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皇帝意料,姚三郎没开口讲经,蠢兮兮的大臣们也没有以极快的速度睡着,他们很精神,硕硕有神,双目放光的盯着姚真人,看起来有种被其美色震惊的感觉。
皇帝额头蹦起了三根青筋,心里头恨的咬牙切齿:满朝文武都是好色之徒!居然被姚三郎的美色占据了全部精神,他为啥还不开始讲经,坐在这儿装啥大尾巴狼!
林妹妹又没做这儿跟前,你打扮的仙风道骨的就行了,弄这么白净秀美干啥!我听宫女禀报过了,皇后昨晚留她一起睡,俩人聊了一晚上的道德经与酥饼酥点。啧!
姚三郎坐在高台上等,等,等灯等灯~
他好像正要开口的样子,又好像在等所有人的心都静下来。
大臣们目眩神迷的凝视他,决定回家之后就写诗为他扬名,看到这样的美少年,难道还能写不出‘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样的好句子?
忽然又想起了传说中的宋玉,想来即便是艳压群芳的宋玉,也比姚三郎差一些。
御花园有大片的空地,原是为了宴席上表演歌舞用的,青砖铺地,平平整整的上铺着红毯。现在文武群臣就坐在这片地方,仰首仰望美神仙。
但毕竟是花园,旁边就有层层的树林、浓密盛开的花圃、垂着纱幔的八角沉香亭。
皇后本来跟皇帝说好了,不来,可她实在想听姚真人讲经,就明日把沉香亭的纱幔都放下,带人绕小路来到沉香亭。
皇后微微拨开纱幔,举着千里镜看姚真人,扭头对黛玉道:“我怎么觉得姚真人今日更好看了,他穿浅蓝的衣裳比穿杏黄袍子更有仙气。”
黛玉也凑过来看了看:“嗯,还真是。”
她今天早上得到了针线上人赶工出来的白纱衣和大红织金裙,几乎和皇后娘娘身上穿的那套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一些。
“呀!!神仙!!俺可算是找到侬啦!!亲爹咧!!”一个说着南方话的黑矮胖子挺着圆溜溜的肚子从五品官的人群中钻了出来,飞奔到前面,嗷嗷大哭一路夸张的泪奔到前面,扑通一声跪倒,还往前滑了一米多:“嗷嗷嗷嗷!神仙!!救命恩人那!!俺的天爷!!我!!我!”一个大老爷们跪扑在地上,哭的哽咽难言,这是何等的凄惨感人!
群臣正在欣赏如玉美色,被这个矮胖子打扰了,还有点被吓着了,顿时都很不高兴的瞪过去。
可看到他毫不怜惜的用宝蓝色妆花缎直裰在地下跪滑了一米多,一方面知道这人有钱有势,另一方面又心疼起好衣料来。
对很多人来说,妆花缎那么罕见难得,是做抹额、荷包用的。
皇后吓了一跳,拍拍胸口:“这人是谁?怎么混进皇宫里的?”
姚真人有些被惊着了,盯着跪在地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捶地的矮胖子,心说:四姐真敬业!我都听见她跪下来时那砰的一声了!她一直都以欺负我为乐,今天居然舍得跪下来对我哭。
皇帝摆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对左右道:“去把他扶起来,问他是什么人。”
难怪东来力推文四姐来扮演这个角色,还非要朕拿一件最贵的衣服出来,她演得真好,朕差点都没认出来她……实际上现在也没认出来,只是想起了计划。
左右侍卫过去反拧了矮胖子的双臂,毫不留情的拖到皇帝面前,呵斥道:“不可君前失仪!”
矮胖子跪在皇帝面前三米五,对着皇帝连连叩头,哭的说不出话来,又掏出手帕来擤鼻涕。
文四姐心说:膝盖疼疼疼……怕被看出来没敢垫太厚的护膝,这下子墩猛了!哭哭。
侍卫伸脚duang的踹了他一脚,又呵斥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混入皇宫?快说!”
