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举办的具体地点,位于小区中央的花坛附近。值得一提的是,活动的投资商竟然是家名叫振新集团的房地产公司,搭建了较大的临时舞台,舞台的背景是用的一张红布,上面有四行竖着并列的毛体字,写的是“婆罗门尼天神,造就日月同辉,三千世界,万物之母。财权、生老、病死、惟独信我婆罗门尼。”
气势上造得很足,但在我看来,这跟明目张胆地宣传邪教迷信又有什么区别?难道就没有个人能来管管?自己这时正想找个人来问问,却看到了大批的警察在舞台左右帮忙管理人群。
没成想连警方都来支持,身为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我这下还能说什么,只有老老实实地等着活动开始。
大约快到了十点,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争先恐后地抢着距离舞台最近的位置。我和郁兰谁也没去掺和,找了处能看得清舞台情况的地方,便算是落下了脚。
再等到准十点的时候,舞台上突然放出了浓厚的白雾,呛得那些抢到前排位置的人睁不眼睛。
隐约之中,我和郁兰都看到了舞台上多出了两个人影。待到雾气散去,两个相貌平常,年纪尚轻的一男一女,身上都穿着特制的黑红色的天师褂服,应该就是莫天师的弟子。
其中那个男的,长着副嘚瑟嗖搜的欠揍摸样,站到了前面,举起右手向所有人呐喊了一声:“各位信奉着婆罗门尼的朋友,你们好吗?”
那派头倒是挺像个开演唱会的歌星,台底下的群众,也是够积极配合的,齐声念叨着舞台背景上的那四行文字。
穿着天师褂服的年轻男子,等到大家念完之后,这才向大家介绍了他和他旁边的女子,说:“请允许我隆重介绍下自己,我乃婆罗门尼神下唯一继承者莫天师的大弟子——秦汉!旁边的这位,是我的师妹——秦灵雪!”
然而,那名叫秦汉的人,在继续往下说的过程中,就跟个搞推销的似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我的师傅之前帮助大家解答了困惑,赠送了大家婆罗门尼天神的尊像,相信大家回去后都有供在家里。我师父说过,万事讲究个缘。回去之后,她老人家竟然算出了一场大劫难!但碍于这几日要闭关修行,师父她只好嘱咐我和我的师妹,来帮你们度过难关,这便是我们这次活动的目的。”
一听到“大劫难”三个字,台底下瞬间炸了锅,有的人是在担心自己会受牵连,有的人是在好奇是什么劫难,有的人则是在祈求婆罗门尼帮助自己……
还好我不是那么的好骗,仍然是冷静地站在原地,心说我倒是要看看你想搞什么鬼。
“请大家不要慌!我和我师妹虽然道行不深,但帮助大家躲过这次的劫难,还是绰绰有余的。”秦汉挺会往他脸上贴金,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会害臊,继续厚着脸皮说:“现在,我需要个勇敢的观众,来同我一起帮助大家。”
我听到这儿,心知机会来了,便第一个举起手,朝舞台上大声喊出了:“我愿意!”
一时间,众人惊讶的目光迅速向我投来,他们都想看看是谁这么胆大。
舞台上的秦汉凭声音在人群中找到了我,便直接邀请我上台,自己跟郁兰打好招呼,就从人群里挤过去,来到了舞台的中央。
秦汉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十分礼貌地询问了怎么称呼我。我告诉他叫我毛老哥就行,他听后认为我很幽默,便笑了笑。
之后,玩起了神秘,说道:“既然这位毛老哥有如此大的勇气,那么还请工作人员,先把我和我师妹今天早上从小区采集到的泥土拿上来。各位,还请你们睁大双眼!”
