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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头徐婆子七八岁的小孙子在院子里头像模像样的扫着落叶,一时猛地瞧见了庄子外威风凛凛的这一行人。

还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阵仗,顿时只吓得将手中的扫帚一扔,忙不迭跑进屋子里去通传。

现如今宅子里的主人都不在,自然是有些慌慌张张的。

福嬷嬷瞧着这小宝慌慌张张的,一把将人给逮住了,嘴里半是严肃的道着:“小宝,你这般火急火燎的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呢?”

小宝只边擦着汗,嘴里边含糊不清的道着:“嬷嬷,外头来了···来了好些个官老爷,个个配着大刀,往咱们院里来了——”

福嬷嬷一听,有些惊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张婆子,点了点头,只忙安抚着小宝,嘴里道着:“莫急,待嬷嬷出去瞧瞧——”

福嬷嬷一时出去,便瞧见院里正立着位身着深紫色华服的年轻男子,因侧对着,一时瞧不清面相。

身后不远处立着个随从。

院子外停放着马车,及一应随行的士兵。

一眼,便可以猜测到定是哪未有权有势的大人。

福嬷嬷只小心谨慎的问着:“不知此位大人到访,是为何事?”

沈毅堂闻言,慢慢的转过了身身子。

福嬷嬷尚且不认得此人,不过,随着跟过来的张婆子却是一眼便认出了。

这人可不就是那元陵沈家的沈五爷么?

当年可是随着到元陵乡下的的庄子里住过的,以及,与自己那宝贝孙女——

张婆子可是与之有过几面之缘的。

张婆子面上忽而只有些慌乱,只以为他定是来捉拿自己的孙女的。

可随即心中却又是一松,横竖春儿她们现在已经离开了。

沈毅堂视线略过福嬷嬷,直接将目光投放在了她身后的张婆子身上,只忽而躬身朝着张婆子远远地行了个晚辈礼。

很快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身后的杨二见状,便冲着福嬷嬷道着:“劳烦这位嬷嬷进去通报家主一声,便说咱们主子想要进去拜访一番。”

福嬷嬷瞧了瞧沈毅堂,又回过头来看了张婆子一眼,便见那张婆子手中撑着根拐杖缓缓地走了过来。

张婆子走到福嬷嬷跟前,只强忍着心里的慌张,故作镇定的朝着那沈毅堂道着:“沈老爷今日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如今这座庄子里就住着老婆子我一个,再没得旁人了。”

沈毅堂闻言,微微眯起了眼。

杨二闻言,只笑眯眯的嘴甜着道着:“老太太,你就甭打趣了,前脚春生姑娘在府中说想家了,这才收拾的东西回的家,咱们主子可是时时刻刻念叨着姑娘,您老瞧瞧,这不,咱们主子刚忙完公务就立马马不停地的追随而来了,不过是想着进去拜访一番,老太太,您就让咱们进去吧——”

张婆子听杨二这般说,顿时愣住了。

只目瞪口呆的看着杨二,不可置信的问着:“你说咱们春儿住在了你们府中——”

张婆子有些难以置信,她只晓得这段时日春生一直并未曾着急,还以为是在城里头办置了宅子,住在城里头了呢。

随即,联想到之前元陵老家的那一遭糟心的事儿,又想起早些日子春生胸有成竹的安抚,一时,心里头便敞亮了。

张婆子面上只有些复杂。

这个傻丫头啊!

沈毅堂只眯着眼,看着张婆子一眼,心中清明,知晓张婆子怕是还并不晓得其中的缘故。

半晌,只淡淡的对着她道着:“晚辈今日乃是过来接人回府的,顺便拜访一番故人,还请老太太莫要阻拦!”

语气淡淡的,不过,带着些许敬意,比以往的面色要缓和了许多。

张婆子沉吟了片刻,只忽而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盯着沈毅堂瞧了许久。

半晌,这才如实道着:“春儿她现在真的不在家里,她们一家四口早已经离开京城了!”

