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薛灵芸的传说未必可靠。就算真有其事,这只玉唾壶也未必是薛灵芸当年的那只玉唾壶。”徐师婆道。
秦鹤松道:“不是的徐师婆,我手下那个洪二皮确实说过,这只玉唾壶是从薛灵芸墓里拿的。”
“那又如何?这也不能证明这只玉唾壶就有问题。”
“那依你看,古董房的阴气来自何处?”萧翎问。
徐师婆指着一边的架子上罗列的铜钱上:“这些都是镇棺钱,放在死者身上,让他带到下面买通小鬼用的。”
萧翎朝着那些镇棺钱望去,毕竟是死人身上的东西,多少有些阴气,但这些阴气不重,无法凝聚成形。
于是萧翎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徐师婆觉得他在轻视自己,心中极为不忿,说道:“好,你说玉唾壶有问题,是不是薛灵芸就在壶中?”
“不错。”
“你怎么证明?”徐师婆能够感觉的到古董房阴气逼人,就以六甲阴阳符封住古董房,想等到阴灵扛不住自己跑出来求饶,但阴灵具体藏于何处,她却不知道。
“这个容易。”
说罢,萧翎拿起了玉唾壶,咬破中指,挤出了一小滩血,在壶内底部画上了一道符纹。
开始的时候,玉唾壶并无反应。
山雀忍不住轻笑:“装神弄鬼,到时引不出阴灵,看你怎么收场。”
萧翎没有搭理山雀,口中微语,极速念着旁人听不明白的词汇,很快,壶中红光迸溅,壶底的符纹就像活了一样流动起来。
继而又传来了一个女人的惨叫:“饶命,上师饶命!”
徐师婆面色一变,诧异的看着萧翎。
本来准备在看萧翎笑话的山雀也愣住了,怔怔的看着萧翎手里的玉唾壶。
秦鹤松则是吓了一跳,面色苍白的躲在萧翎身后。
只听萧翎喝道:“还不出来?想要灰飞烟灭吗?”
一道红影从玉唾壶里蹿了出来,萧翎手中的玉唾壶顿时变成白色。
想来刚才玉唾壶呈现红色,都是因为这一道红影融入其中。
红装女子刚一落地,看到门外阳光普照,下意识拿着衣袖遮住了脸,向后退到了角落阴影的地方。
徐师婆见状,手中出现一把铃刀。
这是少数民族的一种乐器,但经过民间的发展,也有被一些宗教当成法器使用的,在萨满教又被称为萨满刀或者哈马刀,一些地区的闾山派弟子称为师刀,顾名思义,就是师公或者师婆所用的刀。
徐师婆手中的铃刀,有些像是小号的环首刀,刀柄的顶端有一个金属环,但与环首刀不同的是,金属环挂满了银色的铃铛,铃铛上面刻着一些符纹。
出刀的时候,这些铃铛都在响动,因为铃铛上面刻着符纹,这些声音也就有了神秘的力量。
红装女子心神大乱,捂着耳朵,表情颇为痛苦。
眼见徐师婆一刀就要刺向红装女子,萧翎迅速出手,手臂一格,借着太极之劲一推徐师婆的手腕,徐师婆顿时退开几步。
知道徐师婆武道修为一般,因此萧翎这一推并没有使多大的力道。
徐师婆一愣,看了萧翎一眼,说道:“你想亲自动手?好,我不跟你抢功。”她见萧翎随随便便就把阴灵召唤出来,倒有一些本事,想再看看他的深浅。
萧翎回头看向阴影之中的红装女子,问道:“你是薛灵芸?”
“妾,薛灵芸见过上师。”薛灵芸以标准的汉礼盈盈下拜,魏晋时期的礼仪与汉朝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你既已身亡,为何逗留人间作祟?”
“上师明鉴,妾非薛灵芸之魂,乃是薛灵芸血泪之精,在玉唾壶中一千八百年未曾祸害一人。”
人死之后,除了一些特殊情况,比如执念太深,或者生前修炼了一些法门,否则大概率上精神都会涣散,脑电波在宇宙中分解,也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
眼前的薛灵芸自然不是真正的薛灵芸,只是薛灵芸的一部分精神凝聚而成的形象。
当年薛灵芸能够泣泪化血,血泪之中自然倾注了她无限的精神,吴道子的画因为倾注了他的精神,画中便有了另外一个世界,薛灵芸的血泪也是同样的道理。
若非悲恸难忍,若非深情不断,眼泪是绝不可能变成血的。
其中之精神必然极为强烈,因此薛灵芸的道行远比甲斐姬要高,只是薛灵芸并未将道行转化成攻击力,所以她才没有像一般邪祟一样害人。
“你既未害人,为什么昨晚幻化人形坐在秦鹤松床头绣衣?”
“他……”薛灵芸目光凄楚的盯着萧翎身后的秦鹤松,“父亲。”
秦鹤松一愣:“你……你认错人了,我怎么可能是你父亲?”
薛灵芸眼里浮起血色的泪光,又低低一叹:“是呀,你怎么会是我父亲呢,只是……只是长得太像了而已。”
萧翎不由看了秦鹤松一眼,心想人类基因排列如果相似的话,确实是有可能长相相似的,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也有可能长得很像。
以前留下的老照片,只要仔细的找,也能在现在找到相像的人。
当初薛灵芸是因为被曹丕看中,需要告别父母,背井离乡,哀思满怀,悲从中来,泣不可抑,生生把眼泪哭成了血,可见她对父母对故土深切的情感。
因此看到秦鹤松跟她的父亲长相相似,难免就想多看他几眼,没了天蓬尺的镇压,她可以随时出玉唾壶,只是怕贸然出现,吓到了秦鹤松,她才选择夜晚去秦鹤松的卧室。
只是秦鹤松半梦半醒之间,还是发现了她。
“听她废话那么多,还不动手?”徐师婆不耐烦的道。
萧翎道:“她既然没伤害任何人,就饶了她吧。”
徐师婆愕然的看了萧翎一眼:“有没有搞错?她虽然不是阴灵所化,但也不是正常人类,岂能让她留在人间?你不动手,那就由我来动手吧!”说罢,铃刀响动,刺向薛灵芸。
听到铃刀的声音,薛灵芸面露痛苦之色,但她本身就拥有了极强的精神之力,瞬间化作一道红影,从徐师婆眼前一闪而过。
“我不想害人,你别逼我!”薛灵芸只是一个柔弱女子,杀人这种事她也不敢做,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也只能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