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怎么发现的?”那人惊恐的道,同样的年纪,他在陈伽年面前却觉得矮一截。
陈伽年冷笑,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徐雄樊,徐大人,徐州牧,好一个通州行政长官,纵容通州商人哄抬物价,致使通州百姓闹事。”
“事到如今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徐雄樊装作硬气的样子,瞪陈伽年。
陈伽年不理会,继续说:“一路追杀沈夫人,直到京城,沈夫人被我女儿收留,你先是惊马想警告我女儿,后来干脆下杀手,徐大人,徐州牧,本相想问你,你以为本相会怎么做?”
“我又没真杀死你女儿。”徐雄樊翻白眼,半点没有要求饶的意思,反正,沈夫人见了圣上,通州徐家在责难逃,还有比这个更糟?
陈伽年见他别过头,他冷笑,“徐大人不愿意猜,本官便亲自告诉徐大人。”
他重新做回椅子上,“本官会上奏天听,弹劾通州徐家,罪责本相昨夜便写好了,原本只想让徐家付出点钱财买平安,不想迁怒你徐家一门老幼妇孺,但没想到你胆子竟然如此大,竟敢派人刺杀我的女儿。”
徐雄樊转头看向陈伽年,“你要怎样?”
“徐家藐视皇威,罔顾皇恩,欺压良善,官商勾结,犯上作乱,谋害朝廷命官,罪不容诛,本相酌请陛下同意抄家处理,至于你,明日斩首示众。”
陈伽年将奏折扔在徐雄樊脚下,双手撑着扶手,“徐大人,你厉害,你成功逼迫本相打破自己的原则,徐家是本相下令抄家的第一个书香世家。”
“陈伽年,你不能这样,你女儿又没死!”徐雄厚这下慌了,他以为陈曦没死,徐家起码不会有事,但没想到陈曦都没死,陈伽年还要抄徐家。
犯上作乱?犯上作乱的是那些愚民,不是徐家!
但,陈伽年已摆摆手,“带下去!”
“陈伽年,陈伽年,我还有问题。”徐雄厚挣扎道。
“让他说。”陈伽年道。
陈铎放开徐雄樊,虎视眈眈的站在一旁,徐雄樊顾不得太多,他心中有太多一问,不问清楚,死也不会瞑目。
“陈曦是怎么被救出去的?”他明明断了所有陈曦的后路,却让她逃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伽年眯了眯眼,想起那个报信的小子,整个人便心情更不好了,“因为你蠢,好了,还有问题吗?”
徐雄樊:“……”这算什么回答?不过他知道陈伽年肯定不会再多说,又问:“我派人去给你和你夫人送信,为什么你们都没慌乱?”
陈伽年再次想到那个送信的小子,整个人更加不好了,身上的怒气仿佛要化作实质,目光犹如刀子般射过来,“还是因为你蠢。”
徐雄樊觉得自己要死不瞑目!
“好了,带下去。”陈伽年已失去全部耐心,不管徐雄樊如何挣扎高喊都无动于衷,人带走,杜若走过来手搭在他肩上。
夫妻两人谁也没说话,彼此都知道对方很疲惫了,无言是最好的安慰,陪伴是最好的鼓励。
“曦儿懂事了,胆子也越发大。”杜若率先打破沉默,当她收到威胁信时,脑子一片空白,连视物都做不到了,眼泪不自觉中打湿了眼眶。
她无法相信,如果没了女儿,她会怎样,会疯吧?
陈伽年拍拍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是啊,可人终究要成长,如果不让她成长,将来等着她的是无间地狱。”
“阿年,咱们走吧,去乡下,不管世间纷争,不要高官厚禄,也不要富可敌国,我只要你和曦儿一直在,在我身边。”杜若忍着眼泪,现在终于得以全部释放,哭成了泪人。
陈伽年紧紧抱住杜若,“好,再等等,就可以了。”
杜若也清楚,现在归隐谈何容易,不说崇新帝不同意,那些政敌们也不会同意,手里没了权利,当天就是死期。
但杜若相信陈伽年,一直一直都很相信,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到了用膳的时间,陈曦死死拉着李乐安的手不放她离开,“陈曦,我跟你爹一起用膳,合适吗?我娘说男女七岁不同席。”
“有什么关系?你娘姓陈,我爹也姓陈,按理说你该叫一声舅舅,和舅舅一起用膳别人还能说你什么?”陈曦心虚的道。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我还是回宫用膳的好。”李乐安同样心虚。
“那怎么可以?你既然都来了,还不留你用膳,显得相府多小气啊。”陈曦死也不放手。
“咳咳。”两声咳嗽声响起,原本拉拉扯扯的两个人立刻放开,规规矩矩的站着,并转身行礼,“爹/陈大人。”
“恩。”陈伽年威严的坐在主位上,杜若坐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沉默,可怕的沉默,只听到呼吸声,以及,陈伽年轻轻擦拭银筷的声音。
“昨晚胆子不是很大吗?现在怎么发抖?”陈伽年的声音猛然响起,吓得两人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速度快准狠的扒饭,努力装作吃得用力听不到的样子。
其中李乐安扒饭扒得太快,有几粒飞了出去,正好落在陈伽年正要夹的小炒肉上,明晃晃的白米饭,金鸡独立,格外显眼。
李乐安将头压得更低,天啊,她为什么不早点走?看完王婉玉尸体就该回去啊,为什么还要来相府?
陈曦余光瞄到李乐安想一头撞墙的窘迫神情,然后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还笑?”陈伽年淡淡的道,说话间吃了块肉。
陈曦立刻闭嘴,努力扒饭,以为装作很忙碌的样子就会被放过,哪知又听:“站起来。”
“哦。”陈曦蔫儿的慢慢站起来,李乐安都羞死了,她竟然让一粒米饭飞到菜上,飞到菜上……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陈伽年不紧不慢的问,边问便吃饭。
李乐安用肩膀撞撞陈曦,让她回答。
陈曦点点头,“知道,不该大半夜出门。”
“只有这些吗?”陈伽年放下筷子,没吃饱,气饱了。
“不该随便动爹的人。”陈曦继续道。
“还有呢?”陈伽年背靠在靠椅上,审视站着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