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寒光在蚩尤的眼里闪过,蚩尤的身形动了。刑天的眼前顿时都是蚩尤的身影,刀光不停在他面前闪过,耳边呼啸的都是刀锋破空的声音。
刑天用盾牌护在身前,身形滴溜溜乱转,每当侧身与蚩尤相交时,便斜剁一斧,逼得蚩尤回刀自救。这一动一快与之前的一静一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边的军士只看到两个人影在移动、在纠缠,却完全看不清楚两个人的动作。
砰,蚩尤一脚踹出,正踹在盾牌的中央,刑天倒飞了出去,落地后踉踉跄跄得倒退了好几步,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蚩尤站在那里,没有继续出手,只是戏谑地看着刑天。
刑天慢慢站了起来,回头看了看神农和燧人,收回目光后,平静地对蚩尤吐出两个字:“再来。”
“再来?来多少次都没有用。”说完,蚩尤走了过来,举刀便劈了下去,刑天举盾架住。蚩尤又是一刀,刑天再架,当,当,当……每劈一刀,蚩尤就向前一步,每挡一刀,刑天便后退一步。
蚩尤又是一刀劈来,刑天突然身形一矮,抱着盾,向前一冲。蚩尤一刀砍空,竟看见一面盾牌在他面前由小变大,向他撞了过来。
蚩尤来不及撤刀,也无可避让,情急之下,刀柄反转,在盾牌上连点了数下,竟把盾牌顿在了他的面前。
刑天一斧劈出,蚩尤又是一脚,踢在盾牌上,刑天又倒飞出去,一斧砍空。
“不错,真的不错,不过你惹怒我了,下一刀,你一定会死。”蚩尤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刑天,拖着刀,如死神一般一步一步慢慢向刑天走来。
“慢着,等一下。”刑天伸手张开五指阻止蚩尤迈步。
蚩尤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刑天道:“你有什么遗言?”
刑天站了起来,看着蚩尤,摇了摇头道:“刚才那一盾,是我最后的杀着,竟没伤到你。我已经尽力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刑天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咧嘴对着蚩尤笑了笑,道:“所以我不打了,我认输。”说完便扭头一瘸一拐回了本阵。
蚩尤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打了?认输?望着远去的刑天的背影,蚩尤半天都没回过劲来。
“你怎么样?没事吧?”神农和燧人看着刑天。
“我没事,就是输了一场,对不起。”刑天笑了笑。
“没事,我去也打不赢他,连我们这些特战高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出身。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有一场。”燧人眯着眼看了看远处的蚩尤,笑着拍了拍刑天的手臂。
蚩尤气恼恼地回到了自己的阵中。
神农走到阵前,朗声对蚩尤道:“蚩尤,你胜了这一场,还有最后一场凡人对决,你们派谁?”
蚩尤回头看了看坤地。
坤地赶紧一招手,一条赤着上身的精壮大汉立刻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两把青铜剑。
“大王,这是九黎最彪悍的勇士,我亲自挑选的。”坤地讨好似地道。
看着这个铁塔似的汉子,蚩尤满意地点点头。
大汉来到场地中央,右手举剑向神农指了指。
神农回过头,对着自己的阵营方向拍了拍手。一群士兵顿时向两旁闪了开来,露出中间坐着的一条虬髯大汉,正是奎虎。奎虎站了起来,咧嘴对场中九黎的汉子笑了笑。九黎的汉子脸色铁青,一语不发。
蚩尤一惊,忙回头问坤地道:“你挑的人行不行啊?你看对面的汉子,如果说我们的人是一尊铁塔,那对面那个就是一座大山啊。”
坤地也是一惊,不过马上恢复了平静,谄媚地对蚩尤道:“大王,没问题,他们的凡人用的是石刀、石斧,我们的人使的是青铜剑,而且我已传了他几招功夫,无论如何也不会输啊。”
“哼,你别忘了,之前可是有几柄剑落在过他们手里。”蚩尤还是有些担心。
“大人放心,这两把剑是军师专门找最好的铸剑师傅精心打造的,可不是那些落在他们手里的普通破剑能够比拟的。”坤地笑得很得意。
蚩尤点了点头,又看奎虎拿了根石矛,更是松了一口气。
奎虎刚要走出阵外,就被燧人拦住了:“奎虎,等下,把你的矛给我。”
奎虎一听,乖乖地把矛递给了燧人。燧人接过石矛,在手里掂了掂,直接扔在了地上。
“大人,你……”奎虎有点急了。
“给你,用这个。”燧人也不理他,拔起插在地上的大戟就交给了奎虎。
握着大戟,奎虎掂了掂份量,又挥舞了几下,顿时喜笑颜开。
