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懵了，“你说什么？”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一定是我还没睡醒.......”
“你没听错，她真的跳楼自杀了。”李田的语速破天荒快要赶上灿灿的，“就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公司这边群里和微博上都传开了，从自己家跳下去的，不过幸亏楼层不高，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和她之前公开不和过，从现在开始不要发任何微博，等看看情况再说。”
姜岁张了张嘴，眼前闪过程筱好的脸，心里突然有点堵。
“怎么会......”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飞快地对李田说，“小田我一会儿再给你回过去！”说完就飞快挂断。
她从电话本中找到另一个号码，她顿了一下，上次拨出去还是小半年前。
电话接的很快，那边的人也没睡。
“沛沛。”姜岁咬了咬下唇，“你听说程筱好跳楼的事儿吗？”黑暗中她的心跳跳的很快，她猛地跳下床把卧室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沛沛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我也是刚收到消息。”
两个人相对无言，至少沉默了五秒钟的时间，姜岁才忍不住开口，“你觉得我们上次把照片寄给他们，会不会——”
“拜托，那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沛沛发了个白眼，“再说他们俩那点儿兴趣爱好又没打扰到别人能怎么样？两厢情愿的事！你难不成还以为就凭咱们那几张照片就能引的程筱好半年后跳楼？”
沛沛是她在杂志社实习时候认识的比她大两岁的女生，一直都在文娱部，后来去跳槽去了一家娱乐杂志当副主编，她们说的照片，是当时她手下的狗仔拍上来给她的，程筱好和李耀临在李耀临家里玩S-M的照片。
当时她也是被这对男女整的有些头疼，和沛沛一提这个事，两个人才商量着要把照片寄过去吓唬吓唬她们。
“我总觉得......”姜岁坐在床上，心情是说不上来的难受，好像身体里的器官全都换成了棉花，塞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个地方透气儿。
“我发誓，这事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沛沛在电话安慰道，“你就放心睡大觉，明天早晨一觉起来等程筱好醒了一切真相大白，说不定人家就是失足掉下楼呢，那些微博上的营销号整的那么玄乎，还自杀——”
“谢谢你沛沛。”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收了线。
姜岁躺在床上用自己的小号登上微博。
果然程筱好的名字输进搜索栏已经显示不出搜索结果，她记得上次她受伤的时候微博也差点瘫痪，但上次的事远比不上这一次严重。
“明星”，“跳楼”，“自杀”这种字眼结合在一起，总会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她转而打开自己的关注列表，找到李耀临的头像点进去——他上一条的更新还是在剧组的剧照。她记得杀青的第二天程筱好就去找他了，他还发过两个人的合影在上面。
姜岁顺着往下找，果然看到了那条微博。评论已经超过两万。
她点开，果然都是一片询问——
“耀临求求你快点告诉我们筱好一切平安！”
“这一定是假消息，大家撤了吧，别打扰人家情侣的夜生活。”
“筱好不是刚从《山海经》剧组杀青吗，怎么会自杀，一定是重名吧，毕竟这个名字蛮普通的。”
她越往下看心越沉。
这个时候是不是粉丝，是不是交恶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李田半夜给她打电话，就一定不会搞错，跳楼的就是程筱好本人。但是她看着评论里粉丝们的自我安慰的回复，都不能告诉他们这么残忍的真相——即使是失足，三楼的高度摔下来也一定很严重。
她的心头一阵烦躁，找出和李耀临的短信记录，还停留在五个月前那条“现在正在开会，由公司那边决定下一步怎么办，我没办法自己决定，抱歉。”上。她叹了口气，一连发过去三条短信，都是询问程筱好的情况。
姜岁把通讯录翻了个遍，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能给谁打电话。凌晨，天黑的看不见一丝光亮，整个城市的霓虹都在沉睡，她的房间里却明亮如白昼——“嗡——”她这个想法才刚在脑海里打了个转，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郑志豪。
“喂，志豪哥。”她勉强自己打起精神。
“岁岁啊！哥就知道你还醒着！”他那边很吵的样子，背景里有音乐声，人声，姜岁猜想他应该在夜店。
果然，那边大喊道，“你们老板大人手机没电了，让我给你打个电话，你等一下哈——”
“哎......”姜岁刚张了张嘴，电话那边就传来熟悉的男声。
“姜岁。”
男人的声音有让人平静的魔力，姜岁一听见这个声音，刚才勉强压下去的酸涩又犯涌上来，“嗯。”
“你......”那边男人似乎是顿了一下，“你的合约在家吗？”
姜岁一愣，原本以为他打电话过来是问她程筱好的事情的，现在怎么又提起合约了？
“在的。”合约一式三份，在路哥那一份，工作室一份，她自己这儿还有一份。
“小钟和我一会儿就到，你先准备好合约。”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姜岁一脸懵逼。
