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浩土,广袤无边。
中原之地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自然一派盛世景象。
只是那荒凉之地亦不在少数,东覆汪洋,西披大泽,南戴群山,北承冰原。或穷山恶水,或凶妖毒瘴,人迹罕至。如此种种,却是不一而足。
神州南疆,自古便有十万大山之说,群山雄踞连绵,不见首尾,其中凶险诡秘,自是不为外人所知。加之江河纵横,支流遍布交错,是以多生妖物奇兽。先民为求生存,民风自然剽悍之极,久而久之,也就有了蛮夷之地的称呼。
离南疆不远,算是中原与南疆的过渡地带,正是诸钩山脉所在。
这诸钩山脉草木稀少,沙石堆积,几近于荒芜。只是偏偏山脉上有一条“钩河”蜿蜒而行,涵养一方水土,在一绝壁处形成一道悬泉瀑布,飞漱而下,直击山脚,而后向着远处流去。
日积月累,瀑布所击之处形成一个水潭,唤作“寐潭”,周遭附生着许多草木,颇有生机,自这寐潭开始,便多有寐鱼栖身。
这寐鱼肉质细腻,极宜烹调,是以美名远扬,不少人慕名而来。更传说有修为高深的修道奇士不远千里迁走些许寐鱼养活,只为能时常品此佳肴。
就在这诸钩山脚的寐潭附近,有一个小渔村。
这小渔村只百户人家,民风淳朴,多以打渔贩鱼为生,还有的则开了几家小酒肆,供远方客人果腹歇脚。这小渔村的特产自然便是寐鱼了,靠着这寐鱼,此地村民生活倒也颇为安康。
此时易云便出现在了这个小渔村的村口处,正望着渔村人来人往的景象,人流中不少都是远方的来客。
小二正站在易云怀中的口袋里,两只小爪扒着衣襟,探出一颗小脑袋四处好奇地张望着。
一年前,易云得知了玉佩中的信息之后便犹豫不定。毕竟这文字是两千年前的字体,那么求救的人自然也应该属于那个时代。上千年过去,若无意外,人自然已经死了。
只是那道太极玄清道法力却说明求救者十有八九乃是青云弟子,那么就算真的已死,也应当寻回尸骨才是。但是易云毕竟修为不深,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恐怕自救尚且不能。
思来想去,他觉得纵然自己一时做不了什么,去探查一番也无妨。反正自己是下山历练的,若到时真的发现了什么,待返回门派时告知门中师长,自然会有人前来处理。
于是易云这一年来,便一直向着南方诸钩山步行而去。一路上,不乏行侠仗义、游山玩水,此时总算是到了此地。
他四处看了看,而后向着不远处一个小酒肆走去。
不多时,他便进了这家酒肆。
只见这酒肆虽小,但布置却也颇为精巧,更带着几分南方独有的风格韵味,看上去倒也让人舒心。
易云方一进来,便见一少女几步上前,轻声说道:“客人请坐,来吃点什么?”
这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唇红齿白,面容秀丽,惹人怜爱。
易云见了,不由颇为惊讶,毕竟中原之地很少见到女孩子当小厮的。
“就来两盘清蒸寐鱼吧。”易云淡淡说道。此处寐鱼不比洪川,体型要大上许多,即便以他的胃口也吃不了两份,只是近日来小二食量见长,却是要为它准备一些。
“客人可需要酒水?”少女问道。
“酒?”易云闻言一愣,他来到这个世界却还没碰过什么酒,“来一壶吧。”
少女闻言先是一愣,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不多时,两份清蒸寐鱼以及一壶酒便被端了上来。
小二见状,顿时从易云怀中蹦了出来,喜滋滋地跑到一份清蒸寐鱼旁边,发出欢快的叫声。
“吱吱吱吱……”
“小二不许动!”易云连忙说道。
小二见状顿时一愣,随即一脸颓然,坐在了桌子上,一双大眼却犹自瞄着两盘鱼。
原来这小二吃起东西来总是乱啃一气,让人难以再下嘴,虽说在易云连番调教之下已经收敛了许多,但每次吃饭易云都要先割下一块给小二,以免它祸害了整盘。
随即易云掏出匕首来,从寐鱼的鱼身上切下一块肉,放到了盘子边缘。
“可以吃了,但不许乱啃,否则罚一顿饭。”易云说道。
小二听了连连点头,随即两眼放光,奔向了那块鱼肉,小爪一拽便要开吃。
随即它注意到主人的眼睛仍旧在盯着它,小爪不由得一滞,而后只得满脸不情愿地收敛了动作,慢条斯理地坐着开吃。
易云见状不由点了点头,而后自己也开始动筷。
这清蒸寐鱼一入口,便感觉一阵细腻柔软,但却柔而韧,软而不绵,加上烹饪得恰到好处,味道自然极佳。
吃得易云不由胃口大开,甚为快意。
而后他注意到桌旁还有一壶酒,随即拿来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咳咳……”酒一入口,一股辛辣便自口舌直下喉咙,仿佛一团火焰,烧灼着易云的五脏六腑,顿时便将易云呛得不轻,咳出许多酒水。
片刻之后,他便注意到附近几张桌子上许多客人都没有酒水,有的客人则只要了一杯,小口抿着喝,像他这样一人点了一壶的却是再无另一个了。
此时易云方才明白方才少女为何那般神色,原来这酒竟是如此之烈,加上他前世就不经常喝酒,便就此不再喝了。
只是一旁的小二看到主人那般作态,心中对那壶里所装的东西不由大感好奇,但是见易云丝毫没有分给它的意思,也只能作罢,小脸带上几分郁闷,兀自啃着鱼肉。
“啊!客人你做什么!”只听一声尖叫传来,听声音正是那端菜的少女所发出。
易云闻声不禁眉头一皱,转过身看去。
却见一个面容俊俏的二十多岁的黄袍青年正站起身子,一脸淫笑地看着少女,手中紧紧抓着她嫩白的小手,任其如何挣扎也脱开不得。
少女一脸惊慌,除了奋力挣扎那只手之外,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此时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一脸怒容地从一旁走来,呵斥道:“混账,快快放开我孙女!”
那青年只是邪异一笑,却反手搂住了少女,少女顿时一声尖叫,挣扎不已,哀哀地哭了起来。
老者见状须发皆张,就要上前动手。
“哼,中原修道之士怎么出了你这等败类!”就在此时,娇喝传来,随即一道红芒对着黄衣青年直直飞去。
青年见状瞳孔一缩,也不顾那少女了,身上黄光一闪,便躲了开来。
随即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一旁,目光阴沉地看着酒肆的一个角落,心底却暗道晦气,这一个小小酒肆竟也能碰到另一个修道者。
此时那少女已经站到了老人的身边,低声抽泣着,老人则连连安慰。
易云依旧坐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趁着他移开目光的这会功夫,桌子上的小二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几步蹦到了酒壶旁边,也学着主人的样子,艰难地抱着酒壶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在下青云门刘玉郎。”那黄袍青年生得白嫩秀气,双眼狭长,此时他颇语气不善地说道。
随即只见角落里一个面容娇美,看上去约莫二十岁的青衣女子缓步走来,此时她俏目含霜,看着那自称刘玉郎的青年。
“青云门?你怎么不说你是天音寺的和尚!”青衣女子闻言说道,听其声音,虽含着三分怒气,却也难掩本性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