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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问裴毅,手术室里的那台手术进行了多长时间,他应该是能大概说出一个时间来,下午三点送进来的,凌晨十二点手术室的灯灭的,也就是九个小时。
可如果问夜墨,这场手术进行了多长时间,他会觉得是一辈子,像一辈子那么漫长,从下午三点,到凌晨十二点,他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么让人绝望。
他像雕像一般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他站着,裴毅他们便不敢坐着,只是方玫后来站不住了,坐到了后面的长椅上,手捂在脸上,一直在问同样站不住了的年纪大了的高院长:“怎么还没有出来?为什么手术这么长时间?”
高院长瞥了眼不远处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站着的少爷,压低了声音道:“枪伤手术一般是3到12小时,具体看伤到什么部位的,如今进去已经六小时了,还没出来,说明……伤到了要害,我约莫看了一下,子弹是从背后肩胛骨下方的位置穿透的,只希望……”
他顿住了,方玫拉着他的衣袖,哽咽道:“只希望什么?”
高院长声音压得更低了,害怕他家少爷听到:“只希望,没有伤到心脏。”
方玫的手轰然坠下,不敢再细问了,问不下去了,伤到心脏了吗?应该没有吧?就算伤到心脏,也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的吧?这些话,她不敢继续问下去了,她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方玫听见了高院长的话,裴毅便也听到了,他担忧地看着他家少爷,看着他家少爷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下都没动过的他家少爷,如果,姜小姐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他家少爷大概会直接就疯了吧。
她绝望的神色,她的无奈,她的委屈,她的叹息,全部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的指尖到现在还在轻微颤抖着,她带着委屈的神态对他说的‘我心里只有你,我只爱你,你却偏偏总不信’,她该委屈死了吧,她流着眼泪说‘夜墨,不是要我证明吗?不是要我证明爱你吗?这样够吗?这样够不够?’,她忧伤的流着眼泪的眼睛一直盘旋在他眼前,无法消散,让他心如刀割,让他悔不当初。
他站到六个小时的时候,手伸了出来,裴毅小声凑到他身边:“少爷,您要什么?”
“给我烟。”
没有人敢提醒他,这里是医院,这里不能抽烟,裴毅将烟递给他,他的手颤抖到夹不住烟,裴毅便只能将烟点着了,递到他嘴边去,高院看得是胆战心惊,罢了,医院都是他的,他是天王老子,他想抽烟,那就让他抽吧,毕竟,他的心此刻大约是在油锅里煎熬着吧。
外面的雨一直下个不停,夜墨捏着香烟的手一直轻微地战栗着,心里的惶恐不安只能寄托于这香烟之中了。
八个小时的时候,他抓住了高院长,咬牙切齿看他:“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出来?”
猩红的双目,让高院觉得,或许,救不好病房里的人,他们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吧。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