又一次地,蚩尤的下巴掉在了地上。坤地也呆住了,脸色极其的难看。无耻……太无耻了……这是乾天的大戟啊,是神兵啊。竟拿来做凡人之战?这是作弊,这是赤果果的作弊啊。坤地都要哭了,却浑然忘了刚才想依靠青铜剑碾压石刀、石斧的事情。
奎虎扛着大戟,大步流星来到场中,低头看着对面九黎的汉子:“小子,不错,长得挺高啊。”
那汉子听了这句话,抬头看着足足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奎虎,有些哭笑不得。奎虎是个实诚人,其实并没有调侃他的意思。在奎虎看来,以这九黎大汉的身材,在上炎部也属于少见的高大威猛了,所以由衷的称赞了一句,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人听着那么别扭。
大汉也不说话,趁着奎虎还没摆好架势,正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便舞动剑花,分左右向奎虎刺来。奎虎急忙把肩上的大戟撤下,一个横扫,荡开了那两把剑。
“你这汉子,怎么那么没礼貌?招呼也不打,礼也不行,就动手?”奎虎有些恼了。
看着神农和刑天听到这句话时茫然的神情,燧人摸了摸脑袋,很不好意思地道:“平时训练他们的时候,老让他们互相鞠躬后再动手……”
大戟在奎虎手中抡开,风声呼呼作响,便如黄河大浪一般奔腾不息地向那汉子砸来。那汉子左躲右闪,始终不敢拿手中的剑与大戟相碰。
“大人,要不要让他也投降算了?”看着场中自己选出的大汉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帆舟,坤地着实手里捏了一把汗,硬着头皮试探着问蚩尤。
“伊星的人,你那么在意作甚?死了就死了吧,万一创造个奇迹呢?你去告诉他,他若赢了,我赏他奴隶、土地和武器,封他为统领,统帅他的一族;他若战死,也就罢了,若敢投降,他的父母妻儿就全得身首异处。”蚩尤冷冷地道。
“喏。”坤地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直接退到阵外,转身对着场中大喊:“齐武,你听着,大王有令,你若得胜,封你为统领,亲领你族,奴隶、财富应有尽有;你若敢投降,父母妻儿便得代你而死。死战到底。”
一旁的士卒把兵器敲得当当响,一起大声喊道:“死战到底、死战到底……”
齐武咬了咬牙,不再一味躲闪,持剑在手,左削右刺,与奎虎杀在了一起。战不多时,奎虎一戟拍飞了齐武的青铜剑,把齐武扎了个透心凉。
上炎部顿时一片欢呼雀跃之声,蚩尤恼怒地看了看倒在血泊之中齐武,转身便往营寨走去。忐忑不安的坤地也小心翼翼地跟了下去。
“蚩尤,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燧人对着蚩尤的背影大叫,看看正扛着戟往回走的奎虎,又嚷道:“奎虎,把那两柄剑捡回来。”
奎虎点了点头,扛着大戟屁颠屁颠地小跑着就去捡剑了。
听到燧人对奎虎喊的那句话,蚩尤高大的身躯似乎略略一震,马上又恢复平静,朝营门走去。
一进大帐,蚩尤一屁股坐下,看也没看正垂着手恭恭敬敬侯在一旁的阴阳。
看了看小心翼翼跟在蚩尤后面的坤地,早已得到报告的阴阳走到蚩尤面前,一揖到底,道:“阴阳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憋了一肚子气的蚩尤一听这话,被刺得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阴阳,哆哆嗦嗦地骂道:“你……你……你敢羞辱于我?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王息怒,阴阳怎敢羞辱大王。”阴阳不慌不忙道:“只是大王虽败此赌局,却打赢了这一仗,故阴阳给大王道喜。”
“打赢这一仗?此话怎讲?”看阴阳说出这句话,蚩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等与神农的赌局输了,故而须得十日后再与上炎决战,可是如此?”阴阳问道,胸有成竹。
“是啊。”蚩尤点了点,对阴阳这话颇有一些纳闷。
“那阴阳请问大王,今夜可需加派人手巡夜?”阴阳又问。
“这都停战不打了,还加强巡夜?”蚩尤随口回答,突然象抓到了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说……?”
“大王果然英明,一说就透。”阴阳又是一揖,随手送上了一顶高帽子:“既然大王是如此想的,想必神农他们也是如此想的。”
“可是我们承诺在先,如今再去劫营,是否……?”蚩尤有些犹豫。
“大王,此言差矣。敢问大王,可是大王亲口与那神农定下的赌约?”阴阳笑了笑,问蚩尤道。
“那倒不是。”蚩尤摇了摇头。
“既然大王未曾定过赌约,又何来违约一事?”阴阳捻着胡子,看着蚩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