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工厂的门果然悄悄打开一道缝,邓天鸣等人使劲推门,里面的人使劲地顶门,双方好像拔河似的较量着。里面毕竟人太多,门重新被关上。
邓天鸣便站在门外大喊道:“我们是质监局稽查大队的,你们快把门打开,否则我们将报警了。警察一来,你们谁都逃脱不了责任!”
这一招还挺管用,门打开了,里面的人灰头土脸的,好像打了败仗的士兵。
“你们厂长呢?”邓天鸣问道。
“厂长不在!”一男子回答道。
该男子大概二十多岁,**着上身,身穿牛仔裤,肩膀上纹着一只鹰的图案。“把你们厂长叫来!”邓天鸣命令道。
“厂长他、他在外面忙着呢!”年轻男子说道。
“再忙也要叫他回来,否则,我们不客气了!”邓天鸣十分严肃地说。
年轻男子迟疑片刻,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大约过了二十分中,只听外面呼的一声响,一辆白色奔驰车停在厂门口。车上下来一衣着光亮的男子,邓天鸣目光落在男子脸庞时,不禁愣住了。男子不是别人,竟是段雨欣的现任丈夫。对方看到邓天鸣,也怔住了。
“你就是利源食品厂的厂长?”邓天鸣问道,想起那天被他殴打的经历,心里燃烧着熊熊怒火,表面却十分冷静。
“我是利源食品厂的厂长,怎么了?”对方说。
“你叫什么名字?”邓天鸣问道。
“我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对方把脸别过一边,傲然地说:“你不配跟我说话,把你们领导叫来!”
“我就是这次稽查活动的负责人!”邓天鸣说。
对方转过头,上下打量邓天鸣,不大相信地问道:“你、你就是这次稽查活动负责人?那你、你是什么官儿?”
邓天鸣的一个手下代替男子回答道:“他是我们质监局稽查大队副队长!”
邓天鸣把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对方看,说:“这是我的工作证件!欢迎去查验!”
对方瞄了一眼邓天鸣的工作证,脸色非常尴尬。
沉默片刻,对方脸上又出现了傲然之气,冷冷地说:“你不就是个副队长吗?有什么了不起?你不配跟我说话!把你们的正队长叫来!”
邓天鸣微微地笑了笑,说:“我和正队长有不同的分工,这次活动是我带队,理所当然由我负责。我已经跟你说过,我是这次稽查活动的负责人。我们正在进行执法活动,请你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你还想继续开厂的话!”
“你想问什么就问呗!”对方冷冷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邓天鸣问道。
“赵家富!”对方说,仍然别着脸,不正视邓天鸣。
“食品厂的相关生产许可证呢?拿来我们看看!”邓天鸣问道。
赵家富愤怒地看了邓天鸣一眼,想发作,但还是忍住了。
“还没办下来!”赵家富说。
“没办下来,你就敢生产?”
“别人都这么生产,你都不管?”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管?”邓天鸣说:“对于黑工厂,我们是查一家封一家!既然没有相关生产许可,那我们只能依法进行查处!”
“行吧,邓天鸣,你爱怎么查怎么查好了!”赵家富愤怒地说。
邓天鸣依法追回利源食品厂已经发货但尚未销售的蜜枣,同时查扣了一批已经生产出来尚未发货的蜜枣,并依法对赵家富开出了十五万元的罚款。
赵家富很不满,认为邓天鸣罚得太重。本来,这种处罚是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调节的,可高一点,也可以低一点。邓天鸣开出的罚单在此范围之内,是偏高了一点点,但还不是最高,主要是对赵家富的认错态度不满。
邓天鸣说:“罚单是根据相关法规开出的,要不要我给你看看相关法规!”
赵家富咆哮道:“邓天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存心报复我!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邓天鸣冷冷一笑,说:“我等着你!”