没穿着朝服,一看就知道不是大臣,因为文武群臣都是还没下朝就被皇帝拽过来听经。
矮胖子再三叩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皇上恕罪!俺名叫江达,前年捐了个龙禁尉。”
黛玉本来心里想的是:师父昨晚怎么没来看我呢?是因为到了皇后宫里,她不方便来吗?那不可能啊,我师父才不会避讳呢。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譬如绣衣使对她下手了?不不不!
看见这个矮胖子的时候,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像是师父,看脸可能是易容,这个师父讲过,那么看身材呢?比师父矮,比师父脖子短,比师父胖,比师父驼背。
皇帝眼角微微抽搐,他一向都不同意买卖官职的事情,但是大臣们总在做,他也查不清楚,只能尽力制止。知道真有买官卖官的事儿,可你也不能堂而皇之的拿到朕面前来说呀!
他正要开口询问。
旁边被姚真人的美貌和气质折服的礼部侍郎问:“你方才对姚真人叫神仙,又哭的这般可惨,所为何事?”
江达胖非常感激的回头望姚真人,说:“神仙曾救了俺全家滴性命,俺却回报无门,这些年一直惦念着恩人,今儿跟着龙禁尉里的小伙伴来瞧热闹,没想到见到了神仙恩人。”
他的眼睛里满是激动、兴奋和狂喜,脸上的肥肉颤抖着,额头已经磕出一片擦伤都不觉得疼,这感情的感染力很强,勾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皇帝心里头开始起疑了,疑惑的问:“你方才说……姚真人救了你全家性命?”
“是!是!”
皇后一拍大腿:“好啊,我就知道这样容貌的神仙,肯定喜欢济世救人。”
黛玉默默的揉自己的腿,皇后拍歪了……
皇后还对她说:“别看他缠着你的时候怪怪的,可私底下还真是个好人。”大概是用情太深乱了手脚,改日我叫皇上劝劝他。
姚真人正从高台上走下来,如履平地的踩着空气走下一米五高的高台。
人群一片尖叫,阵阵惊呼此起彼伏。
皇后把自己的尖叫捂回去了,激动万分的蹦了蹦:“天哪!!驾云!!!天爷!!”
黛玉一脸淡定,她可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呢。
皇后发现她过于淡定,八卦的问她:“你看过他驾云?天哪太厉害了!”
皇帝喜欢他炫耀的样子,含笑问:“小神仙,你可记得此事?”
姚真人并未搭话,走过来,走动间衣袂浮动,似有云卷云舒伴身旁。
黛玉说:“我……”我怎么说呀,没见过?那说的不对,说见过?
娘娘肯定要问我是什么时候见过的,那我就得说那日遇袭他来救我,师父抱着我,他飘在旁边关切的看着我。
皇后摆摆手:“别说话,听他怎么说。”
群臣看着一位玉人缓步走来,不由得都屏息凝神,生怕唐突了神仙,纷纷从蒲团上爬起来,站着引颈看他。远看已是极美,近看更是如此,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若笑。
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皇后默默的捂胸口:“天爷,我要是能生个这么好看的儿子,再生个你这么好看的女儿,那此生足矣。”默默的握住黛玉的小手手,揉。
黛玉脸颊微红,娇声道:“娘娘必能如愿。”
皇后抿着嘴笑了,小心脏砰砰跳,轻声问:“姚真人求子灵吗?”
