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敬气的把手里的拐杖一甩,低声吼道:“这魔教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人不止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了人,拿了东西,如今竟然还用了自己家保命的东西给逃了出去,他原本一直觉得当初联盟的做法太过粗/暴,现在反而觉得他们做的对了。
沈允之道:“轩辕谷主不必这么生气,那魔教之人武功显然在我二人之上,又练得那移花接木大/法,会用这流云掌也并不意外。只是如今这么轻易的被他逃了去,确实是我二人的无用。”
门外围观的神医谷弟子早已经散了干净,现在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两侧的山林挡住了月光,几人表情在屋中那一盏摇摇晃晃的小灯中都显得有些模糊。
沈云清站了一会,感觉腿脚有些冰冷,终于开口道:“我们明天还要早起离开,先行告退了。”
轩辕昭并不知道他们要走,如今听了他这话,身形一怔,又看了看几人,才低声问道:“你们要走?”
沈允之点点头,他本来想今晚去找轩辕昭告别,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倒是让他开始隐隐的有些担心明天了。
“我本来想找你去说,结果刚出门就听到这里有动静。等我赶过来时,那黑衣人刚好离开。我便也没来得及看段教主伤势,便直接追了出去。”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声音里有些自责,“还是我太弱了,一次一次的败在这些人手里。”
几人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又见他神色落寞,想来最近一段时间打击颇大。
轩辕敬冷冷的看了一会,并未出声。
沈父刚想出口安慰他两句,又想到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再陪他多长时间,他这样想法,说不定更会督促他自己进步。
轩辕昭心疼的看了他一会,但一想自己如今的立场,到底没说话,现在已经不跟以前一样了,沈大哥已经不是他的沈大哥了。
沈允之见他们沉默,更是觉得自己说的对,又抿唇看了看屋内那一点血迹,一个人转身回去了。
沈云清甩了甩袖子,也跟着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收拾了东西,易了容,去向轩辕敬说了一声,悄悄的出了谷。
他们本想再去看一眼那左护法,但却听说他昨夜一夜未归,只得作罢。这人似乎对段永安很是忠心,如今这样,只能叫人叹息。
沈云清身体现在太过不好,来的时候是他跟杜七轮流背着他走的那几日,如今回去,只剩了他自己,沈云清怕他受不了,执意在最近的一个小镇里买了辆破马车。
马车到底走的慢,两人走了六七日才到渡澜山庄附近。
因为段永安的事,他们一路都留意长音教的消息,但没想想到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一直到今日才在吃饭的时候听到一点风声。
“长音教现在终于是右护法张彦的了。”
那人说完这句话,一直唏嘘了好几声。段永安虽然是个女的,但他阴毒狠辣的形象在大家心里那么多年,到底不是一下就能改变的,再加上她也确实能力出众,长音教这些年实在是比原来好了太多。
如今乍一听说她那些真真假假的乱事,都有些不愿意相信,一个女人,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的。而且原来她竟然跟那右护法是亲兄妹,这真的是......叫人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教中甚至有一些长音教的弟子,即使知道了她是个女子还是愿意让她继续领导长音教。只是不知道段永安有没有听到这些话,若是有,怕是死也瞑目了。
“那段永安大概是畏罪潜逃了。”
“是跟那右护法双双私奔了吧。”
“总之那张彦,最是可怜。”
“如今长音教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如何可怜?当初不就是他发现的段永安是个女的?”
他这话说完,那桌上的几人都有些沉默,这么说来,确实又毫无可怜之处。
他们这些人,听不懂江湖形势,看不懂暗潮涌动,只找那些最粗俗的细细品味,一日一日的过着,竟真的去思考可怜与否。
沈云清忍不住抿唇笑了笑,两人静默的吃完饭,一直到出了这镇子,沈允之才开口问道:“怎么不是魔教的做了长音教教主?”
难道是怕教中弟子有异议?他们不是已经拿走了那教中信物?
“只有教中信物是不够的。”沈云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气里似乎是带了那么一点惆怅。
见沈允之不答,他过了一会才接着说道:“如果我们沈家,突然有人拿着信物告诉你,他从此就是沈家家主了,你愿意么?”
“唔......”他想了想那个场景,“不愿意。”
沈云清在后面笑了两声,又听他问道:“爹,你今天药吃了没?”
轩辕敬还算实在,在他们走之前特地给沈云清带了几瓶子的药,也没说有什么用,只说每天饭后服上两粒。
沈允之十分在意这个事情,每天都要问上三遍。今天他刚一上车便服了两粒,如今只等他问,才悠悠的回道:“早吃了。”
儿子有些不相信的回头看了一眼,见他面色认真,才又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马车实在太过破旧了,不止前面这个马整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后面拉的那个车,也像随时散架一样。
两人走了这些天不知道修理了多少次,如今还是走到不稳的地方就‘嘎吱嘎吱’的响。但总算还是个车的样子,没有四面通风,而且买的也不是很贵,两人迁就了这么长时间,也已经快要习惯了。
但今天这车似乎格外的颠,沈云清在后面坐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探出头来。
这附近正靠近渡澜山,没有农田,两侧都是些低矮的山林,地上有很多山上滚下来的大小石子,马车走过就上下的颠来颠去。
沈云清长叹了口气,只能劝自己忍过这一段路。刚想坐回去,就听见沈允之在前面低声说道:“那是不是花幽清?”
沈父抬眼望去,见不远处却有一行人,走在中间的那个青衣白靴,腰间一束,若不是他现在步子太大,倒真的像个文弱书生。
沈允之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一点尖尖的下巴,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可以看得出来步子走得很急。
马车在后面又悠悠的赶了一会,正到了上次与轩辕敬父子偶遇的那个路口处,那件破茅屋还静静的伫立在一边,几根屋顶的枯草随风摇摆。
前面那行人转弯进了去点苍教的那条路,一会便没了一会便渐行渐远,没了身影。
他们两人虽然很好奇,但到底还不至于追过去问问,马车也稍微拐了弯,上了其中一条路,这是回沈家的路。
走到这里,路也算走了个半,一路虽然慢慢悠悠但总算没什么危险,两人都是暗暗的松了口气,只盼望能早一日到家,见到江采曦与金婆婆两人。
“是不是江湖上又出了什么事,我看他那方向是去点苍教的,难道是点苍教出了乱子?”
沈云清听他提点苍教,简直就像听到他提杜七一样,一时心底有些不是滋味,过了一会才开口道:“谁说那边是去点苍教的,那边还是去天屠教的。”
他这话说完,连自己都愣了愣。是的,现在天屠教也在那个方向,不过是比点苍教距离的更远一些罢了。
这花幽清该不会真的是往天屠教去的吧?他身边虽然看起来是带了一群人,但明显没什么高手,大概是渡澜山庄的弟子吧。
他这么一向,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花幽清若真的是去天屠教,那他这样,就是去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