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痕吗?”沈云清声音颤抖的问。
小智点点头,“正是。”
连江采曦都有些动容,她对宝剑并没有研究,但‘无痕’的名字倒是真的听过的。原因是,沈云清年轻的时候最向往这把剑,跟她提了很多次。说是无痕轻薄至极但却坚/硬无比,剑身轻盈如流光一般,杀起人时,能快到伤口没有裂开人就已经死了,所以取名叫无痕。
沈允之道:“这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小智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眼都没抬,心里却说:“能不贵重吗,这是神医谷的祖传之宝啊小子。”
沈允之见他不答话,便再次开口道:“我说真的,你这便送回去吧,我再找几个人护送你。”
沈云清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已经变成了一种多年未有过的狂喜。他向前了两步说:“我可以摸摸它吗?”
小智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沈云清刚才还疯狂的想下手去碰,现在却有些小心翼翼了。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终于得以一见,此生死亦足矣。
无痕是江湖四大名剑之一,也是当年点苍教的得意之作,只是当时刚刚出世,众人还没来得及瞻仰这一代名剑的风华,它便消失了。有人说它是太过锋利无解而被毁了,也有人说它是被人从做它的点苍教手里买走私藏了。具体没人知道,只是从此见它便只能在名家名器里搜寻了。
沈云清少时自负,一直认为只有无痕这样的绝世好剑才能配上自己的平阴剑法。谁知一生过了一半,也没能寻到它的半分影子,此时这剑就握在手中,他几乎激动的快要落下泪来。
见此情景,沈允之也有些沉默。他知道自己父亲酷爱这把宝剑,但不管怎样,这个东西他是不能收。
“小智兄弟,还劳烦你转告小谷主,就说这个心意做哥哥的我心领了,但是东西不能收。替我谢谢他。”
小智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小谷主还有两句口信。”
沈允之:“什么?”
“沈大哥,英雄配宝剑。我觉得这世上只有你才能配上这把剑,所以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说完他不知是尴尬还是害羞,脸上红了红。
沈允之一听这话便是出自轩辕昭之口,心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见沈父还在拿着那把剑仔细端详,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爹。”
沈父沉浸在这剑真实的触感中,根本没听到。沈允之又叫了声:“爹。”
沈云清这才回过神来,见众人都在看着他,只得不舍的将剑还了回去。“让你见笑了。我实在是对这把剑喜爱至极。”
小智点点头,表示并不在意。
沈允之这才开口:“唉,这剑我是真不能收。你就按我刚才说的,回去跟你们小谷主说就行了。我明天再找人送你回谷。”
小智有些惊讶的看看他,终于将剑收回匣子里,又重背回身上,开口道:“不了,我这就回去。还劳烦沈家主找几个人护送我。”
沈云清点点头。他知道儿子的做法是对的,但心底还是忍不住的失望。
转念又想,这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应该满足才是。
于是便立刻叫了几个自己信得过的暗卫,护送小智离开了。
当晚便一个人既幸福又叹息的跟江采曦说了很多遍。
江采曦笑道:“人家本来就是送给儿子的,不管给不给都不是你的。”
沈云清长叹了口气说:“是啊,允之做的是对的。我今天能见上一见,还像做梦一样亲手摸了摸,应该满足了。”
江采曦点点头,“你知道就好。行了别想了,赶紧睡吧。”
沈允之心里却是有些不安,自己与轩辕昭相处这么些年,他确实对自己很好,但怎么,这么贵重的东西也拿来送给自己?
那小智虽然没说,但想来这把剑的来历也不寻常。轩辕昭就这样说送就送……
他想起轩辕昭那张对自己永远都是笑的小脸,一时心底五味杂陈。
这剑几日后便顺利的送回了神医谷。见小智又背着匣子回来,众人都有些不可置信。这可是神医谷的镇谷之宝,竟然还真的有人不想要?
轩辕敬还在为轩辕昭突发奇想,要把无痕送给沈允之的事生气。此时见这剑又被送回来,一时心底也有些不可思议。
这剑是一百多年前点苍教的教主东方傲赠与神医谷的。原因是当年的谷主轩辕戒方曾救过他一命。当时点苍教的兵器制造正是巅峰时期,东方傲回去后便用了两年的时间搜集材料和思考锻造工艺,后来又用两年的时间造出了这把剑。
当时无痕刚一出世,东方傲却并没有直接赠给神医谷。而是让一个剑客拿去试用,剑客本来剑术便上称,配上这把杀人于无形的宝剑,一时名声大噪。
等整个江湖都为这把剑轰动的时候,东方傲不声不响的转手把东西送给了轩辕戒方。
轩辕戒方也大惊,但这是别人的谢礼,他推辞不得便只能诚惶诚恐的收下了。
后来这把剑便在江湖上消失了,有人问过那剑客,剑客只说,“我本不是无痕的主人。”
又有人去问东方傲,他也只是淡笑不语。时间长了,关于无痕的各种传说便在江湖上流传开了。
而神医谷本就是以医术为主,即便也练功,但也不过是些傍身的拳脚功夫,并无人习剑。因而这无痕到了轩辕戒方手中,到了神医谷,便再没重见过天日。就这么一代一代的当作了神医谷谷主的信物保存了下来。
前几日轩辕昭在找一味药材的时候,偶然见到它,一时震惊不已。又亲自去问了问爷爷才知道这就是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宝剑无痕。这么好的东西竟在自己家,而他竟然住了十几年才知道。
他突然想到如果沈大哥佩上这把剑会如何,但思绪一开便如洪水一般再也停不下来。几乎没有多做犹豫就决定把剑送给沈允之。
结果他去给轩辕敬一说,轩辕敬气的差点吐血,当场就要将他逐出轩辕家。轩辕昭死皮赖脸的跟爷爷缠了两天,什么反正谷里也没人用……扔在这也是扔……还不如送给沈大哥……什么沈大哥那么好看……一定是世上最配这把剑的人……
轩辕敬气的给了他两棍,结果轩辕昭还不放弃的开口说:“反正以后我是要娶沈大哥的,就当是给你孙媳妇的见面礼还不成吗?”
轩辕敬顿时哑了,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又给了他两棍,转身走了。
轩辕昭喜滋滋的叫人把剑装了起来,第二天就叫自己最相信的小智去送到沈家了。反正爷爷这样就是不管了。
小智回来时轩辕昭正在后山练功,听说消息急忙奔了回来。听说沈允之竟没有收,一时心里难过至极。
小智见他过来,便把身上的东西卸下交到他手里。“送我也送了,沈公子不要我也没什么办法。”
轩辕昭失魂落魄的看着手里的无痕,开口道:“那沈大哥有没有说什么?”
小智说:“有的。”
轩辕昭:“什么?你快说。”
小智眼睛又眯了起来,慢悠悠的说:“唔……我想想……”
轩辕昭把剑一搁,啪的拍他一掌:“我最讨厌你这幅磨磨唧唧的样子,你快说!”
“沈少爷说,你的心意哥哥心领了,但东西太过贵重,实在不能收’。最后叫我谢谢你。”小智说完后退了两步,摆出一副转身就要走的架势。
轩辕昭忙说:“你先别走呀。沈大哥就没说祝我新年如意什么的话么?”
小智想了想,说:“没有。”
轩辕昭更加失望,长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摆了摆手便叫人把无痕抬回了原来的地方。一个人又回后山了。
小智远远地似乎听到他吟了两句酸诗,什么“我欲买此倾城色,不知情思废几何……”不知怎的心底竟也有些悲凉,他有些同情他们家小谷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