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日子里,老酒鬼对叶凡尘的态度大变,两人偶尔遇到的时候,老酒鬼的脸上总会露出温和的笑容。
“原来这个脾气古怪的老人,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叶凡尘相当惊讶,他却不知道老酒鬼之所以会这样善待他,也是经过了一番复杂的心理变迁。
最初,老酒鬼之所以不喜欢叶凡尘,是因为他过去的种种经历,使他养成了一种孤僻的个性。
修士的世界里,修为就是一切,老酒鬼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上又有旧伤,俨然是一个废人,哪怕蜀山派的弟子中正直之辈居多,总还是会有一些人对老酒鬼指指点点,露出鄙夷之色,这让心高气傲的老酒鬼没办法忍受,因此才搬到了这件破旧的小院里,终日闭门不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和年轻人不同,老人的一生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转变,他们剩下的只有过去的荣耀和辉煌,如同一座逐渐风化的纪念碑,他们的一生无论是功是过,都希望能得到人们的尊敬和认同,故而老人总是喜欢年轻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
老酒鬼原本想通过指点叶凡尘,来获得这个年轻人的尊敬,无论如何,叶凡尘毕竟是周明峰的弟子,和老酒鬼的关系也算不上远,冷淡也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
由于他始终怀有这种想法,叶凡尘为他打理家务的那些举动,在老酒鬼看来如同一种谄媚,故而多少有点不屑,直到他意外地发现,叶凡尘的剑道造诣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老酒鬼才意识到,叶凡尘对他的照顾,只是出于一种极为单纯的对长辈的尊敬,甚至可以说是同情。
性格极为倔强,哪怕是周明峰都毫无办法的老酒鬼,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因此被叶凡尘触动,不知不觉认可了这个年轻人......转眼间又过了一个月,叶凡尘日日钻研蜀山剑法,推演出八千万种剑术变化,按照蜀山的评定方式,能够掌握千万种剑术变化,就是剑君,如今的叶凡尘即便在剑君中也可说是佼佼者,如果他能再推演出两千万种剑术变化,就能成为剑尊,只是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进度已不像最初那样迅速。
“蜀山剑法的奥妙,差不多已经被我钻研到极致,然而最多也只能推演到一亿种变化,可剑尊之上,还有剑圣和剑神。”叶凡尘将青虹剑放在膝盖上,脸上露出沉思之色,看来仅仅钻研基本剑法终究还是不够,如果能弄到一些蜀山的高级剑法,才能产生新的灵感,以便在剑道上继续突破下去。
他却不知,即便是对外号称蜀山第一剑道高手的周明峰,也只是一个剑尊而已。
剑圣已经很久没在仙门里出现过了,蜀山历史上也仅仅只有三人达到了这样的境界,至于剑神,那根本就是一个传说,真正能够穷极一百亿种变化者,只有当年的剑中之魔,也就是剑修的创始者。
如果被人知道叶凡尘仅仅是参悟蜀山的基本剑法,就能推演出八千万种剑术变化,恐怕他们都会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何况叶凡尘本身所掌握的剑术变化又岂止是这些,八千万种只是他从蜀山剑道里推演出的数目。
“是时候去拜见一下师尊了,只是不知道他老人家有没有说服曲风幽。”叶凡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思索着走进院中,只见老酒鬼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竹椅上,手里摇动着一把蒲扇。
“这天可真热,呦,这不是坏小子叶阳吗,什么风把你给吹出来了。”老酒鬼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
“前辈好悠闲啊。”叶凡尘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段日子以来,叶凡尘和老酒鬼日益熟络,讲话的方式也变得极为随意,见老酒鬼惬意地在竹椅上伸了一个懒腰,叶凡尘顿时有点羡慕,老人和年轻人的另一个不同之处,就是他们可以尽情地享受生活,而年轻人则要终日为了心中的目标而打拼。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练剑练烦了,出来透透气吧,正好我老人家闲着无聊,过来聊两句怎么样?”老酒鬼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拿出一个酒葫芦,晃动之下,空气里弥漫出淡淡的酒香。
“倒也不是练烦了,而是推演不出新的变化,想要找周师请教一二。”
“是吗,这么快就推演不下去了,你现在一共掌握了多少种剑术变化?”老酒鬼随口问了一句,将酒葫芦放在嘴边,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没有多少,也就八千万种吧。”叶凡尘摇了摇头,对于这样的成果,他多多少少有点不满意。
噗的一声,酒水从老酒鬼的嘴里喷了出来,他的眼里浮现出骇然之色,好像看怪物一般死死地盯着叶凡尘。
“那不就是半步剑尊了吗?”老酒鬼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颤抖。
他当年全盛的时期,也仅仅就是这种程度,想不到眼前的这个青年居然在短短一个月里就达到了这种水平,原本老酒鬼不相信世上有所谓的剑道奇才,如今却由不得他不信了。
“人比人,气死人,我老人家年轻时也曾被誉为剑道上的天才,然而天才这个东西,在我看来也只是其他人不够用心,不够努力罢了,想不到到了这把年纪,遇到你这个小怪物,才知道所谓天赋一说,确实存在,也许人一生的成就,都是由老天爷注定的。”老酒鬼的目光微微黯然,脸上透出一丝说不出落寞之色。
“前辈此言差矣,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晚辈的一切,都不是靠天赋得来的,说到底也只是勤能补拙吧。”
叶凡尘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感慨,他的资质其实算不上有多高,加上命途多舛,中间又走了不少弯路,能够拥有今日的修为,经历了许许多多,人们通常只会看到某个人外表的风光,却往往会忽略他们背后的付出。
当年叶凡尘被逐出仙门后,依然锲而不舍地追求仙道,行遍天下,钻研武功,正因为他的这份坚持,才使他有了超凡的剑道基础。
所谓剑道,便是用剑的方法,寻常剑修在掌握了威力强大的剑系法术后,往往会荒废对剑道本身的探索,而早年的叶凡尘是武林中的剑侠,时时刻刻都在勤学苦练,钻研剑道,如今可以说是以往的一番努力开花结果。
“是天赋也好,努力也罢,我老人家总算看出来了,你小子生来就是为了打击别人的。”老酒鬼拿起酒葫芦,狠狠地喝了一口,才满脸郁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