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登基之后不久就遇过一次袭,那个时候我年纪尚小对于朝堂之事,对于日后自己要做的事情都不清楚,但是对于我会面临的危险却很清楚,因为从那次之后,我所遇的险也不在少数,而且大多时候都是雪琼救下了我,但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和宇文兄刚接管了戎奇军和步袭军,他们要快速熟悉军中的事宜,所以没有办法时时守在我身边,雪琼就一直想着得空的时候要教我几招防身,让我在遇到歹人的时候不会那般的束手无策。”说到这里杨益看了看自己的首张,似乎还在回想当初第一次握着剑的感觉。
“一次雪琼趁着练兵的时候入宫来看了我,她走到我面前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无疾剑递给了我,当时我真的吓坏了,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然后她就说了句,‘拿着它’,我便有些懵的接过了那把无疾剑,没有想到剑还颇有些分量,我第一次拿的时候还有些拿不稳当。”其实那个时候杨益一直都是晕晕乎乎的,因为他还没弄明白上官雪琼究竟想做些什么,“后来雪琼又忽然对我说了句‘把剑刺出去’,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把剑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想起自己那个时候的举动,杨益还真是觉得好笑,不知道那个时候上官雪琼是如何看他的,怕是会觉得他实在不成器吧。
没有想到杨益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经历,靳修还真是感慨帝王之路从小就不好走。
“后来雪琼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把拿起了地上的剑,然后直直地朝我刺了过来,当时我真是吓坏了,连躲闪都忘了,就眼见着那剑停在了我的眼前,剑的锋芒闪的我睁不开眼。”那个时候上官雪琼忽然的举动实在是震慑到了杨益,当时他连大气都不敢喘,然后他就听到上官雪琼说了一句他永生难忘的话。
“你要握紧手中的剑,而你手中有剑你就要让对面的人相信你敢刺出去。”说完这句话后上官雪琼将剑轻轻向上一抛,调转了剑柄,再一次把剑递给了杨益,“拿好它,刺出去。”
“当我再一次接过那把剑的时候,我心里再也没有了犹豫,握紧剑柄就直直刺了出去,而那一刻一并被我随着那把剑挥了出去的,还有长久以来的害怕和不安。”就是在切身的体会过后,杨益才真正明白了上官雪琼的用意。
只有你自己能保护自己的时候,你才能够战胜心魔,不再惶恐。
“所以雪琼姐姐是在教圣上你战胜心中的恐惧,勇敢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对吗?”知道这种不留退路的办法符合上官雪琼的性格,对于她的聪明靳修还真是想要好好夸一夸。
好像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她都能想到办法去解决,好像在她面前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她在,就让人觉得心安。
“其实她教会我的也是我想告诉你的,对前路不要感到害怕,束住你的,你就想办法打破它,觉得对的事情就去做,相信自己,就没有什么可以难得住你的。”清楚靳修是个有抱负的人,所以杨益希望他可以保有自己身上那些好的特质,千万不要有朝一日被磨灭了。
重重对着杨益点了点头,靳修在了解了他的过往之后也更能理解他了,他的确是一位难得的贤君,也是值得自己效力的圣上。
原本在与杨益聊完之后靳修就想离开,可是上官雪琼却出言让他留下,而且还说有他在可以帮忙保护杨益的安危,所以靳修自是不好推辞,便应了下来。
不过他遇上上官雪琼和宇文煜的这一夜还当真不够安稳,始终保持着警惕的靳修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了很细微的响动,而他也听出响动是来自于上官雪琼的房里,所以便悄然从窗户出去,小心翼翼的到了廊上,在看到那个黑影的时候便直接向前同他动起手来。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听到了响动的上官雪琼立刻打开了房间的门,压低声音阻止了二人的交手后便一手一人将他们拎进了自己的屋里,“谁都别说话,跟我进来。”
“这么晚了你们俩在我门外做什么?还敢动手,你们是生怕让人听不到是吗?”显示瞪了一眼先出手的靳修,之后上官雪琼有些在意的看向了忽然来找自己的篱书,“篱书师兄,你的伤,没事吧?”