黛玉脸上红透,毕竟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来说,求子这种话题蜜汁羞涩:“我不清楚。”
皇后捏了捏她的手,笑嘻嘻的附耳道:“你替我问问,好不好~”
黛玉点点头,心说如果能灵我也想让我娘给我生个弟弟,我爹娘都想要。想到这儿她忽然反应过来,我怎么早没问他呢,只是我娘现在中毒昏迷……不知道还能不能行。
姚真人站在仰着脸带着泪花露出傻笑的胖子跟前看了一会,一脸茫然:“贫道不记得你。”
文四姐你个死胖子太拼了,居然给我磕头了!贫道总觉得你明天会狠狠的报复我。
你居然真得毫无抗拒的磕下去了!#演员的自我修养#
江达(文四姐)立刻露出可怜巴巴的狗狗眼,好像要哭了似得,急着辩解道:“您是十几年前救了俺,俺那时候被人追债,被人铡了两条胳膊,是您给俺续上胳膊了。”
他脸上的肉微微颤抖,就好像又回忆起了那时的痛苦和屈辱。
众臣大哗!关注点不在于姚真人是不是真能给人断肢重生,重点在于十几年前?
姚真人现在才十四五岁的模样啊!咦?难道他真是有道修真,能容颜不老吗?
求驻颜术!我学不学无所谓,叫我老婆学!
还有:龙禁尉的素质是越来越差了!这都什么玩意!什么玩意都能当龙禁尉是吗?
卖官的那哥们你长点心啊,这样的黑胖子怎么补的缺?说出去都丢脸!
好歹找个长的平头正脸的卖官位呀!你瞅瞅周围的龙禁尉,哪有这么丑的!
姚三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想起来什么了:“你……”
你脸上的痛苦和屈辱的表情是因为给我磕头吗?我不管,你要是想揍我……
黛玉不在就能让你揍,黛玉要是在旁边,你休想碰着我一根汗毛。
江达用双手把脸一挤,挤成一条,挤出金鱼嘴:“俺那时候瘦的跟个小鸡子似得,神仙您还揍了俺一顿,叫俺以后好好做人,侍奉父母,做点老实本分的小生意。”
说这话,还不松手,不光脸变形了,就连声音都闷闷的哼哼唧唧的。
众臣看他丑态百出,不由得:哈哈哈哈。
姚三郎都绷不住笑了:“哈,想起来了,那时候瘦的皮包骨头,现在胖出倆了。”
他又有些疑惑不解:“可贫道没救你家人啊,为何说贫道是你的救命恩人?夸大吹嘘了不是好事。”
我就想知道卓东来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样卖力气的演出,太拼了!
江达往前爬了几步,伸手想抱他的腿,又满怀敬畏的收回手:“俺们村听说俺被人抓去剁胳膊,俺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家里就闹着来退亲,俺爹死得早,俺老娘一个人把俺拉扯大,俺小时候不懂事胡作非为……俺老娘大受打击,被逼的上吊了。”
姚三郎十分悲天悯人的说:“呀!”
你们的本子写的真好,好感人呀,搞得我都觉得自己真干了这好事啦。
皇后已经抽抽搭搭的哭出来了:“好惨!”
黛玉学着师父和姚三郎的样子递手帕:“娘娘别急着哭,往后听。”啧,这个口音就像是我师父,虽然声音像是男人,但口音像我师父,特别像啊。
“嗯……”皇后泪眼汪汪的继续听。
江达泪眼汪汪的说:“多亏神仙您救了俺,帮俺续上胳膊,又叫俺侍奉父母好好做人,俺跑回家去的时候,还赶得及把俺老娘救下来。所以呀,神仙您救了俺一个人,又救了俺老娘。”
哥哥给我的剧本……太有中国传统民间故事的风格了。
皇后开心的松了口气:“浪子回头金不换,真好。”
姚真人摆摆手,淡淡道:“是她寿元未尽,命不该绝。”
众臣纷纷赞:高风亮节!不居功自傲!真神仙!
江达也不敢反驳:“是!是!您说的是!”
他忽然脸上一红,有些扭捏。
皇帝问:“还有什么呢?”
朕就想知道你们到底特娘的有多能扯淡!
这本子是谁写的?东来吗?难道真的是东来吗?他会写这么荒诞不羁的东西?
江达十分不好意思的说:“俺岳父看俺长着胳膊回家了,就不闹着退亲了,俺才娶上媳妇,生了俩娃。”
皇后默默的扯手帕:这么个长得丑、人品不好还没礼貌的胖子跟她媳妇生了俩娃了!