刚才陈佑宗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不怎么友好，还让她带着合约.......她情绪复杂地从保险柜里拿出合约放在自己面前，整个人脑子里都乱七八糟。
直到小钟的电话打来，她才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就在这儿呆坐了二十多分钟。没办法，她只好睡衣外面套上大羽绒服，雪地靴胡乱一穿，拿着合同就冲下了楼。
黑色的雷克萨斯就停在楼下，周围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寒风夹杂着湿气，姜岁忍不住抓紧了领口，一路小跑到车前，拉开后坐车门飞快地坐进去。
车内如春天般温暖，姜岁搓了搓手，把合约递给身边的男人。
“喏。”她略带忐忑的深情落在男人眼里。
陈佑宗只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V字领露出锁骨。
他看都没看那份合约，抬头对驾驶座上的小钟说，“小钟，你先出去散散步，我和姜岁有事要谈。”
小钟表情僵硬地转过头，“佑宗哥，现在是半夜两点，你让我去哪儿散步？”
姜岁看看小钟，再看看身边的男人，犹豫了两秒，“呃......要不，到我家谈？”
男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看来只能这样了。”
小钟嘴角抽了抽，“那我就在车里等着你......”
“没事的，天这么冷，不如你就一起......”......上来坐坐这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身边的男人打断。
“天冷，你就先回去吧，车留下。”陈佑宗不动声色，睫毛微微颤动，“叫辆车，工作室报销。”
小钟：“......好吧。”反正他家离这儿也不远。
全程没能插上话的姜岁拿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合约跟在陈佑宗身后下了车，走进电梯。
“几楼？”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姜岁如梦初醒，迅速按下“十二”。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严格来说，整座大楼应该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时间还在外面。姜岁看向反光的电梯门，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外套搭在臂弯，此刻正靠在电梯的镜子上，一只手扶着额头。
“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让这句话听上去不那么像是妻子在质问晚回家的丈夫。
“郑志豪生日。”他按了按太阳穴，摘下眼镜。
姜岁有些纳闷，“他生日不是半年前刚过了吗？”
“江明信告诉他，说在大陆都过农历和阳历两个，不过不是中国人。”陈佑宗也有些无奈。《山海经》还没杀青，他在沪市也只能呆两天，第一天晚上就被他强行拉去夜店坐了三个小时。
电梯到了十二楼，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姜岁站在密码锁前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进去，仿佛每按下一下都是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的男神啊！难道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要登堂入室了吗！
容不得姜岁犹豫，门就开了，她先飞快地闪身进去把灯打开，环视一周，确定还算整齐以后才把门拉开，“请进，直接脱了鞋子进来就好。”
她家从进门开始就是淡黄色毛茸茸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姜岁踢开雪地靴，光着脚走进去。
陈佑宗跟在她身后，目光在墙上用精美画框裱起来的动漫海报和墙角用玻璃罩保护好的手办上一扫而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她的家就和她的人有点不一样，四处充满了温馨可爱的装饰，陈佑宗上次看到这种装饰风格还是在自己的外甥女家。不过方灿灿显然更夸张一些，家里的颜色多到让他晃眼。
女孩脱掉外套，露出珊瑚绒厚厚的睡衣，露在外面的脚踝纤细，陈佑宗移开视线，嘴角上扬去，
“坐。”姜岁指指沙发，然后坐到他对面。
她深吸一口气，把合约推到男人面前，“合约在这里了，到底是什么事？”
男人从墙上的照片中收回目光，“没事。”
“没事？”
“嗯，”陈佑宗看向她，瞳孔里是一片深海，“从刚才开始，脑子里就只想着合约的事吗？”
“当然！”姜岁有点生气，“你那种语气让我准备合约......”等等，她突然一愣，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从刚才到现在，她实只想着合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从头到尾翻了好几遍，还忐忑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所以她刚才彻底把程筱好跳楼的事，还有那些让她惴惴不安挥之不去的情绪，完全抛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