听到上官雪琼这么问靳修才定睛看了一眼,这个叫篱书的人还真是受了伤,而且伤的还不轻,面色还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虚弱。
想必如果不是因为有要事,定不会拖着这样的身子来找上官雪琼。
“雪琼,我本不想麻烦你,可是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凭我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救出师父,所以我才想方设法给你留了音信,想找你帮帮我。”篱书看起来有些着急,在见到上官雪琼之后也顾不得自己的伤了,直接就想求她相助。
其实在收到篱书留的讯息的时候上官雪琼就猜到是灵教出了什么事情,可她没想到真正出了事的居然会是灵教的洛桑长老。
“洛桑长老怎么了,你又为何会受此重伤?”感觉出了现在灵教的情况一定不妙,上官雪琼实在是有些担心。
“师父现在被关在崇城的大牢之中,我都没有办法去看他,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一说起这件事篱书就更加着急了,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吃痛的皱了下眉。
先前一直没弄清状况的靳修对于自己的贸然出手其实一直存着愧疚,看他这个样子便忍不住提出要帮他重新处理一下伤口,“你怕是刚才躲闪的时候扯裂了伤口,这事我也有责任,所以就让我替你重新处理下吧。”说着靳修就想要去找上官雪琼拿些伤药,却被篱书一脸警惕的避开了。
“你想做些什么,不要动我。”因为还不清楚靳修的身份,所以即使他看起来是上官雪琼认识的人,篱书还是不能完全信任。
“我说你就老老实实让我给你重新处理伤口吧,难不成你还想让雪琼姐姐亲自帮你处理?我告诉你,你想得美!”不满的轻哼了一声,靳修就轻轻按住了坐在椅子上的篱书,虽然他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是篱书也已经动弹不得了,只得乖乖的任其摆布。
“篱书师兄你但说无妨,靳修他是可以帮得上忙的人,也是可信之人。”虽然对于他的孩子气很是无奈,但是上官雪琼知道,若是自己需要他的帮助,他一定不会推辞。
先是看了一眼给自己处理伤势的靳修,篱书才对着上官雪琼点了点头,“师父是被人诬陷了,那个黄大善人的儿子不是被师父害死的,师父用的药不可能有任何问题。”
因为篱书心中焦急所以他说的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甚至于这几句话都没能让人彻底弄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黄大善人,什么孩子?什么药?”不明所以的靳修听了之后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结果被上官雪琼敲了一下脑袋。
“洛桑长老是帮那位姓黄的老爷医治了他的孩子,结果孩子没能救回来,所以就被关进了大牢里?那这么说起来那位黄老爷和官府之间还有些明里暗里的关系,要不然官府不会插手这些事情。”灵教算是江湖门派,而寻常人找江湖门派的人替自己的家人医治,即便真的是出了差错,造成了什么后果,官府也不可能去过问,除非那个出了事的人和官府是有关系的。
经过了上官雪琼的一番解释靳修总算是明白了发生什么事,而他也忍不住对上官雪琼竖起了大拇指,“雪琼姐姐你可真厉害,他说的这么云里雾里的你都能听明白,换做是我肯定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不明白也很正常,毕竟你对洛桑长老和灵教了解的不多,灵教从第一位长老开始就专门负责年幼孩童的医治,他们对于孩童的用药和调理都是代代相传的技艺,而且那些药也从未出过什么差错,洛桑长老我更是清楚,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绝不可能出手医治,要说那孩子是死于他手,我还真是不信。”要说起灵教的那些秘方,上官雪琼是当真有发言权,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以救治孩童为己任的,要说起医治那些幼童的特殊疾病或者是疑难杂症,怕是连啸奚山的那些医师都没法同他们相比,毕竟灵教更专注于医治那些孩子,而且他们也只医治孩子。
“为什么灵教会专治孩童呢?”虽然这个问题在此刻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为着自己的好奇心靳修还是问了出来。
“据说是因为灵教的第一位长老在精疲力尽的时候晕倒在了一个村庄前,被村庄里的人救了,当时那个村庄里有很多生病的孩子,那位长老其实很想帮助村庄里的人,可惜他并不懂医术,所以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丧命,看着村庄里的人痛苦,后来他的身体恢复了之后他便开始四处向那些名医和游医学习医术,而且自己也是多加研究,终于找出了可以救治那些孩子的办法,可当他凭着自己的记忆再回到那个村庄的时候,那里已经一片荒芜了,据说村子里的人在他们的孩子不治之后都觉得那个村庄是个不祥之地,所以纷纷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于是那个村庄就荒废了,那位长老为了纪念和感谢这个村庄里的人曾经带给他的帮助,于是就留在了那里,创立了灵教,为的就是能帮助更多身患奇症,难以救治的孩子。”很是耐心的将灵教的由来告诉了靳修,篱书也算是感谢他对自己的帮助。
似乎没有想到灵教还有一段这样的往事,在听完之后靳修还真是对他们肃然起敬了。
不问缘由的帮助他人,是因为自己也被旁人义无反顾的帮助过,这种爱的传递当真令人动容。
“你放心吧,如果那位洛桑长老真的是无辜的,那我一定会帮他洗刷冤屈。”靳修一边握着拳头一边向篱书保证,却没想到自己的脑袋会又挨了上官雪琼一下。
没等他一脸委屈的诉说自己的不满,就听到上官雪琼悠悠的说一句,“没有如果。”
忽然愣住了的靳修思考了半天才明白她这简单的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相信洛桑长老是无辜的,没有过一丝怀疑。
“雪琼,谢谢你愿意相信师父,也谢谢你在看到我留的讯息之后就立刻给了我回复,可是现在究竟要怎么办呢,师父在大牢中,我也没办法去探望他,如果不把事情问清楚,要如何替他洗刷冤屈呢?”虽然对于能得到上官雪琼的帮助倍感欣慰,可篱书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去做。
“想知道真相还不容易,直接去问洛桑长老不就好。”转了转眼珠,上官雪琼立刻有了主意,“只要能进崇城的大狱不就能见到洛桑长老了,那就想办法进去咯。”
此言一出,篱书和靳修同时惊讶的看向了上官雪琼,似乎是觉得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雪琼姐姐,你说的倒是轻巧,这大狱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而且那位长老一定是被单独关押的,想见他谈何容易。”靳修知道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就必须要见到那位洛桑长老,可他也清楚,这位长老不是那么好见的。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啊。”轻轻点了点靳修的脑门,上官雪琼对他挑了挑眉,“做点坏事不就能被抓进大狱了吗?”
完全没想到她会想出这样的办法,靳修对着她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雪琼姐姐你是堂堂的大将军,本该维护治安,保护百姓,怎么能对他们做坏事呢?”
看着他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上官雪琼忍不住笑了出来,“谁说我要对他们做坏事了,我要对你做坏事。”
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靳修不自觉的裹紧衣服退后了一步,“雪琼姐姐,虽然我说过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帮你,但是你要对我做坏事,这也太……”
直接又给了靳修的后脑勺一巴掌,上官雪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都教了你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学聪明一点。”
委屈的眨巴着大眼睛,靳修用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脑袋,自打这次见了上官雪琼,他已经数不清挨了多少次打了。
也顾不得还在委屈的靳修,上官雪琼直接伸手问他要了一个东西,“你的令牌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