然而,邓天鸣等来的不是赵家富,而是前妻段雨欣。
就在执法后的当天晚上,段雨欣把邓天鸣约到华西路的一家茶艺馆包间。邓天鸣知道她约他的目的,本来不想赴约的,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
段雨欣竟然穿着上次那套性感的服装,超短裙搭配黑色丝袜。上衣是半透明的乳白色,里面的黑色罩子依稀可见。脸蛋涂了脂粉,嘴唇也抹得鲜红,还描了淡眉。身材看上去比以前性感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见到段雨欣如此打扮,邓天鸣心里很不是滋味。X的,这个女人,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像是保守得像土里土气的村姑,现在却妩媚得像失足女。若不是犯法,他真想给她来个霸王硬上弓。
一见面,两人都不说话,任凭热茶慢慢变凉。
“邓天鸣,你要是生气,尽管冲着我来,不要针对我丈夫,针对我们家的生意。”“我没有针对你,我是依法办事!”
“依法办事?哼,就你,我还不了解?”
“你了解我?”邓天鸣苦笑了一声,说:“是啊,以前,你很了解我,可惜,我没了解你。”“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提以前,我只想说现在。我问你,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丈夫?”
“不是我放不放过你丈夫的问题。事情很简单,只要你丈夫交了罚款,办齐所有手续,他就可以继续生产。到时候,我想为难都为难不了他!你丈夫那么有钱,奔驰宝马都开得起,那么点钱对他不算什么!”
“你这是敲诈!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手中有点权力就了不起,信不信我检举你?”“段雨欣,你要我怎么说才明白?我不是存心报复你,更不是敲诈你丈夫!我这是秉公执法,你懂吗?知不知道,你丈夫厂子生产的蜜枣万一要是流入市场,导致食品安全事故,都时候就不是罚款的事了,那是要进监狱坐牢的,你明白吗?”
段雨欣眼里突然有泪花闪动,她咬了咬嘴唇,好像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流泪似的,说:“邓天鸣,你就是在报复我!”
“你要是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告诉你,这件事,如果换做别人执法,同样会是这么个处理结果,说不定处罚力度更大。我说的都是真话!”眼见和段雨欣僵持不下,邓天鸣起身离开包间。
他刚走到包间门口,段雨欣在身后喊道:“邓天鸣,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邓天鸣转过身,见段雨欣眼泪已经滑落下来。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找你的!”段雨欣抹了一下眼泪说。“你这句话什么意思?”邓天鸣问。
“我老公资金链断了,他拿不出这笔钱!”段雨欣说。
“资金链断了?”邓天鸣说:“那他还开奔驰宝马?做生意最忌讳的是资金链崩断。他可以拿房子、车子去抵押贷款啊!或者,他还可以找生意场上的朋友帮忙。资金链断了就可以违法生产?这不是借口!”
“奔驰车是他朋友的,他的房子、车子早就拿去抵押贷款了!”段雨欣眼泪又流了出来,停了片刻,继续说:“他骗了我!他和前妻离婚的时候,事业已经走下坡路,他把大部分财产都给了前妻。他几乎是净身出户!”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连他的个人情况都还没调查清楚就相信他的鬼话?”邓天鸣急道。
“我、我......”段雨欣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无力地靠在邓天鸣的肩膀,好一会儿才说:“都怪我一时糊涂,一时鬼迷心窍!可事已至此,除了任命,能有什么办法?”
邓天鸣看着段雨欣可怜楚楚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酸。这个女人虽然有点势利,但本质还没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她毕竟是他的前妻,两人生了个儿子。他对她的不幸多少有点同情,但是赵家富违反了规定是不争的事实,他怎能徇私枉法,对他网开一面?况且,案子已经备案,那么多手下都已经知道!他要是徇私枉法,到时候不但帮不了赵家富,连自己的前程都毁了。
“强强呢?”沉默良久,邓天鸣问道。
“强强在咱......在我妈那儿,我爸妈帮忙照看!”段雨欣说。
“强强他还很小,离不开母亲,如果可以,希望你经常把他带在身边。”邓天鸣摸出根烟,拿出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说。
“强强他没事,他很好,你尽管放心吧!”段雨欣拿出纸巾擦了擦眼睛,说:“天鸣,你答应我,帮帮我,好吗?”
“对不起!雨欣,别的什么事,我都可以帮,唯独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不是我不愿帮,而是这种事,是违反规定的。我的脾气你应该了解。”
“什么违反规定?你是领导,处不处罚,还不是由你说了算?”段雨欣说。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邓天鸣微微地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