俩娃!人世间何其不公平!!
旁边有大臣道:“这等闲话就不必说了,你如此失礼,几乎惊了圣驾,合该押下去候审。”
泥奏凯!我们要看漂亮的小神仙讲经!我们才不管他活多大,只要好看就要看!
丑胖子奏凯!捐了个龙禁尉还好意思出来蹦跶,这回你完蛋了。
“等等等一下!”江达有些激动的瞪过去,又转脸谄媚的对姚真人说:“神仙,俺回家之后本本分分的做小本生意,这十几年过去,俺也算家财万贯,不知道神仙住在哪儿,俺要给您捐香火钱。
俺可是人称江半城的江胖达,这全副家产都是因为您当初救了俺,留下俺这双手才有的。俺早就想着把一半家产献给您,感谢您!”
皇后叹了口气:“这人知恩图报,虽然拙朴,到比那些油滑的人要好。”
贾女史终于忍不住插话:“娘娘,哪有人舍得把万贯家财拱手送人的?他既然捐官,肯定是有心仕途,别是故作感恩来谋取名声。”
黛玉还不知道这人是自己表姐:“沽名钓誉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这么说呀,弄虚作假倒是容易,可只要姚真人跟皇上说没收到钱,他岂不是要被治罪?更何况姚真人向来不摸钱,他真要捐家产就得教给国库,更不可能作假。”
皇后点头:“黛玉说得对。女史,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贾元春心里这叫一个郁闷,我有病啊我反驳皇后娘娘的话。
大臣们:当神仙这么赚钱!比贪污受贿还赚钱!天哪!早知道我小时候就去修道了!
长得这么漂亮一定能拐骗很多小姑娘吧?
江半城,,好像听说过,他的家产超级多呀!姚真人发达了!
皇上赏他几百两几千两的黄金,可江半城家里的黄金堆积如山!
皇帝大笑:“姚真人是神仙,又不是神像,要香火钱做什么。罢了罢了,小民淳朴无知,朕不怪你,退下吧。”
不行,你快走吧,朕要绷不住笑出来了!
江达没有要退下的意思,旁边的侍卫过来要把他带走。
江达挣扎着大喊:“神仙您需要仆人吗?给俺个机会,让俺鞍前马后的伺候您行么?神仙,神仙!给俺一个报恩的机会!”
姚真人转向皇帝:“皇上,他确实于我有缘,那日我有恩与他,今生若不偿还,只怕来生要当牛做马的报答我。叫他去伺候我三日,了结因果,行么?”
我也是拼了,这种假话会有人信的是吧?他们正在看着我的脸咽口水,恶,好恶心!
皇帝满脸堆笑:“都依神仙之意。江达……你可愿意?”
江达激动的叩拜:“小人愿生生世世伺候真人,全副身家都献给真人,一切都依真人指派!”
然后他就被带到旁边,听姚真人讲经。
不多时,人人头晕,个个昏睡,东倒西歪的睡成一片,呼噜声连着磨牙声,震地惊天。
太监们躺了一地,只有侍卫们勉强掐着自己的胳膊,可也没敌过姚真人讲的道,呼呼的靠着戈睡着了。
皇后听的可起劲了,但非常震惊的看着昏睡的这帮人:“他们怎么,怎么?”
黛玉解释道:“姚真人说虚伪、奸诈、愚蠢听他讲经都会睡着。”
皇后紧张的看了一眼皇帝,松了口气。皇帝满面通红,神采奕奕的听着讲经,脊背笔挺,听的无比认真。
她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二郎是有道心的人,可满朝文武都这么差吗?”
