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鑫眼里,这个上京城实际上是非常玄幻的。
除却三番五次的遇上刁民,还有就是在“好心劝慰”他的小兵的鬼哭狼嚎中,他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里产生了另一个让他百思而不得其解的问题。
那就是——他堂堂一个副将,怎么会在面对一个斗升小民时候哑口无言。
而让他烦恼的根源此刻正优哉游哉的欣赏着颇具规格的上京皇城。
你要问她为什么没去牛二家?
这个说起来林逾静也是十分的惆怅,她是大哥,怎么可能去记得一个小弟住在哪儿呢?更何况,这不从来都是牛二颠颠儿的跑去八百里村。
逛了半天,只有西城区尚有几家小店营业中,其他的都被这建皇城一事给波及到了。
就是再心疼银子,林逾静也得咬牙住了。
不然,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这客栈茶楼向来是各种小道消息八卦新闻的聚集地,林逾静吃了碗米饭的工夫,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了。
诸如洛城的那帮权贵什么时候跟着皇帝过来,还有心思活泛的已经打听好什么妻管严的刑部尚书的夫人喜欢纯种的波斯猫,右相徐茂青有个名满洛城的才女闺女,左相家的闺女却是没一个出彩的等等。
人民群众的力量真是太伟大了。
林逾静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拿筷子扒饭,真真是都不耽误。
这应该也属于她的特异技能。
当初念大学的时候,每次去食堂吃饭,林逾静都是一边吃饭一边回答坐在自己对面的好朋友时不时抛出的问题,最后还能听着坐在自己旁边或者是隔着一条过道儿的素不相识的同学的对话。
由此,她涨了无数的人生经验,获得了学院风云人物的数个大八卦。
林逾静原本以为这是人人都有的,毕竟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可是有一次在听到某个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伪装单身狗欺骗纯情无辜小学妹时,她实在是忍不了了,“啪”的拍了下桌子给对面同学吓了一跳。
从此,林逾静就明白了,自己是天生吃狗仔这碗饭的材料!
比如此刻——
“要我说,你们讨好谁都不如抱住宁王的大腿。”
“宁王可是咱们唯一的王爷,除了那位,”某个小哥十分猥琐的比了个大拇指:“满朝上下可就数着宁王爷了。”
一个看上去有几分市侩的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想宁王是什么人,岂是你我小民想见就能见的?宁王府门口的钉板儿,自打开朝以来就立着,可是谁去滚过?”
听到“钉板”两个字,林逾静瞬间来了兴趣,十分不耻下问道:“钉板是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大家纷纷用一种“你是外地来的吧”这种眼神看着她。
“自打老摄政王在任的时候,朝廷上就有规矩,对衙门刑部甚至是大理寺的判决有不服着,可以向宁王府上诉。但是,必须得滚过了宁王府门口的这钉板,宁王府才接你这状子。”
“这么恐怖!”
人群中有个小年轻不禁脱口而出。
那做解释的大汉十分蔑视的看了他一眼:“恐怖?更恐怖的还在后头呢!若是冤情有假,即便你滚了钉板,那也得是——诛!九!族!”
啧,果然古代不是好混的。
作为一个平头百姓,有直接面见上层当权者的机会,然而这机会,却是要靠性命争取,而且,滚完钉板,还有命来使用这机会么?
“果然还是宁王府上仁慈,让我们能有个申冤的机会。”
“是呀是呀!要是我有那等血海深仇的冤案,就是拼了性命也不一定能洗刷冤屈,但是去滚钉板,不一定会死,宁王还能还我一个公道。”
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道。
林逾静听到这儿反倒是有些不屑了。
“且说滚钉板不一定能活下来,能活下来宁王就一定会帮您洗刷冤屈吗?您怎么知道这宁王就不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官官相护之徒呢?”
“你!血口喷人!”
“宁王绝不是那等宵小之辈!”
“这是哪儿来的女娃子!怎么这般的不明事理?!”
“宁王爷要是那等小人,就绝不会十六岁的时候不惜犯龙颜救下忠良之后!就不会在弱冠之年就亲征西北!你以为宁国的太平日子是怎么来的?”
林逾静是没想到自己会犯众怒的。
准确的说,她是没想到那个开口就怼自己是“刁民”的宁王在民间有这么高的声誉。
八百里村就跟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似的,自给自足,无甚争端,说得好听是教化有方,说的难听点,说是闭塞之夜郎也未尝不可。
“好好好,各位大爷大叔大婶,是小女子唐突了,宁王是个一顶一的好人,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了!”
林逾静扯着嗓子就喊。
“咦,这不是刚刚在城门口插队的那个姑娘嘛?”有个眼尖的小伙子说道。
妈呀!
她果然是毁在自己这张嘴上了!
怎么就忍不住乱怼人呢!怎么还就被认出来了呢!
林逾静心中的小人无语垂泪,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自己脸上。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好好做人……
“果然是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自己就是个小人,还好意思污蔑人家宁王!走!咱们扭送她见官去!”
“对!不能放任她就这么往宁王身上泼脏水!”
面对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父老乡亲,犯了众怒的林逾静简直是头疼。
她的这张贱嘴呐!
她的这个贱德行呐!
果然是善恶轮回,终有报应。
这还没等着转世投胎,报应就来了。
林逾静觉得自己一个姑娘家被扭送到宁王府实在是有损姑娘家形象,于是她异常主动好脾气的在众目睽睽下走到了宁王府的大门口。
押送林逾静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路上不断有好奇百姓加入浩浩荡荡的大队伍。
到了宁王府门口,林逾静诚心诚意的作了个揖:“我一定痛改前非,感谢各位父老乡亲对我的恳切批评,本人一定虚心改正。”
打头的老大爷一马当先,敲响了宁王府的大门。
林逾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