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尘环顾四周,室内灯火明亮,墙上挂满字画,桌案上摆有长颈瓷瓶,玉石马,翡翠盆景,奢侈之态极为惊人,无数华服女子或是在台上翩翩起舞,或是弹奏琵琶,或是坐在客人腿上,嬉笑着斟酒,那景象令人目不暇接,如同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公子爷这里来。”从门口将叶凡尘拉进来的姑娘,带领着他来到一面墙旁边,指着上面整齐排列的木牌,掩口轻笑。
这些木牌大多漆成朱红色,最上方有几块是白玉制成,极为显眼,其中就有卓云君三个字,叶凡尘的目光不由自主一凝,心头百感交集。
“公子爷看上哪位姑娘,只要将牌儿取下便可。”姑娘看得出叶凡尘是风流场里的新丁,耐心地把事项一一解说,最后摇晃着身体,贴着叶凡尘的肩膀,附在他耳边发出蚊蚋之声。
“奴家叫小红......”
叶凡尘一阵尴尬,正待要回答,忽然周围陷入一阵骚乱。
侧目观瞧,原来是张老憨不小心撞在了一个妖娆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抬起头,见到张老憨傻头傻脑的模样,顿时惊呼出声。
“哪里来的乞丐,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护院何在,还不快将这个土鳖赶出去!”
张老憨吓得结结巴巴,额头上亮晶晶全是冷汗,女子见他这样,眼中轻蔑之色更浓,抬起玉臂,正要驱赶,忽然被方才的中年女子死死抓住,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怒瞪着她。
“你敢得罪我的贵客!”中年女子显然是老鸨,这青楼中最具权威之人,她一开口,女子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老鸨盛怒之下,扬起巴掌,啪地一声抽在女子脸上。
女子立即倒地,捂着涂脂抹粉的脸,上面赫然有一道清晰的手印。
“妈妈,是我错了,是我不长眼睛,冲撞了这位老爷......”女子反应极快,连忙低头赔礼,仿佛早就习惯了被人打骂。
此女姿色一般,服饰也照旁人显得逊色不少,也许正是因为看惯了周围人的脸色,才想叫别人也看看她的脸色,没想到弄巧成拙,张老憨傻了半天,见老鸨痛斥女子,对方梨花带雨,模样极为可怜,忍不住走到前面,强作镇定,阻拦道。
“不怪她,不怪她,是我鲁莽了。”老鸨面露难色,注视着张老憨。
叶凡尘见状,又把手伸进怀中,取出一块银锭,拍在一张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声音,老鸨顿时转过头,注视着他。
“这块碎银,就当是这位姑娘的遮羞费吧,她与张老哥不打不相识,也算有缘,今晚就由她来陪我张老哥,可好?”叶凡尘的嘴角勾出微笑,注视着满脸通红的张老憨。
“好好好,公子爷说好,谁敢说个不字,小翠,还不快伺候这位大爷沐浴?”那位叫小翠的女子抬起头,偷看着张老憨,最后缓缓点了点头,带着张老憨走上楼梯。
小红忍不住靠在叶凡尘身上,一双美丽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感激,低声道谢。
“多亏公子爷仗义相助,小红替小翠谢谢您了。”她脸上的笑容顷刻间真实了不少,叶凡尘一阵感叹,缓缓开口。
“这是个认钱不认人的地方,像你们这样的美貌女子,又何必屈身于此,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不好吗?”叶凡尘的话,让小红低下了头,眼中渐渐泛起泪花,又怕被人看到,连忙擦掉,只是脸上的水粉多少花了一些。
“不怕公子爷笑话,我们都是苦命的女子,若不是被卖进这里,恐怕早已饿死在街头上,我不恨父母狠心,至少他们做出的这个选择让我能够活下来。”小红用极低的声音说完,脸上又迅速恢复了一惯的嬉笑,只是她内心的悲凉,已被叶凡尘洞察。
盛世之下,也会藏污纳垢,仿佛阳光下依然存在阴影,叶凡尘心头一阵难受,正待要说话,周围又是一阵骚乱。
只见一个青年男子,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口袋,旁若无人地来到大厅中心,将口袋往地上一扔,顿时响起沉闷的声音,隐约带着哗啦啦的异动,这男子年纪约在二十五岁上下,剑眉虎目,鼻直口方,左眼处有一道伤疤,显得彪悍异常,神色冷冰冰似木雕泥塑,将大口袋解开,倾倒在地上,屋中顿时一阵明亮,无数金银财宝如流水涌过,嫖客们一个个眼睛发直,口舌发干,可见阵仗之大。
“这不是卫大侠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老鸨的脸上显得有些古怪,却还是热情地迎了上去,神色间似乎对此人隐隐惧怕。
姓卫的男子不苟言笑,拉过一把椅子,大模大样坐在上面,指着地上的珠宝,口中发出冷漠的声音。
“赎身之礼,在下已准备妥当,你且看看,够还是不够,若不够,还有这柄宝刀。”言语间,男子将身后背着的一柄长刀摘下,拍在桌上,刀鞘破破烂烂,布满了灰尘,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宝刀,老鸨的瞳孔却一阵收缩,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卫冷锋之名,天下谁人不知,此刀可谓是天下第一刀,遍寻世间,难逢敌手,我这小小的春花院,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收下此刀,还请卫大侠不要为难我们这群苦命的女人。”
“你倒是有些眼力,知道此刀的珍贵。”卫冷锋淡淡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傲然。
“我卫冷锋从两年前出道起,打遍武林无敌手,此刀饮过多少绝顶高手和一宗掌门的血,可谓古往今来,第一神刀!”这男子口气之大,令人皱眉,但在座之人听到卫冷锋三个字所露出的神色,却仿佛无形中的一种证实。
“江湖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后起之秀?”叶凡尘嘴角含笑,也把目光集中在卫冷锋脸上。
突然,一阵剧烈的破风声传来,帘子后头,居然射出无数飞镖,密集如狂风暴雨,谁也想不到,在青楼这等风花雪月之地,居然有杀手虎视眈眈,看这些镖的数量,分明有好几个人,使用漫天花雨的绝顶投掷手法,同时发难,显然目标就是卫冷锋,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伴随着一道银虹般的刀光,那些飞镖居然被阻挡在外,皆被斩为两段。
好快的刀,众人还在心惊,卫冷锋已腾空而起,去追赶一名仓皇逃窜的身影,恰在此时,忽然暗处响起绷簧声,一根筒箭,以迅雷般的速度向他的后心射来,卫冷锋惊骇地回过头,想要躲避已然不及。
原来还有一名杀手躲在暗中,如毒蛇般隐忍不发,在他疏忽大意的瞬间发动绝命一击。
卫冷锋目眶欲裂,奈何抽身已晚,那筒箭的速度更令他心惊,却有一双手指,在电光火石间伸出,将筒箭牢牢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