黛玉没啥可说的,她只是看到皇后带过来的几个宫女都睡着了。包括那个总有点酸溜溜的贾女史,也坐在地上,靠着亭柱睡着了:“娘娘,她们也都睡着了。”
皇后回头一看,这叫一个气呀:“本宫平日里也给她们讲道德经,一个两个也装作听懂了,还有贾女史,平日里与本宫谈玄说妙也不弱,原来是个西贝货!怪道她姓贾!哼!”
黛玉:“……”
皇后拉起她:“跟我回宫!”
姚真人阴沉着脸把拂尘扔身边,气哼哼的说:“这都什么人呐!一个醒着的都没有!”
文四姐在地上摊成一个大字,呼噜呼噜~(~o~)~zz
皇帝吐出嘴里提神用的辣椒,伸舌头扇风:“好辣好辣!”回头一看,嗯。
看左右全都昏睡了,就摸出另一枚辣椒坏心眼的塞进江达嘴里,哼哼哼。
等,等,等……
姚真人懒洋洋的从法坛上下来,过来看了看干坏事被抓住的皇帝,面无表情的说:“她是个好厨子你知道吗?特能吃辣。一根辣椒不够弄醒她的。”
皇帝遗憾的耸耸肩:“你来。”
姚真人伸手掐住她的鼻子,捏住。
皇帝静静的等了一会,却没动静,他有点害怕的说:“你不会把她捂死了吧?”
姚真人轻笑:“这么点时间不会死。”
又等了几十秒,文四姐微微一动,还没睁眼睛先悄悄摸出刀来,一刀斩向他的手腕。
姚三郎:“嗷!”的叫了一声,像被人踩住尾巴似得蹦出三米开外:“开个玩笑至于吗?”
皇帝:“呀!”的往另一个方向退了好几步。
文四姐一边揉眼睛一边大口喘气:“你麻痹!劳资刚那么豁出去的给你托,喜钱还没到手,你就要害劳资的性命?姚三郎你还是人吗?”
“不是呀~”姚三郎一脸纯良:“我是神仙呢~”
文四姐收刀,伸手:“来!喜钱!”
姚三郎眼珠一转,道:“等我一下。”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忍不住诚心诚意的赞叹:“你演的真好!”朕差点忘了你是讨厌的文四,真当你是江达。
文四姐抱拳拱手:“多谢夸奖,以后有事还请您多关照。”
咦?习惯性的说了江湖套话。
皇帝嘿嘿一笑:“那得跟东来说。这样的事情应该就这一次。”
文四姐伸了个懒腰,跳起来道:“亏得我连缩骨易容变声方言什么都会!”
她晃了晃脖子,似乎有些酸痛。
皇帝好奇的问:“喜钱是做什么的?”
“演戏骗人中间得给钱,压一压双方的心气儿,好齐心协力的等骗完人分赃。”她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就是那块银子大家看着乐呵乐呵。”
皇帝点点头,继续好奇宝宝:“朕从没见过缩骨的,你怎么缩的矮了两寸?好奇怪。”
文四姐大笑:“听着玄妙,说破了海底眼也不值一个大子儿!使劲缩着脖子,再稍微有点驼背,腿别伸直,半弓着。人人都能做,只是要长时间维持可不容易。”
她站起来拍拍衣裳上的土,又怜惜的看了看磨花的膝盖处,本来直溜挺板的一个人,一寸一寸的缩了下去。
皇帝有心试一试,又觉得太丢脸了,只是在心里默默演示。嗯,有意思。
姚三郎手里托着一块金子回来了,扔向文四姐:“给,喜钱。”
文四姐看着金子大为惊讶,狐疑的放嘴里咬了一口:“呸!金子为啥咬起来一股竹子味?”
姚三郎理直气壮的说:“走个形式就得了,你还真想要金子?”
