抹去了你与他有关的记忆你却还是这么快的就要把他想起来了,那个人就当真如此难忘吗?让你可以不顾一切,可以抛下一切的去追随?”
听到了抹去记忆几个字的时候上官雪琼忽然心头一紧,神君当时说他抹去了自己的记忆,是关于一个人的记忆,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究竟是谁?
“罢了,这既然是你的心魔那我也不便再多言什么,这一次我再助你消除一次与你此次遇险有关的全部记忆,你要记住,莫要再陷入执念,执迷不悟了。”
“所以神君之所以会在啸奚山留下这么深的印记是因为他在此施法抹去了我与这里有关的记忆,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有什么是我不能想起的,要你费尽心思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我的脑海中抹掉它们?”感觉到神君一定是隐瞒了自己什么,上官雪琼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她喃喃自语的退后了几步,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可那些分明都是来自于自己的记忆碎片,字字清晰。
“抹去我记忆的是神君,救了我让亦然能找到我的也是神君,我之所以到了后来清醒过来却还是不记得和啸奚山有关的一切也是因为神君,神君,你到底要做什么呢?你究竟想让我放下什么,忘记什么?我到底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怨恨你?”一切一切的矛盾纷纷向上官雪琼袭来,对于神君她已经不知该把他当作什么。
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欺瞒自己,有什么是不能告诉自己的?总有一天,她定要当面问个明白。
“你既同意我下界,却又不让我知道我来这人世间的理由,还让我连救了我性命帮了我大忙的人都不记得,到底是为什么要把我变成如此可怜又可笑的一个人。”握紧了双拳,此刻上官雪琼的心中积满了怨气,她有太多东西想要去问一问神君,可是她只能暂时把自己的怒火压下。
说来还真是荒唐,原本她不过是来帮助啸奚山的医师们彻查一些事情,就算是动用了灵力也不过是想查一查和那孤魂有关的一切,没想到别的没查到太多,却反而让她想起了和自己有关的一些事情,还真是讽刺啊。
不过大敌当前,上官雪琼分得清孰轻孰重,自己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而啸奚山的事情才是目前最为紧要的,特别是现在看来那池界的君主想要争对的可不是啸奚山,而是整个天下。
因为上官雪琼在啸奚山施下的法术还并没有消失,所以在她回去的时候整个啸奚山内还是静悄悄的,看起来大家都睡得很熟,可是有着很多心事的上官雪琼就没那么容易睡得着了。
按照神君说的那些话不难推断出自己下界是为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很有可能也来自天界,或许是受了罚所以到了人间,又或许是和自己一样因为某些特别的原由才来到了人间,而且神君还说什么自己为了救他不顾性命,自己当初之所以会离开遂城来到啸奚山附近,本是为了替宇文煜寻医治寒疾的药材,莫非神君说的那个人就是宇文煜?
猛的晃了晃脑袋,上官雪琼很快的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根本就不可能,如果宇文煜认识自己那他一定不会故意隐瞒的,而且若是他是天界的人,自己又怎么可能在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天界的力量,再说了,自己若是在天界见过他又如何会不记得,天界的那么多神啊仙啊的,她上官雪琼有哪一个不认识。
算了算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去找到孤魂吧。
如果现在孤魂还在啸奚山附近的地方停留等待着机会伺机而动,那么若是找到了能够与之连通的那个东西说不定就可以知晓他的具体方位,即便抓不住他,套一套他的话也是好的。
可是虽然现在自己知道了找到他的方法和他出现的目的也没有办法把这些告诉其他的人,因为自己是通过一些特殊的办法知道这些的,总不能对他们说是有人给自己托梦了吧。
苦恼之余上官雪琼又想到了老医圣房里那本记载着和池界还有阴暮镇有关的书籍,若是自己完完整整的翻看一遍,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若是能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自己也好通过那些一步一步把大家引导进自己的思路里,这样一来是不是一切就会合乎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