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景远山的求援信之后,许元猴又惊又急,急急忙忙地拿着信赶去银府。银虎看了信之后,也是眉头紧锁,似乎这个结果也大出他的意外。过了好一会,银虎才说道:“这个李柏豪果然是个人才。”
许元猴说道:“王爷,现在朝中已无兵可调,要不把刘颖洲的东路军调过去支援远山。”
银虎摇了摇了头,说道:“东部各府刚定,情况复杂多变,东路军还须在那里镇守,以防变故,现在还不能调离。”
许元猴着急地说道:“那去哪里调兵?要不把调动京城卫府的兵马?”
“不可,卫府的兵马是拱卫京城及京城周边安全的主要力量,如果调离了,一旦京城有变,又如何应对?”
“那怎么办?这次远山兵败,人马损失惨重,很难再与北境军争锋。”
银虎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让远山退兵吧。”
许元猴一惊,说道:“退兵?我们在洛河鏖战了那么久,前前后后损失了近十万兵马,这样退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银虎叹了口气,说道:“那李柏豪有勇有谋,实不好对付。而北境军又是久经训练的精锐部队,战斗力不弱,不是普通的地方军队能比的,就算再投入兵力,短时间内也不见得就能取胜。”顿了顿,银虎又无不担忧地说道:“北境是边关重地,现在李柏豪把兵马都投来与我们对决,边城一定空虚,万一有敌情怎么应付?”
许元猴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所虑极是。”
“现在楚月国虽与我朝交好,但也不能保障他们不趁火打劫,所以我觉得北境的战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但这样退兵,会不会让李羽貂的气焰变得更高?”
银虎沉呤了下,说道:“我们可以跟他谈判,给点压力给他。”
“如何给他压力?”
“逼他答应以后不再阻挠朝廷新政的推行。”
“新政对他不利,他会答应吗?”
“李羽貂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只要看到形势对他不利,他会妥协的。”
“好,我这就给远山修信。”
银虎想了想,说道:“远山受了挫折,报仇心切,估计不那么乐意议和,你还是辛苦一下,亲自去一趟。”
“好。”
银虎又问道:“现在景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这段时间没有收到他的战报,具体情况还不得而知。”
银虎沉呤了下,说道:“要不让景棠也退兵。”
许元猴说道:“王爷,景棠不能退兵。”
“为何?”
“北境是边关重地,我们退兵情有可原,但如果连景棠也退兵,那必定会让天下人嘲笑我们,看低我们,到时那些反对新政的人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以后施政将会更加困难。所以我觉得,无论碰到多大的困难,景棠都必须拿下蔡金蛇。”
银虎沉吟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问题你看得比我远,就按你的意思去办。”
“是,王爷。”
“远山退兵之后,就让他直接去支援景棠,一起拿下蔡金蛇。”
“好。”
第二天,许元猴便启程去北境。
苦等援兵的景远山没有等到援兵,却等来了议和退兵的消息,心里很是不快,沉着脸,一言不发。见景远山情绪低落,许元猴说道:“远山,王爷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北境是边关重地,不宜这样长期鏖战,以免让人有机可乘。”
“许兄,这只是借口吧,一定是王爷见我兵败,才令我退兵。”
“远山,撇开北境的特殊位置不说,单是为了另外一个原因,你都必须退兵。”
“什么原因?”
“不瞒你说,现在朝中已无精兵可调。”
“刘颖洲不是已经平定胡天豹了吗?可把东路军调来北境啊。”
“东部刚定,那里又是胡天豹的老巢,东路军需要在那里镇守一段时间,暂时还不能随便调动。”
景远山沉默了一会,终于说道:“既然王爷已经决定了,景某除了遵守之外,又能怎么样?”
许元猴知道景远山的心里不痛快,安慰道:“远山,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不用耿耿于怀。”
“我不是为了兵败之事耿耿于怀,我是担心李羽貂会因此变得更加嚣张,更加目中无人。”
许元猴苦笑道:“他一向都是目中无人,如果说他还有顾忌的人,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王爷了。”
景远山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好接受了议和退兵的决定。于是,景远山便给青峰城去信,约李羽貂在青峰城下会面。
见景远山兵败之后还不回朝,李柏豪便知他还惦记着青峰城,怕青峰城又落入他的手里,便亲自来青峰城镇守。当他收到景远山的信之后,一时不明景远山的意图,便跟信使说,他的父亲身体欠恙,不在青峰城,他是战前统帅,有什么事情要谈,直接跟他谈便是。并让信使转告景远山,他在城下等景远山。
听了信使的回报之后,景远山和许元猴便一起去了青峰城。去到城下,他们便见李柏豪已经领着一支卫队在城下等他们。李柏豪见景远山的身边还有个瘦小的老头,认得是许元猴,不禁心想:难道许元猴是来支援景远山的?但这许元猴平素只主内不主外,又不是战将,为何要让他来?段飞为何不亲自来?