皇帝简直看不下去了,朕养着的神仙居然用竹子变金子给人,太惨了。
文四姐掏出镜子看了看妆容,翻着白眼要说他魂淡。
姚三郎抬手一个□□,震的众人悠悠转醒。
文四姐赶紧咔吧咔吧的缩回去,露出了崇拜又激动的迷妹脸。
皇帝简单的说了两句:“姚真人讲经讲的这么好,你们居然都睡着了,朕很失望。”
就威严无比的把所有人都赶走了,包括‘江达’,叫他出去吩咐家人,再来进宫服侍姚真人。
旁边绣衣使派来的探子醒过来之后,也赶忙把消息传递出去。
江达到了宫外,准备徒步往南城客栈行去,却被不少官吏缠住了。倒不是找他要钱,而是摆脱他在姚真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请神仙不要责怪我们这群凡夫俗子蠢晕了。
江达摆出生意人和气生财的笑容,无比一一应下,又什么保证都没说。
纠缠了小半个时辰,才往南城走去。
刚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过来几个人一亮令牌:“绣衣使召见!跟弟兄们走一趟~”
江达(文四姐)露出一丝害怕来,害怕是真的,因为文四姐清楚的知道自己打不过绣衣使的长使,那群死太监武力值爆表,皇帝都不敢叫禁军硬抗。
他稍微一犹豫,被对方瞪了一眼,就心虚又狐疑的答应下来:“是。”
…………
一个时辰之后,江达被一辆马车送到南城客栈。
又过了半个时辰,江达出现在竹林外,走进去看到皇帝、姚三郎、卓东来正在对着喝酒。
皇帝急切的问:“如何?”
卓东来笑而不语。
文四姐揉着脸站直了,把脖子挺起来,看起来比刚才高了十厘米有余:“我能把正的忽悠斜了,能把蔫的忽悠谑了,能把尖人忽悠嗫了,能把小两口过的挺好,我给他忽悠分别了。一双好腿我能给他忽悠瘸了!忽悠几个死太监还算事?丫们都信了,准备带着小jj来请姚真人帮他们续上去。”
皇帝被逗笑了:“太好了!过来坐下喝酒。”
姚三郎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要吐似得,哼哼:“我能跟他们说事事难两全吗?”
皇帝安抚他:“你能直接把他们送上刑场,不用你给他们续jj。”
文四姐咻的一下就坐在卓东来旁边,问:“哥哥,我能把易容卸了吗?脸上痒痒,好像起小红包了。”
卓东来仔细端详她的脸:“没有,别多想。”
他递过去一杯酒,慢条斯理的讲:“不能卸妆,万一有急不可待的人今夜就来,在竹楼里撞见你的本来面目,就要坏事。”
文四姐郁闷的点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关心自己小徒弟:“三郎,黛玉睡觉了?这么早?”
姚三郎更郁闷了:“黛玉跟皇后在一起,她算是彻底嫌弃我了!呜!”
他像个要哭出来的小可怜。
姚三郎看卓东来很烦,可卓东来看他不烦,不仅不烦,还很喜欢呢,因为可用。
卓东来安慰道:“女人心海底针,总叫人琢磨不透,你做了什么叫她不欢喜的事?”
姚三郎低着头对手指,呐呐的说:“我没干什么,就是伺候她日常起居,给她端茶倒水梳头叠被,晚上听她哭了去哄她,她说想学道德经,我就给她讲。昨天给妃嫔们讲经,嫔妃都睡着了,只有她和皇后醒着,讲完经我就去问她觉得怎么样?”
他抽抽鼻子:“我事事以她为先,反倒叫她厌烦。你不知道,那日我正问她我讲的如何,皇后过来邀她去永福宫,黛玉如释重负,走的时候像是躲开我似得。”他差点趴桌子上开始哭。
皇帝也十分不解:“太奇怪了!朕若是这么对某位姑娘,做到三郎的十分之一,她都要感激涕零呢。”
文四姐也不懂:“三郎明明是个大暖男,黛玉为啥不开心?”
原著里她喜欢宝玉,不就是因为对方温柔殷勤,是个花心暖男吗?
卓东来喝了口酒,笑道:“你们都不知道?”
仨人整齐划一的摇头。
“呵。”卓东来伸手点了点:“二郎,文四,我若那样对你俩,你有什么感觉?”
