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月光匝地,清辉黯淡,成片的墓碑笼罩在其中,恍若度上了一层轻纱白帐,淡淡的夜雾游‘荡’在山间小路,两旁的树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树叶摇晃之间,略透几分诡异狰狞,我打着手电,但陵园之内的雾气太浓,一束光照出去没多远,便被阻挡下来。-www.79xs.com-
淡白的雾气在光束之下,显得更加浓郁,我感到自己过于紧张了,手心里不自觉的出了汗,担心把这唯一的纸鹤给捏坏,便小心的放进了衣服口袋里,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朝前走着。
这片久不见人的荒地内,坟头一个垒着一个,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甚至其中一些尸骨埋在地下,连块墓碑都没有,我听他人说过,这陵园建得很早,乃是民国初年便已存在,后经过几代人的改建才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算是城内比较古老的地方之一。
在当时,此地可是一块名副其实的‘乱’葬岗。
据说在民国初年,锦官城并不是一个城,而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村子,现在陵园所处的这个位置,正好处在村子外边,军阀‘混’战时期,这里曾是一片芦苇‘荡’,坐北朝南,长宽足有一公里之远,芦苇‘荡’里湾头沼泽很多,星罗棋布,大大小小的隐藏在内,也没人去数过。
如今陵园修建防洪‘洞’也正是如此。
这片湾滩子里头的芦苇长得粗壮,密密麻麻,依托地形的复杂,如果外人一旦陷入进去很容易‘迷’路,几乎是有去无回,在外围还好,尤其是处在中间水深的地方,芦苇杆子遮天蔽日的,青葱绿叶能把一个活人给淹了。
就是这么个地方,碰在那个响马年代,成为了十里八乡的一处凶地,传言军阀北上大败,尔后南下四逃,其中有一个军阀头子就带着自己的部队跑到了这村口外边,又害怕碰上敌军,所幸全部躲到了这芦苇‘荡’里。
他们这伙人到了此处之后,那是无恶不作,白天藏在湾头子里面,死活找不到人影,一到晚上就出来烧杀抢掠,甚至很多娘家‘妇’‘女’,黄‘花’姑娘都抢,虏进‘荡’子里,活活折磨玩死,尸体呢,也不怎么处理,反正死了往‘荡’子里一丢,尸骨自然会随厚厚的淤泥沉下去,从始至终,那沼泽之内沉埋了不知多少冤魂。
后来抗日战争打响,又遇上鬼子扫‘荡’,十里八乡的村民都遭了秧,日本兵抓了男人就拉进芦苇‘荡’里杀了,‘女’人自然是拖进去一阵糟蹋,死了也从不管,就这么泡在水潭里任由腐烂。
那芦苇的淤泥又极厚,尸体一旦沉下去,便是有心人想找也找不出来,从那个年代活过来的老人都说,那地方邪着呢,要是碰上了大雨,水潭子里涨水,流出来的水都暗红‘色’,还飘着骨头渣子,其中恶臭就更别提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那芦苇‘荡’经过一百多年的沉积,尸体是垒了一层又一层,后来这芦苇长得实在太过茂盛,人们怕凶气冲到岸上来,便一把大火把所有芦苇给烧了个干净,之后又连下几场瓢泼大雨,附近河滩全涨了洪水,把沿岸的村子都给淹没了。
那芦苇‘荡’自然也不复存在了。
自城市建立之后,便再也无人提起关于陵园以前的那些旧事,政fǔ集资在此地修了个公墓,可老人们都忌讳此地,死了宁愿火化,也没人愿意埋在这儿,无奈之下,这地方久而久之就荒了。
现在埋在这里并建了墓碑的,尽都是当年那些死后无名无姓之人,找不到家人,自然是草草埋葬了事,这样一来,又多了几百具尸体。
所以,如果有人问起当地人锦官城内什么地方不能去,他们一定会告诉你,老城区陵园,是万万不能去的。
正如先前我们三人遇到的那个‘女’鬼一样,鬼子杀人无所不用其极,砍头之类的基本是家常便饭,她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死在芦苇‘荡’的‘女’人。
我走了一会儿,脑中想起关于陵园以前的种种旧事,不由苦笑,人家都说是禁地,万不得往里闯,但我三人却是什么地方危险,越要往什么地方去,真不知张天师留下的那张通命符是助我,还是在害我。
我走得累了,用手扶着一块石碑歇气,我趁机看了看口袋里的纸鹤,依然是毫无反应,这纸鹤跟普通信纸折出来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此乃画符用的黄裱纸,其脚系了一条像头发丝一样细的红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有点怀疑,就凭这么个东西真能找到尸魔的心脏。
这个时候,手电的光突然闪了几闪,不亮了,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没电了,还好我随身带了几个备用电池,我伸手从口袋里把电池‘摸’了出来,装上一开电筒,却是把我从地上给吓得滚出去好几圈。
原来刚才我扶着的石碑旁,不知何时蹲着一个古怪老头,他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刀子,正靠在不远处一刀一刀的剔自己身上的‘肉’,浑身血淋淋的也毫不在意,反而是越割越高兴。
我发现他身上长满了黑‘色’的疙瘩,如同疖子,有的地方已经溃烂流脓,全身上下,坑坑洼洼,看上去好不恶心。
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我的存在,一个劲儿的用刀子削着疖子。
我现在没空理他,想趁他不注意,转身逃跑,恍然之间,却见到自己手臂上也慢慢隆起一个红‘色’的疙瘩,越长越大,不到一会儿,便已是变得发黑,而且疼养难忍,我忍受不住用手一抓,顿时皮都抓掉了一块。鲜血和脓水‘混’合流淌下来,与此同时,手上脚上,甚至是肚皮上,仿佛受了感染一般,那恶心的疖子开始在我周身疯长。
转眼之间,如同有一万只蚂蚁在我身上啃咬,原本好端端的皮肤,一碰就能掉一大块,我不敢在随意去‘摸’了。
更奇怪的是,那老头明明是在用刀剔自己,然而我却能清晰感到刀尖传来的痛楚,所谓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疼痒难耐之际,我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老头手上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