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如今只是木璃说找到了木威,我们是否也想办法验验一下?万一是那木璃使坏,随便找来一个人,也未尝可知啊。”土亭想了想,壮着胆子对东皓道。
“木璃随便找的一个人?”东皓更愤怒了:“我已问过木璃,那木威逃到九黎去了,如今已是九黎彭城的巡城司马。从他到彭城起,所有人都知道他叫木威,即使九黎的蚩尤也知道他的名字。如何便是木璃随便找的?”
土亭擦了擦额头的汗,颤颤巍巍道:“既然如此,不如把他做了如何?”
“把他做了?”东皓已是出离愤怒了:“且不说把这木族的继承人做了后,木璃如何反应,朝堂怎么说法。他如今乃是九黎的使臣,我如何便能把他做了?难道你想同九黎开战不成?”
土亭低着头呆立着,突然想起什么,谄媚一笑道:“大王不必忧虑,我们自然是动不得他,可是我们可以挑拨一些其他人对他动手,譬如让人与他比武私斗。他若是技不如人,死在了擂台之上,也怪不得我们。看九黎如今与上炎、有熊势同水火,只要有点说得过去的理由,我想便不至于就和我们翻脸。大不了便将杀他的人给九黎送过去,一命偿一命,九黎又能再说什么呢?”
东皓略一思索,又迟疑道:“兑泽乃是九黎的大巫神,实力惊人。木威乃是兑泽的副手,如今天天跟着兑泽,又有何人能在大巫神面前杀得了他?”
土亭却又哈哈一笑道:“大王可是糊涂了?这木威虽是兑泽的副手,可也是木璃的弟弟,是我们东夷的贵族,随便想个法子把他从兑泽身边支开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听了这话,东皓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点了点头,对土亭道:“好,这件事便交给你办吧。”
土亭忙领命告退了。
当天,木璃找回了木威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阳谷,无数觊觎木族之人暗自咬牙,整个朝堂一片哗然。这消息甚至比九黎使节来到阳谷更加轰动。
傍晚,东夷的官衙便派人通知兑泽,东皓将在第二日接见九黎的使臣。
第二天,兑泽便领着力牧去了东夷的朝堂。一路走到朝堂之上,兑泽只能苦笑,似乎力牧这个副使比他还要引人瞩目,所有人都盯着力牧,完全把他这个正使给忽视了。
到了大殿,兑泽看着东皓端坐在朝堂之上,便领着力牧跪倒,口里只道:“大王在上,九黎大巫神兑泽拜见大王。”
东皓看着兑泽带着力牧跪在下面,心中便没好气,哼了一声,道:“九黎?当初你们在我东夷兴风作浪,妄图占我东夷,被我东夷击退,如今竟还有脸遣使来此见我?”
兑泽一笑道:“大王,天下并无永远的敌人。当初你我两家交恶,也是因着利益。如今时过境迁,我家大王已在九黎立国,你我两家虽非友好,但也从无冲突,自然已非敌人。如今我家大王派我前来,便是愿意与东夷修好,结成同盟,共同进退。”
东皓哈哈大笑道:“结成同盟?共同进退?你九黎才与上炎开战,虽然胜了,但上炎也与有熊合成了一部。如今你那里却又刚叛了个宫族,把好不容易到手的谯城又给丢了。你自然是无力独自征讨炎黄,这才来此,欲让我兴兵,助你与那炎黄开战吧?你当我东夷傻吗?为何要白白给你当枪使?”
兑泽站起一揖,正色道:“诚然大王所说俱是实情,我九黎眼下果然也是无力攻取炎黄。但炎黄对我也只有守势,并不敢轻言与我九黎开战复仇。我九黎能与他对峙,自然也是实力相当。只是我家大王认为看着炎黄的千里膏腴之地、万亿丰厚之财,还有数十万的百姓、奴隶,却不能取,如何能够心安理得?既然我九黎已不弱于炎黄,那么若是能与东夷结盟,两家合力,自然实力大大胜过炎黄,一击便能胜之。届时九黎与东夷共分炎黄,岂不是正是合则两利的好事?”
这番话说出,东皓心中也是一动,此时自己刚取代哥哥得了东夷,朝局尚不稳定,到处暗流涌动。若是能有一场大胜,再夺了许多的土地、财富,那自然声威大振,支持自己的人便一定多了,这屁股下的王位自然也就稳了。而且目前看来,局势确实便如兑泽所言,他们两家已是势均力敌,只要自己相帮,便是一定能赢的局面。只是如今却也不好立刻答应,答应得太快,自然就失了讨价的筹码。
想到此处,东皓便冷笑道:“蚩尤果然好算计。只是我东夷与九黎有仇,却与炎黄无怨。若我遣使去见黄帝,与他们结盟,来灭了你家九黎,却又如何?”