文四姐仰起头想了想,红了脸,捂脸嘤咛一声:“嘤~会以为哥哥爱上我了。”
姚三郎翻着死鱼眼:“要点脸好吗?别用江达的脸说这话呀!”
皇帝抚着胸口,压制着呕吐的感觉,缓了缓才喘口气:“就是!江达太丑了!”他想了想,忽然笑了:“若是东来那样对我,我也要怀疑你爱慕与我。”
文四姐心里:~
卓东来笑出声:“哈哈,你们呐。黛玉她受之有愧!”
真正清高,齐肯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受人恩惠日后总要有所回报。
你所求的只有一件,她尚做不了决定,又怎肯让你过分亲近,影响了决断呢。
“我心甘情愿的,她为何受之有愧?”姚三郎反驳了一句,忽然想起黛玉有些时候不好意思的躲避,在自己端洗脸水,给她盛饭,帮她洗手帕的时候。又觉得他说得对。
挠头问:“那我该怎么办?不对她好?”嗯嗯,不耻下问,虽然他是个坏人。
皇帝完全不能理解:“且慢,林妹妹为何受之有愧?”
谁会因为别人对自己好,照顾的殷勤周到而感到不开心?
卓东来仔细想怎么给他们解释,要长篇大论的解释起来,自己嫌烦,就得三言两语给说清楚才好。嗯:“她性情如何?”
顺手拿出来一个食盒给文四姐:“吃了吗?”
文四姐卖萌:“谢谢哥哥~”
皇帝简直看不下去了:“黛玉聪慧可爱,胆大活泼。”
姚三郎:“天生丽质,慧质兰心,宛如天仙,好似姑射神人。”
他真心实意的说:“我行走于红尘中这些年,被不少人请入内宅算命看相,见过无数女子,从没见过像她这样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女子。”
皇帝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仔细想了想,嗯,就是个大眼睛萌萝莉啊,是挺聪明。
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
卓东来心中无语:“她是个大家闺秀,家教很好,很懂的信义。跟你非亲非故。”
你被人请入内宅算命?那就对了,不会有人请个美道士入内宅,肯定得请七老八十的老道,看起来有岁月沉淀的才行。以前总和泽兰在一起厮混还行踪不明的老道士就是你!
“是啊。”姚三郎傻愣愣的。
文四姐叼着鸡腿点头。
卓东来道:“我跟她不熟,但以林如海的人品来看,她应该是恩怨分明,恩仇必报的人,你对她好的过度了,她将来何以报答你?”
姚三郎一指文四姐:“那她呢?她对黛玉多好,好了那么多年,咋就没事。”
文四姐把鸡腿塞进嘴里,□□一根鸡骨头:“啧,你傻呀,她叫我师父,以后得孝敬我,他爹给我钱了。而且我又不想娶她,你本来就有所图谋。”
姚三郎鼻子一抽:“我,我说早了?”
三人一起点头。
他这回是真快哭出来:“你们不知道啊,我有苦衷!我一见着她就算了一卦,卦象上说她另有一段未成之缘,未尽之情,将来会害了她的性命。
而且就在眼前了!我想着赶紧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昨天我又算了一卦,本来距离她和那命中注定的情缘相见还有半年多,不知怎的,忽然就提到近在眼前了!我都要哭死了!”
文四姐咔吧一声咬碎了鸭脖子:“什么!居然会害黛玉的性命?你算出来他是谁,劳资去拍死那个小王八蛋!”
卓东来垂着眼眸,举杯饮酒,并不是很信他说的话。
皇帝忽然一拍大腿:“朕知道了!明日你要采选各家公子,选一两个道童。那可都是跟黛玉年纪相仿的男孩儿,啧,这可大大不妙。”
朕养的神仙如果失恋了会不会辞职不干?
