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不理人啧啧。”采花贼别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我也只是可惜你罢了，你说你这般美貌，家室又好，怎么就活成了这个样子，好端端寻个人家嫁做人妇，生几个孩子，也算是美满的一生了可惜啊。”
是啊，怎么就活成了这个样子。
要是从一开始，就答应了林家的提亲，现在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楚若珺无意间笑了笑，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天牢里幽暗潮湿，总能听见细细的虫蚁啃噬之声。
想必外面的人，也是心急如焚吧。
“颐儿，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刘太后站在他的身侧，眼里噙着晶莹的泪，“娘从一开始就极力反对你们在一起，谁知道造化弄人啊。”
沈颐看着她，脸色很是不好。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朕好，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事情！”
“当时楚少卓风头最盛，又明摆着支持太上皇，如果不是我当年做成了那件事，你以为你今天会平稳的坐上这个龙椅吗？”刘太后为自己辩驳道：“我这样做，不但削弱太上皇的力量，还引起了楚家和邵太后之间的误会，颐儿，娘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啪的一声，狠狠的一个耳光将刘太后打得倒在地上。
这一巴掌足够凶狠，她的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她捂着脸，眼泪早已潸然泪下：“颐儿，都是娘不好，娘也没有预料到会有今天啊”
沈颐死死地捏着衣袖，手指几乎要在衣服上攥出洞来，原来支持她这么多年习武的信念，贯穿了她青春的复仇，竟然是拜他的母亲所赐。
说来可笑，只是因为母亲希望他登上皇位，提前为他铲除障碍。
沈颐只觉得痛心疾首。
刘太后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扯着沈颐的袖子，微微用力，哭道：“颐儿，虽然是娘做错了，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你想想楚氏，你要是不杀了她，她会善罢甘休吗？她一定会来杀娘的。”
沈颐微微蹙眉，面色阴沉。
“颐儿，颐儿，难道娘亲还没有那个女人重要吗？”刘太后抱着他的胳膊，颤声道。
这时，邵世芳也抹着眼泪，走到沈颐身边跪下，一把抱住了沈颐的腿，“皇上，臣妾知道你喜爱楚妹妹，可是”
“楚妹妹若是不杀，她一定会来找臣妾报仇的。”邵世芳仰起头，双眸中噙满了泪水，表情极是可怜动人，“臣妾害过戏子婉婉，这婉婉是楚少卓的心上人，楚妹妹拿她当嫂子一样看，臣妾错了，但是臣妾肚子里的孩子没错啊”
“你们”沈颐指着他们，苍白的嘴唇颤抖得不成样子。
“皇上，臣妾罪该万死，可您想想小皇子，他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沈颐一掌将邵世芳掀翻在地，“要不是你怀着朕的孩子，朕早就杀了你七回八回了，你恐怕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用卑劣手段怀上朕的孩子，次次替你做挡箭牌，你也知道孩子无辜，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是你用来保身的手段！”
“还有你！”沈颐指着刘太后，怒道：“你口口声声说为朕好，可是你从来没有考虑过那是不是朕想要的！你只是想成全自己的太后之位罢了，要不是你，朕怎么会有今日！”
这一番骂之后，沈颐猛地咳嗽了起来，用手捂了捂，一抹血丝悄然出现，嘴里也满是腥甜。
“颐儿，我们三个人的性命，难道不比那楚氏一个人的性命吗？”刘太后已经扑倒在他身边，嘶声痛哭：“颐儿，你千万不能选择错了啊”
选择错了？
沈颐冷笑，当初是你杀错了人，才会有今天。
他扶着额头叹气，“下去，都下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刘太后泪流满面地从地上爬起来，和邵世芳相互扶持着离开。
低头望着桌案上放着的那枚发钗，还是他们在寺庙外偶遇，她不小心掉落，被自己捡起修好还给她的那支，她一直都带在身上。
沈颐忽然觉得神思一阵恍惚，胸口如同被什么碾了一下似的，疼痛如绞。
那在雪里推开窗发出的惊呼，那在红梅中飘荡的身姿，那在将军府门前折梅起舞难道真的要亲手葬送吗？
沈颐颤颤的手，终于扶在了那枚发钗上，她用这支发钗伤了人，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他该如何是好，要杀她，舍不得，可是不杀，她一定会报仇到时候死的，就是自己的母后，自己的妻子孩儿
无论哪一种场面，都是他的梦魇。
“皇上，依奴才之见，要想不杀楚氏还防止她报仇，只有把她关起来，废了她的武功，加派禁军守卫，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太监忽然低声说道。
沈颐轻嗤一声，“依照她那个性子，宁愿一死。”
而且，就算留住她的性命，她也不会愿意见他，更不会像之前那样和好如初。
“皇上这般烦忧，属下有一个法子为皇上分忧。”
这句话轻飘飘的在他耳边响起，沈颐霍然抬头，盯着连英，声音染上了几分焦急：“什么法子，快点说。”
“既然有三日情，悲喜散这种药物，就一定会有让人失去记忆的药。”连英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沙哑，“属下曾经听说过，有一种药能让人失去所有的记忆，虽然说不准哪一日会想起来，但是在她想起来的时候再用，她就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沈颐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他这番话的可行性。
如果给楚若珺下了这种失去记忆的药物，让她成为一个崭新的女人，再派禁军保护，谁都不能见她的话她就会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个人。
但是很快，他就蹙起了眉头，“那楚将军，林长天，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您是君主他们是臣子，只要将林家上下都迁移去守护边疆，楚将军和老太太就更好办了，在他们的井水里也放一些药，让他们也失忆不就得了？”太监献媚道。
之前的痛苦都被抛到脑后，沈颐修长的手指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