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之后,邓天鸣买了两瓶好酒,骑上摩托车,出发前往泉溪村。出发之前,邓天鸣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林明和邓科、邓文英。他去找的人只有一个:邓鹏。上次,邓文英说过,整个泉溪村,目前反对最强烈的就是邓鹏。只要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那块地可能就征下来了。
邓天鸣是下午六点出发的,将近七点的时候,才到达泉溪村。初秋的夜色,早早就来了。太阳早就沉入西山,暮色已浓,村庄成了一座座远山,若隐若现。薄雾笼罩着大地,凉气逼人。
到了泉溪村,邓天鸣问一名晚归的妇女,在她的带领下,来到了邓鹏家。邓鹏家很穷,这点从他家破旧低矮的瓦房便可看出。进入里面,一个昏黄的电灯泡从屋顶悬挂下来,一台旧的21寸彩电里播放着新闻节目,沙发、椅子都掉了漆,仿佛年老色衰的龙钟老太。
邓鹏并不在家,是他的父亲老邓接待的邓天鸣,邓天鸣自称是邓鹏的朋友。老邓便很热情地将他请进来。邓鹏一家正好在吃晚饭,老邓将邓天鸣按坐在饭桌前,要他一起吃晚饭,邓天鸣说,他吃过了。事实上,出门之前,他只匆匆啃了两个街边买回来的馒头。
饭虽然没吃,邓天鸣却打开带了的好酒,和老邓对饮。老邓似乎很好这一口,见到好酒,两眼放光,和邓天鸣喝得很开心。从老邓的口中,邓天鸣得知,邓鹏的弟妹都待业在家,没有工作。他不禁对这个贫穷的家庭产生了怜悯之心。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邓鹏回来了。见到邓天鸣,他顿时板起了脸,看得老邓大惑不解。
邓天鸣真害怕邓鹏动手招来全村人围观,赶忙赔笑说:“邓鹏,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喝酒的!”
邓鹏竟然不大发雷霆,坐下来,拿起杯子倒酒便喝,什么话都没说。除了老邓,邓鹏的其他家人,包括母亲和弟妹,见气氛不对,都悄悄退入房间。狭窄的客厅里便只剩下老邓、邓鹏和邓天鸣了。
邓鹏“牛饮”了几口酒,老邓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朋友都有误会的时候,只要把误会解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们俩倒是说句话呀,干喝闷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邓鹏又灌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才说:“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兄弟,你既然知道我为何而来,那就耐心地听我把话说完。”邓天鸣顿了顿,动情地说:“弟弟妹妹都还待业在家吧?家里就那么几亩地,他们年纪轻轻的,窝在家里不是个事儿啊!得给他们找份工作,让他们自食其力啊。”
“你说找就找?工作要是那么好找,我早给他们找了,多少大学生还失业呢!”邓鹏白了邓天鸣一眼,又喝了一口闷酒。
“眼下就有一个给他们找工作的好机会……”邓天鸣卖了个关子。
“什么机会?”邓鹏问道,很急切的样子。
“来,兄弟,干一个!”邓天鸣举起杯子和邓鹏干了一杯,说:“征用咱们泉溪村那块地的老板今天跟我说了,他说,那块地要是给他,他把厂子盖起来之后,会给咱们泉溪村的待业青年提供就业机会。另外,那个厂子是工艺品厂,每年都要用好多竹子。厂子要是盖起来了,咱们泉溪村的竹子就能卖钱了,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们家的竹子挺多的吧,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这样的机会多么来之不易!那块地是祖上传下来的没错,可老这么荒着也没用啊。咱们泉溪村要贫穷落后到什么时候?俗话说,只有转变观念才能致富,我看咱们的观念该改一改了!”
听了邓天鸣一番在情在理的话,邓鹏沉默了。邓天鸣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是家里的长子,眼看着弟妹整天在村子里晃来荡去,无所事事,他心里别提多焦急。他曾带着弟妹到城里找过工作,但都因为弟妹没一技之长没能如愿。偶尔有合适的工作,却工资都很低,都无法养活自己。为了弟妹就业的问题,他不知道操了多少心。
邓鹏埋头连喝了几杯酒之后,啪的一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说:“邓天鸣,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同意征地!”
邓天鸣按捺着心中的激动,问道:“什么条件?”
邓鹏目光直逼着他,说:“你保证,绝不和邓文英发展男女朋友关系!”
邓天鸣心里狂喜,他虽然和邓文英有过两次“亲密”接触,曾动过欲念,但是,他从来没有过和她发展男女朋友关系的想法。这个条件对他来说,简直是太容易了!
邓天鸣不假思索地说:“我答应你的条件!”
邓鹏说:“你敢发誓?”
“当然敢!”邓天鸣举起了时候,发誓说:“我邓天鸣保证,永远不和邓文英发展男女朋友关系,否则……”
没等他发誓完,邓鹏便打断了他,说:“行了,我相信你!”说完,朝邓天鸣举起了酒杯,两人干了。
这天晚上,邓天鸣和邓鹏喝到九点多才收场。邓鹏虽然脾气有点爆,却性格豪爽,邓天鸣和他倒也聊得挺投机。交谈中,邓天鸣从邓鹏的话语中看出他喜欢邓文英,这也就难怪邓鹏会提出那么样的一个条件。
离开泉溪村,邓天鸣将摩托车开得飞快。泉溪村征地工作拿下来,意味着他的工作有了很大的业绩,年底的优秀员工和办公室副主任仿佛在向他招手,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好像就铺在眼前。他是如此地高兴,以至于今天白天林明给他带来的不快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