兑泽哈哈一笑道:“我九黎地处蛮荒,有的也只是穷山恶水,哪里及得了炎黄的富庶。大王纵然取了我九黎,又能得到什么?我只听说强人都喜欢劫掠富户,从未见有人去抢穷人。更何况大王一定知道我九黎除了蚩尤大王外,还有八十一个巫神。如今虽然折损了几个,但比起炎黄仍是优势十足。大王纵使与炎黄联合,我九黎也有抵御之力。大王却为何会选弱盟而舍强友?为何会弃富地而要穷土?”
东皓也哈哈大笑道:“先生真是好辩才,被先生这么一说,果然我便不能选炎黄为盟了。不过我若静观九黎与炎黄相斗,而坐收渔翁之利,又如何?”
兑泽摇摇头,叹口气道:“若是东夷不参战,我九黎与炎黄自然势均力敌,谁也不会动手了。大王便白白错过这个机会了。”
东皓点点头,眯着眼看着兑泽道:“如今本王若与九黎结盟,蚩尤又许我什么好处?”
兑泽一皱眉道:“适才我已说了,我家大王许诺与东夷共分炎黄啊。”
东皓摇了摇头,道:“共分?如何个分法?土地有大有小,有贫瘠有富饶;百姓有多有少,有强壮有赢弱;财物有贵有贱,有珠宝有土陶。如何便能分得公平?再者出兵多少?出力多少?如何便能共分?共分如何公平?没有个明确的章程,就凭一句共分,如何便能出兵?”
兑泽一听,心里说这东皓果然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只是这些都是细节上的事情,却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可以说清的。便问东皓道:“不知大王有什么想法吗?”
东皓又摇摇头道:“本王乍听此事,眼下对情况一无所知,自然也说不明白。这几天我让臣僚与你商议一下,你对那炎黄部的实力比较熟悉,到时候拟个章程出来,看你我两家各需出兵多少,如何配合,再谈如何分法吧。”
兑泽一听这话,却是大喜,这说明东皓已经初步答应与自己结为同盟了,到时候即使吃点亏也无所谓,当即便点头应了。
东皓又看向力牧道:“你便是木族的木威吗?”
力牧忙磕头道:“正是微臣。”
东皓叹道:“倒真是一表人才,只可惜这些岁月还真是苦了你了,我愧对你的父亲啊。既然你的姐姐是我的义女,那你我便也是一家人了。你可常来宫中与我多说说话,也给我些机会,让我好好照拂于你,也算能给你父亲一个交待。”
力牧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跪在地上谢恩。
东皓又问力牧道:“如今你已与木璃相认,这几日却是住在哪里?驿馆还是木璃的府中?”
力牧老老实实道:“木威虽与姐姐相认,但却有公务在身,不敢因私废公,故仍住在驿馆之中,侍奉兑泽大人。”
东皓点点头,又转头对兑泽道:“兑泽大人,本王却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兑泽大人能否便给本王一个薄面?”
兑泽忙一揖道:“大王言重,不知大王所指何事?只要兑泽能力范围之内,兑泽一定尽力而为。”
东皓指了指力牧道:“我这义女木璃,刚与弟弟重新相认,自然是思念得紧。如今木威也在阳谷,两人却不得常常见面,本王见了我这义女,也是着实心疼。本王但请兑泽大人行个方便,准许木威便住在木璃府上,不知兑泽大人可否答应?”
兑泽刚与东皓初步达成了一致,正暗自高兴,如何会为了这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便去驳了东皓的面子,立刻允道:“大王言重,些许小事,也是人之常情,就按大王说的去办。”又转头对力牧道:“木威,如今我这里也都是些拼凑计算的琐碎杂事,只交给那些官吏操办就是。你也轻松些时日,好好陪陪你的姐姐,若有事了,我自会打发人来叫你。”
力牧本想着待在兑泽身边,向兑泽出点‘主意’,给这两家的联盟设点绊脚石,可如今木已成舟,也无办法,只得又装作兴高采烈地谢恩了。
东皓大悦,道:“如此便是最好,兑泽大人远道而来,今日本王设了筵席,给兑泽大人接风洗尘。木璃也会参加,待筵席结束了,就让木璃带木威回家吧。”
兑泽赶紧又谢东皓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