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了一会,离得太远,也看不清杜七脸上什么表情,只是见他写写停停,似乎感触很深。
“动手。”
杨小远等的不耐烦,终于对身边的花幽清比了比口型。来的时候说好,让他先动手,花幽清看时机再上,暂时不要暴露身份。
见他点头,杨小远这才将脸蒙上,又看了眼仍旧在屋中一动不动的杜七,提气全力就是一掌向他打去。
魔教势力越强大,这江湖形势越明朗,杜七心底就越是不安。这明明就是他这些年一直在点苍教沉寂的目的,如今却竟然有些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自从上次见过何兴为之后,他心底就更是不放心,虽然最后他也松口,但是他跟沈允之的关系已经被他所知,终究是不安全的。
自己毕竟是魔教中人,他培养这么多年,不管做些什么,何兴为现在正是关键时机,总是不敢轻易对自己出手的。
但是沈允之就不同了,沈家不管怎么样,都是在对立的立场。他完全有理由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就对沈允之发难。
况且如今,沈允之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很多事情他都不敢说出来,甚至是表现出来。
原本救他不过是一念之差,觉得这个少年可怜罢了,后来就顺水推舟的,将这些消息告诉盛垣,好挑起朝廷跟沈家的矛盾......
谁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竟然真的动了心,那人音容笑貌一下便充斥了自己的脑海。那天身体之间的最深处的契合,那美妙滋味,叫他到现在都不敢回想,只怕会陷得更深,以后更恨自己。
如今沈家又传来消息,杜七甚至是松了一口气的,他虽然心底知道,但总归还是怕有什么其他的意外。如果日后这些事情一旦被他知道,沈家少受一点伤害,他大概会少恨自己一点吧。
不过不知道沈云清如今怎样,他时日不多,沈家那几个叔伯都不及沈允之适合沈家家主这个位置。沈云清比谁都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现在沈家又搬回了北阳城,大概新的家主已经定了。杜七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沈允之这几天连着让人送了两封信,他甚至连拆开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体,杜七又想起两人互通书信的日子,但是如今却遥远的像是一个梦一般。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在窗边站了很久,他不知道现在后悔一切还有没有意义,若是当初没有认识沈允之,或者是没有加入魔教,现在的他又会如何?
“允之,现在日子一天一天的近了,可能你不相信,我也越来越害怕。因为总感觉我们似乎越来越远了。
沈家主的病,现在大概已经很严重了,你应该很念我或者很担心我,只看信封跟来人神情,我就已经大概知道,你信中说了什么......但我始终不敢拆开它,只怕我现在会忍不住去沈家找你。
我已经决定跟你撇清关系了,不管怎样,若是我们两个都好好的,以后有的是时间跟机会,但我只怕你到时候不愿意原谅我。”
沈允之虽然平时看起来并不怎么把自己江湖立场挂在嘴边,但是骨子里还是个正义的人,即使后来出了事情,也没有改变他多少。
所以,一旦知道杜七的真实身份,又怎么会再接受他......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胆怯过,心底甚至有一个直接带你离开这些地方的冲动,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愿意,我也走不掉。”
杜七写写停停,心中思绪就像外面飘飞的秋叶一样,纷乱无序。
但他大脑突然惊觉一闪,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动作,紧接着就是还带着外面凉风的一击,擦着自己身体打向后面的椅子。
那上好的南梨木啪的一声裂成几片,他来不及回头,身后又是一掌袭来。
杜七刚才就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但是实在是心思都放在了沈允之的信上,并未多想,如今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是掩不住的杀气。
这人掌风凌烈,身形又轻盈至极,两人过了几招,杜七竟然没有看出是哪派的人。他在点苍教这么多年,后来借着自己的身份,也算是将联盟中这几个大派摸了个干净。
按理说一出手,就应该能看出来是什么招式,但是这人却让他失手了。
虽然现在两人连过了十几招还是胜负难分,而且自己隐隐还有点胜算,但不知道这刺客的身份,还是叫他内心很恼火。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杜七房中只点了一盏小灯,也在刚才的混乱中熄灭了,再加上这人又身形极快,杜七几乎完全看不出他的样貌,几次故意逼近都只能见他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带了一点窗外的夜色。
这人武功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破绽,但杜七总觉得他似乎缺点什么,快也不算不上太快,狠也算不上太狠。
又是几个回合下来,他心里已经渐渐有了打算,故意露出一个破绽,只等他下一掌袭来。
那人果然双眼一闪,飞身扑了过来。这一掌似虚似实,杜七唇角勾了勾,但却一点不躲,也直直的向他打去。
两人掌力相接,杨小远才惊觉自己上了当。他如果真的论武功,又真的跟杜七差了一点,况且他这次出来为了方便又没有带佩剑。只能凭借自己的一点技巧跟门派中错综复杂的掌法来迷惑他,等花幽清现身,两人再一块对付这个点苍教教主。
谁知道他现在逼的两人正面交锋,他此时再退,只会伤的更重。只能咬牙发力,但他毕竟不是像杜七这样自小练武,内力差了一大截。
不一会他就脸色一变,咬紧牙关不让喉头的血喷出来。但花幽清还是没有动静,杨小远心头一急,大吼一声:“你这个魔教奸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嘴的血都留了出来,看起来恐怖至极,连杜七也是吓了一跳,随即后退了两步。杨小远这才浑身一软,勉强站稳。
杜七环顾四周,这才高声道:“这位小兄弟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杨小远那天亲眼见他跟对那魔教教主俯首称臣,如今竟然还真的有脸说这样的话,心中觉得好笑,吐了口血,高声说:“呸!你别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原本还想再多说几句,但又怕杜七发现自己身份,只得忍住了,又狠狠瞪他一眼。
他见花幽清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出手,自己打起来又不是这个杜七的对手。想想出来的时候还以为师父嘱咐的都是苦口良言,现在才知道,这纯粹是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发疯。
不让自己用仙法,如今别说真正的大坏人了,连一个小魔头他都打不过。还好自己来的时候临时刻了一点符带上,要不然今天还真的要在违抗师命跟交待小命之间选一个。
杜七见他犹豫片刻不知从腰间掏出什么东西来,屋中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胸口却蓦地一疼,喉头已经涌上一股血腥味。
他脑中立刻响起了警铃,这是什么武功?竟然可以快到这个地步?又或者是什么从没听过的巫术,这人究竟是谁?
杨小远见他反应,得意一笑。这是他来之前特地做的,封了一点自己的力量在符文中。这下这人也受了伤,其他不说,他逃总可以逃掉了。
只是不知道花幽清到底在干嘛,害他一个人陷入了这样的境地。转头看了眼两人藏身的地方,黑暗中并没有丝毫动静,但他总感觉花幽清一定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