“景大人,许大人,不知两位大人有何事找我父亲?”
许元猴说道:“李将军,此事重大,跟你说了没用,你还是去请你的父亲来吧。”
“究竟何事?”
“关于如何恢复北境的安宁。”
“你们想议和?”
“不错。”
“这有什么好议的?你们直接退兵便是了。”
“我们可以退兵,但你们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退兵就退兵,还谈什么条件?”
“不,如果你们不答应这个条件,我们是不会退兵的。”
李柏豪沉呤了下,问道:“什么条件?”
“你们无条件支持新政的实行。”
“什么新政?”
“李将军不知道?”
“本将军不管地方事务,对于施政方面的事情不关心。”
“你父亲没跟你说?”
“没有。”
“将军可知这次的战祸因何而起?”
“你们妄自动兵,不过是想消灭我们李家而已,还能有什么原因?”
“不,这次的战祸是因新政而起,你父亲出于私心,为了反对新政的实行,联手蔡金蛇和胡天豹夜袭王府,重创靖远王,手段卑劣,所以我们才出兵。”
李柏豪只知道他父亲夜袭银府,打死了银虎,才引起了这次的战祸,并不知道这里面的曲折,听许元猴这么说,忍不住问道:“那是份什么新政?”
看李柏豪连新政都不了解,许元猴便知道双方没法谈下去,于是说道:“你先去了解清楚新政之后再来跟我们谈,或者叫你父亲来谈。”
李柏豪的脸不禁红了红,说道:“好,明天我们再谈。”
许元猴说道:“是靖远王爷不想看到边城空虚,置边城于危险之中,故才命我来与你们相议停战事宜,否则我们是绝不会停战的。”
李柏豪疑惑地看了看许元猴,问道:“王爷不是早已伤重身亡了吗?”
许元猴冷笑了下,说道:“王爷武功盖世,凭你父亲的那点功夫还伤不了他。”
李柏豪对银虎一向敬重,听说他还没死,如释重负,高兴地说道:“好,王爷无恙就好。”
许元猴说道:“胡天豹已被我们所灭,蔡金蛇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但王爷爱惜李将军的才华,觉得将军是国之栋梁,不忍施雷霆之势,故才遣许某来此,斡旋此事。”
李柏豪沉呤了下,说道:“许大人,柏豪也不愿与王爷为敌,如果王爷有退兵之意,柏豪会尽力说服家父,平息干戈。”
“那明天我们再见。”
回城之后,李柏豪特地去执事府询问新政之事,并翻看了新政的文件。待他了解了新政之后,不禁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来,新政对百姓对国家是有利的,但对豪强对地方官员是非常不利的,这也就难怪他的父亲竭力反对了。
由于牵涉的事情过于重大,李柏豪不敢自作主张,便派人告诉许元猴,推迟谈判的时间,然后动身回洛河见李羽貂。
听到银虎还活着的消息之后,李羽貂吓了一大跳,叫道:“不可能啊,他不可能还活着?!”
李柏豪说道:“爹,银虎未死,看来双方还有回旋的余地。”
李羽貂恨恨地说道:“看来这老贼的命倒硬得很!”
“爹,现在银虎派许元猴来跟我们议和,你怎么看?”
李羽貂说道:“银虎未死,局势对我们更加不利,既然他们想议和,那就跟他们议。”
“爹同意与他们议和?”
“他们势大,不议和又能怎么样?”
“爹,许元猴说了,他们退兵的条件就是要我们无条件支持新政在北境的实行。”
李羽貂黑了黑脸,不作声了。
“爹,那份新政我看了,虽然对我们不利,但比起蔡金蛇他们,我们的影响算是小的了,最起码裁军令对我们没影响。”
李羽貂说道:“我知道,就算对我们没有影响,我们也要联合蔡金蛇他们闹上一闹,否则银虎就真的当自己是皇帝了,为所欲为。”
李柏豪暗叹了口气,说道:“爹,许元猴说了,不答应这个条件,绝不退兵。”
李羽貂想了想,说道:“答应他。”
“爹真的要答应他?”
“不错,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何操作,还不是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李柏豪看了看李羽貂,心想:与银虎比起来,爹要自私很多。但那是他的父亲,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既然爹答应了,那柏豪就去青峰城和他们定下来。”
“去吧。他们的兵锋过于锐利,我们不是对手。但打败一个人,有时不一定要靠武力。”
回到青峰城之后,李柏豪便与许元猴签订了退兵协议。按协议,景远山把部队全部撤出了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