姚三郎捂脸长叹:“明日,哎!明日别让黛玉来看我,我谁都不选,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他把手一放,抓住皇帝的手,诚恳的拜托:“皇上,二郎,你能让我跟黛玉定亲吗?”
皇帝皱眉:“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不能越俎代庖。不过朕可以替你去跟林卿提亲,他应该会答应。”
咦?朕忽然有了个好主意,嘿嘿哈哈~
姚三郎万分诚恳:“拜托您了!”
皇帝心里有个想法,对卓东来一使眼色:“三郎,我去写旨意,跟他提亲。你明日安心办事,实在不行还有文四姐呢,明日能入选的男孩儿都是朝中勋贵公卿家的,我朝勋贵越来越不成气候,就算是武将之后也不练武。
只要说出去黛玉有文四姐这么个师父,甭管黛玉家事有多显赫,又与皇后的关系怎样亲近,他们都不敢提亲。”
文四姐脸都僵了,为啥捎带着毒舌我一下?
我怎么给徒弟抹黑了?我人品武功演技都过硬啊!
问题是,别到时候黛玉不喜欢姚三郎,喜欢那个情缘,因为我婚事不成,那我他妈得气死。
她转念一想,哦,呵呵,我想得太多了,黛玉若喜欢,男方父母敢反对,劳资自有手段。
姚三郎道:“等一下!卓先生,我该怎么对她?”
卓东来满意与他终于用了敬称,便不计前嫌的点拨道:“别那么一厢情愿。嗯,要做她的知己、老师,不要做她的丫鬟。”
姚三郎以手加额:“真是金玉良言!”
卓东来微笑点头:“别对她逼得太紧了,也叫她有些不轻不重的事儿回报你才好。”
姚三郎十分感激他的建议,心说我要去求她给我的某个法器做个荷包。
文四姐默默的!这些招数肯定是对皇帝用的!
皇帝跟卓东来扬长而去。
姚三郎看了一眼正吃肉喝酒文四姐,心说同是萝莉控,你已经美人在怀,一天到晚亲八遍都亲的着。
我不仅摸不着她的头发丝,连见都见不着她。
早知如此,我何不也生成个女孩儿,也好和她朝夕相伴,同床共枕。
他郁闷的回屋睡觉了。
二人离开之后把臂同游。
皇帝低声说:“东来,我有个主意……”附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卓东来微微沉吟:“倒是笼络人心的好办法。”
皇帝不开心的哼了一声:“我可是真心实意喜欢黛玉,不是为了笼络三郎。”
卓东来笑道:“都好。只是此举能让姚真人对你感激不尽,又可以笼络泽兰的心。嗯,二郎,你为何深恨泽兰,总要讽刺她?”
“别提那些了。”皇帝道:“你确定绣衣使上钩了?”
“嗯。”卓东来淡淡道:“泽兰与我相交多年,她这人不拘小节,但大事上从不出错。”
“呵呵。”
“你瞧,我让她混入林如海府中,她连人家女儿都拐走了。我叫她假扮江达,在宫里骗了文武群臣,在宫外忽悠了绣衣使。那儿出过错呢?”
皇帝脸上一冷:“呵呵,朕把你当知己好友,可不把她当朋友,朕没有治她君前失仪之罪已经是看在你的份儿上了。”
“也罢,那我叫泽兰从今往后躲着你,再不入皇宫就是了。”
皇帝心满意足的点头,过了片刻反应过来:“不对!她还没把御厨们教出来,不能跑!”
卓东来轻笑:“到太上皇宫外了,我不便过去,告辞了。”
皇帝追上去揪住他:“站住!你呀,重色轻友的家伙!”
卓东来板着脸看他:“说话要凭良心,对她我重的哪门子色?”没有美色,只是很萌。
皇帝一愣,大笑。随即分别,他去找太上皇密谈。
次日,钦差秦大人押解大批犯人回京,刚到午朝门外请人通传要入内复旨,就听到了一份震惊朝野、满朝文物失色。皇后和领旨的黛玉都大为反对的旨意。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