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叶凡尘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他简直无法相信，面具下的那张脸竟然会是一张男人的脸。
“很意外吗？”将玉面具随手丢到一边，青年悠然地说，他的声音也从柔美动听的女子声音，逐渐转变成了清朗的男子声音。
叶凡尘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叶凡尘确实认识，正是这次参战黄泉大会的九人中的一个，按照叶凡尘方才的推断，此人应该就是将他从御空舟上推下来的人，同时也是魔道安插在仙门中的奸细。
“施易寒......”叶凡尘呢喃道，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云明子的另一个徒弟，叶凡尘的师兄，一个他极为了解和信任的人。
叶凡尘曾经想过魔道奸细可能是任何人，唯独没有想过，居然会是施易寒。
缓缓低下头，叶凡尘将表情藏在了阴影里，陷入漫长的沉默。
“虽然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事实，我就是玉面人。”施易寒微笑着说道，仿佛极为享受叶凡尘现在的反应。
“从进入仙门的时候起，我就已经是魔道的人了，多年来一直没有人发现我的真面目，也无人知道我和地狱宗的关系，你没有猜错，我就是幽罗君的弟子......”
始终一声不响的叶凡尘，忽然抬起头，脸上浮现出极为意味深长的神情。
“既然出身于上玄门的施易寒可以是幽罗君的弟子，那么通天府的武修慕容敌，也同样可以是浮屠君的弟子。”
叶凡尘言下之意，魔道的奸细并不是只有一个，玉面人是施易寒，铁面人是慕容敌。
停顿了一下后，叶凡尘长叹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施易寒。
“你故意扮成他的样子，就是希望我会这样想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施易寒愣住了，他本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岂料叶凡尘还是轻易就看破了，他并不是真正的施易寒。
“你恐怕想不到，早在御空舟上，我就对你起了疑心......只是当时我压下了自己的想法，决定先暗中观察，以免冤枉了无辜之人。”
叶凡尘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
“叶某很小的时候，父亲经常会给我讲一些修士之间发生的故事，记得有一次他曾提到过，魔道有一种特殊的联络手段，通过香气来传递讯息，只有用特殊的方式才能解读其内容，除了和魔道有过极深接触的少数人，仙门中几乎无人知晓这种传讯方式，但是父亲曾经教给我辨识的方法......”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身上所散发出的香气还不是那种味道，可在御空舟上，你身上散发出的香气却格外的强烈，因为你早就决定了要跳下御空舟，前往符宗遗址，所以要提前通知同伴接应......”
“如果你独自一人消失在御空舟上，难免会惹人怀疑，所以才将叶某一同推下，再通过种种手段误导我，以便得到叶某的证词，洗脱自身的嫌疑。”
叶凡尘望着被丢在地上的玉面具，声音里充满了感慨。
“叶某第一次遇到的玉面人，的的确确就是你，可叶某第二次遇到的玉面人，已经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的同伴改扮而成，当我看到你和玉面人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时，就会下意识将你们看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不得不说，你的戏演得很成功，有一段时间里，我都被你所迷惑，特别是我们被云非子和李道衍追杀的时候......”
叶凡尘望着眼前之人，心头复杂无比。
施易寒也陷入沉默，缓缓把手掌放在脸上，将一层薄膜从上面揭了下来，露出一张冷漠如冰的面孔。
一双美丽的眼睛，深深注视着叶凡尘，她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淡淡的感慨。
“我还是小瞧你了，施易寒虽然是你的师兄，可是你们相处的时间很少，我本以为你不可能看出什么破绽，但我却没想到你早就在怀疑我，所以当时在秘洞中，你虽然早就已经收功，却还是故意装成没有苏醒过来，就是为了看看我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对吗？”
这个声音里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之感的女子，赫然就是江玉。
叶凡尘的脸上出现了复杂的神情，叹息一声，点点头。
“从叶某在此地遇到你时就一直犹豫不决，当时我几乎可以断定，你就是那个魔道奸细，但我宁愿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可是对你，叶某亦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在秘洞中，我虽然假装封闭神识修炼，暗中一直在观察你的动向，直到确定了你不会对我出手，才真正开始修炼，当我突破天人期时，正是秘洞开启之际，那时候我没有立即苏醒过来，正如你所说，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做。”
当时的江玉选择了挺身而出，保护叶凡尘。
“那一刻，我几乎已经彻底信任你，所以当你转身离开时，我一直在默默祈祷着，不要让我在符宗遗址内再见到你......若非事出无奈，叶某也不想与你为敌。”
老魔朱弑天目瞪口呆地摸着脑袋，时而盯着叶凡尘看，时而盯着江玉看。
“老奴彻底被弄糊涂了，听主人你的意思，这个女娃就是幽罗君的那个弟子，同时也是圣道安插在仙门里的暗子，他和浮屠君弟子联手，开启了符宗遗址，目的是为了让大批物我期高手来送死，利用他们的精元使这冰棺内的仙尸重焕生机，以便用地狱宗的秘法加以控制，是这样吗？”
叶凡尘点点头。
“那么传承水晶呢，符宗所留下的传承在哪里？”朱弑天忍不住问道。
叶凡尘沉默半晌，抬起手指，朝向那具冰棺。
“传承水晶，根本是这两个人杜撰出来的，只是引所有人上套的诱饵，但符宗的传承，确实存在，就是这具仙尸。”
这古殿，这冰棺，这女尸，就是符宗无数年来守护之物。
“为了得到这具女尸，你们二人竟然造了如此多的杀孽，进入符宗遗址的人，除了我和朱前辈，所有人全部陨落，无论是仙门之人，还是魔道之人，皆是因你们的贪念而死，你们太狠毒了！”
叶凡尘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注视着江玉。
“何况这具仙尸，是属于符宗的，你们原本不应该打搅她的安眠......”
出乎意料的，江玉的脸上虽然保持着万载寒冰般的冷漠，嘴角却勾出了莫名的微笑。
“你错了，她并不属于符宗，我才是世上唯一有资格得到她的人，因为......她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