他的话音刚落,没过多久便有位工作人员推这个小车桌来到了舞台上,在车桌上还放有个体型较大的圆形玻璃容器,容器里面盛放的是发黑的泥土。
我起初没看出这里面有什么门道,等听秦汉的,走过去抓起了一把土在手里,才发现这土是被人下了符的符土。
而要说到什么是符土,其实并没有太难理解的地方。有句话说“是土就带七分阴”,对于一些特殊的场合,需要用到不能带阴的土,像古时候建造皇宫大院,选的土都必须的是最干净的。
类似于提纯分离出杂质,以符藏于土中,过些时日便能得到你想要的土。
再回头看那些黑土,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秦汉他们那帮人提前做好了准备,而且他们下的符不是为了什么干净的土,是阴气附带更重的黑土,以达到吓到众人的效果。
虽然我还是看不出,他们下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自己打算还要放长线钓大鱼,便没有揭穿秦汉的把戏,而是顺着他们的意思,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再被秦汉描述出的黑土吓到。
台下除了郁兰,看到我的反应后,其余的人基本上也都是给惊吓住了。
至于秦汉,他眼见事情的发展都如最初设想的那样,就在这时候,用手指着他的脚下,再一次提高嗓音,说道:“实话告诉大家,目前整个小区下面都是这样的土。刚刚大家也听我说了这土带有十分的阴气,如果长期生活在这样的土地上生活,那么大家只会走霉运,甚至惨遭不幸!”
此时,大家听了他的话,都在苦苦请求着他出面解决。
我见状不由得白了眼秦汉,心说这小子的嘴皮子功夫倒不错,尤其是应用在吓唬人的方面,跟我有一拼的地方。
然而,狐狸的尾巴终于在这时候露出来了。秦汉并没有先说出解决的方法,而是提到了赞助商振新集团下的房地产公司,说他们已经跟振新集团合作,集团的老总决定重新开发老旧小区,届时他们便会解决这里的土地问题。
闹了半天,原来都是在给拆迁队做代言。我算看清楚了所谓的婆罗门尼,自己不能再站到旁边默默不言,朝秦汉走了过去,带有讽刺意味的问了他:“婆罗门尼天神不是可以造就万物吗?干嘛非要跟人合作?直接请他老人家帮我们翻一翻土不就得了?”
被我这么一打断,秦汉倒是很冷静,依然念念有词地跟我说:“毛老哥!你话说的可倒是轻巧,婆罗门尼掌管着世间万物。像这种小事,我们怎么可以劳烦她?”
幸亏我抖了个机灵,煽动起群众,向站在台下的所有人问了句:“在场的各位,你们认为这是小事吗?”
大家伙儿纷纷回应道:“不是!”
听到群众的一致回答,秦汉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我这时就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对所有人说:“那就让我们一起祈祷,婆罗门尼天神显灵——”
眼下,场势被我拉到手里,那些信仰婆罗门尼的人开了朝拜祷告,台下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秦汉看出了我是来故意闹事的,就搬出了他师傅莫天师和振新集团的名声,试图震慑住我,说:“敢得罪振新集团,你就不怕他们的人和师父一起找上你的门吗?”
“自从来到这台上,我压根就没想过怕什么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师父搞出来什么狗屁天神,就是为了帮振新集团名下的地产公司,拆了这地方。”我干脆也把话挑明了说,丝毫没有畏惧什么。
而为了进一步揭穿他们刷的把戏,我再次跟所有的人说,让他们每个人回家去拿一把铁锹,挖开花坛附近的泥土。
假如我要是没有猜错,秦汉那帮人不可能只是准备了些黑土,应该还准备留有了手,在花坛附近埋下了符。
有几个愿意相信我话的人,这时都按我说的回家去拿来了铁锹,他们掀开花坛周边的几处地板,挖出的土基本上都是黑的,甚至有的地方符化严重,还冒出了不少的黑水。
那一幕看呆了台下的众人,我却对整件事情的幕后有了更多的推想,便跟大家说:“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婆罗门尼神!他们送你们的陶瓷法像只是幌子,设下骗局为的是让你们相信真有身在,他们借此好让你们离开这片土地,拆掉你们的房子!”
之所以我能想通这一点,也是在听到秦汉提到他们跟房地产合作时,回忆起了我母亲曾说过的事。
因为我姥姥家所在的老旧小区紧靠国道,有不少的开发商眼红,打算把小区改成商业区,好从中赚取利益。但碍于老旧小区住着的都是些年岁大的老人,他们都不同意拆。那帮开发商这才想到了借助老人迷信的弱点,搞出了这么一出天神降临的戏幕。
按理说,听完我一番慷慨激昂的分解,是个明白人都会看清楚是非。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大家伙儿仍然不肯否认婆罗门尼的存在,坚信着婆罗门尼会在天上保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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