张婆子话音一落,便瞧见对面的年轻人只猛地抬起了眼看着她,那眼神中瞬间涌起一丝阴霾。

张婆子见状一愣。

只立马解释着:“是这样的,今日早起咱们便收到了远从那扬州传来的家书,原是春儿那曾祖母过了,家里头便匆匆忙忙的欲去通知她,恰逢她刚好回了,得知了此事,一时伤心欲绝,她们一家四口便立马赶着去扬州了——”

哪知,那沈毅堂听了解释,怒气丝毫未曾熄灭,然而整张脸板起来,便是连着额头上的青筋都将要蹦起了,双眼中隐隐发寒。

沈毅堂此生最忌讳的便是“不告而别”这四个字,无论任何缘由,满心满脑的怒火上涌。

一时,出了院子,随着拉着马车身后一匹马的缰绳便要上马。

还是一旁的心腹杨朔见状,只抖着胆子劝着:“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如今这京城里头形势乱得紧,正是最危险的时刻,您可万不得离京啊——”

沈毅堂闻言,身子一顿,拉着缰绳的手用力勒紧了,指骨发白。

只板着一张脸。

僵在了马背上没有动。

许久,这才从腰间取了一块玉佩递给了那人。

对着他冷声道着:“你现在马上到曹裕直手中领一支最精悍的护卫,暗中护送她们一行前往扬州!”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切忌,不得有任何闪失。”

杨硕听了,立马恭敬的应着:“小的立马前去。”

说着,接过沈毅堂手中的玉佩,便上了马,立马飞奔而去。

而沈毅堂双目目送那人离去,许久,这才慢慢的地收回了视线。

只忽然间缓缓地闭上了眼。

再一次睁开眼时,眼中的阴霾已是渐渐地平息了。

只忽而几不可闻的道了一声:“现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也好——”

省得令他分心。

沈毅堂伸手揉了揉眉心,眼中有些疲惫,却是带着一丝坚毅。

却说,春生一行四人,因着方叔与自个的爹爹每日轮流驾着马车,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路,比想象中速度要快了几日。

因着蒋家长子长孙亦是外放在外做官,蒋家得等着长房一行人回来吊孝。

是以,春生一行人赶到扬州时,曾祖母还并未曾下葬。

只用特制的棺木存放着尸身,灵堂中摆放了许多冰块,尸块并不曾腐烂。

所幸,终是赶上了,能够瞧见到曾祖母最后一面。

老人家走得非常安详。

蒋家整个府中虽挂满了白绫,府中上下却并不见得多么哀痛。

毕竟老祖宗人事已高,老祖宗走之前便已经预感到了,将尚且在府中的一应子孙都唤到了床榻前,已经交代好了身后事儿呢。

老夫人交代了,身后事得从简,然后便又交代了必须得所有人到齐后,方能够下葬。

希望能够全了大家的念想,其中重点点了林氏的名。

春生随着林氏守在灵堂前一同守了整整三日。

这一日老祖宗安葬了。

春生只忙扶着林氏到屋子里去歇息,见林氏整整三日未曾进食了,一脸的憔悴,春生只忙吩咐素素去厨房里弄一些吃的。

她们住在了老祖宗的院子里,曾经便在此住过两月,对院子里皆是熟悉得紧。

春生端着茶给林氏,林氏端着饮了口,忽而对着春生道着:“春儿,为娘有一件事需与你商议,此番,娘亲想要留在扬州替你曾祖母守孝半年,过些日子,你便与你爹爹还有晋哥儿先回京城去罢···”

春生听了,并不觉得诧异,尽管作为外孙女,是不需要为外祖母守孝的。

想了一下,本想说自己亦是想要留下来的,只是话到了嗓子里不知为何便又咽了下去。

犹豫了一番,便对着林氏道着:“娘亲,还是让爹爹在这里陪着你罢,毕竟晋哥儿学业重要,现如今将祖母一人留在了京城委实有些不妥,我届时便带着他先回京城便是了,这件事还是过些日子再议吧,横竖我还是想要留在这里陪着娘一段时日的,娘亲,现在您别想那么多了,你已经好几日未曾好好地歇息过了,今日啥也别想,先吃些东西好生歇上一歇——”

林氏见春生已经悉数安排妥当了,便强自笑了笑,道着:“好,娘一切听你的安排便是了——”

不多时,素素便从厨房端了些素食进来了,陈相近牵着晋哥儿也一并进来了。

正将要用膳时,却忽而听到外头有人禀报,说是三老爷与苏夫人过来了。

三老爷便是那林氏的三舅,也是这扬州城的太守,春生的舅姥爷。

至于那苏夫人嘛,便是那扬州贵族苏家的当家夫人苏夫人,乃是那蒋太守的庶妹,在家排行第四,蒋太守唤她四妹,林氏须得唤一声四姨。

然而,这苏夫人却还有着另外一重身份,便是那元陵沈家沈毅堂沈五爷嫡亲的岳母,沈毅堂的正妻苏氏苏媚初便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命运有时候真爱捉弄人,因着这一层关系,春生得唤那苏媚初一声表姨。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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