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叶稣赶到医学院东门的派出所时，季洛甫正坐在桌前接受警察的盘问。
他急忙走过去，见季洛甫戴着手铐的手上沾满了血，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看到他，季洛甫露出一点儿笑来，说：“我没事。”
“你怎么没事？”男警察横眉竖眼地说：“你摊上大事儿了我跟你说！你那个同学如果抢救不过来，你就是故意杀人，轻则无期，重则死刑，知道吗？！”
季洛甫恶狠狠地说：“他该死！”
警察猛地站起来，指着季洛甫的鼻子说：“就你这个态度，我看就是奔着死刑去的！”
叶稣忙说：“警察先生，您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脑子不正常。”
“他是挺不正常的，差点儿打死人还横得二五八万似的，他以为他是谁啊？天王老子吗？像他这种刺头，往监狱里一扔，过不了几天保准哭爹喊娘。”警察说痛快了，重新坐下来，踢了一脚桌子，说：“老实交代，到底为什么下死手打人？”
季洛甫不说话。
叶稣帮他说：“只是同学之间的一点儿小摩擦而已。”
警察问：“你是他什么人？”
叶稣迟疑了一下，说：“我是他男朋友。”
季洛甫的眼睛猛地亮起来，抓住叶稣的手，说：“你再说一遍！我是你的谁？”
叶稣把他按回椅子上，说：“这里是派出所，你别胡闹了。”
警察上下打量叶稣几眼，说：“你条件这么好，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不到，干嘛非跟一个暴力狂在一起？该不会是被强迫的吧？如果不是，趁早分了吧，他今天打别人明天就能打你，对这种人我最了解不过了。”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季洛甫猛地站起来，攥住警察的领子就把他提了起来。
警察一边挣扎一边说：“你给我松手！你这可是袭警我告诉你！罪加一等！”
叶稣急忙过来抱住季洛甫：“季洛甫！你住手！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季洛甫使劲往后一推，警察狼狈地跌进扶手椅里。
叶稣抱着季洛甫不敢撒手，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事儿来。
正在这时，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高大些的男人一把将叶稣从季洛甫身上拽开，扬手就给了季洛甫一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在派出所狭小的办公室里。
季洛甫被打倒，趔趄着跌到桌子上，紧接着又滚到地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叶稣最先反应过来，立即过去把季洛甫扶起来，就听那个打人的中年男人笑着对警察说：“警察先生，我是季洛甫的父亲，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方才还十分威风的警察这会儿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连着说了两声“好。”
叶稣把季洛甫扶起来。
他的嘴角出血了，被打的左脸已经肿起来。
叶稣握住袖子给他擦嘴角的血迹，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季洛甫偏头吐出一口血沫子，说：“我听见那孙子给你打电话了，我脑子当时就炸了，什么念头都没有，就想整死他！”
叶稣擦掉眼泪，说：“步云的确有错，但我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根源不在他，而是在我们两个身上。希望他千万不要有事，否则你……”
季洛甫说：“你不用担心我，季庆辉不会让我被抓进牢里去的，他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丢不起这个人。”
但看刚才季庆辉打人的样子，即使季洛甫从派出所出去，恐怕季庆辉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季洛甫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叶稣说：“管弦鸣告诉我的。”
“小管子终于干了一件好事。”季洛甫说：“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我当然担心你，”叶稣说：“但这什么都代表不了。”
季洛甫却说：“这代表你爱我。”
叶稣低着头不说话。
季洛甫说：“稣稣，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叶稣说：“你别说了……”
正在这时，季庆辉和警察一起回来了。
警察给季洛甫打开手铐，咳嗽一声，说：“那什么，你可以走了。”
季洛甫揉揉手腕，牵住了叶稣的手。
叶稣急忙挣开，看向季庆辉。
季庆辉也正在看他，然后向身后和他一起来的那个西装男使了个眼色，西装男会意，上来制住季洛甫，押着他向外走去。
季洛甫边挣扎边喊：“季庆辉！你要是敢动叶稣一根手指头我就杀了你！”
叶稣冲着季庆辉礼貌地叫了一声“叔叔”。
季庆辉看着他，沉默片刻，说：“既然分手了就要分得彻底干脆，就算他死了都不要来看他一眼，知道吗？”
叶稣没有出声。
季庆辉说：“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叶稣点头：“听见了。”
季庆辉转身走了。
叶稣在原地站了一会，也举步离开。
出了派出所，他给管弦鸣打电话。
“步云怎么样了呢？”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我听大夫说……说……”管弦鸣吞吞吐吐。
叶稣催促：“大夫说什么？”。
管弦鸣叹了口气，说：“大夫说，步云的阴-茎被踢断，左侧睾-丸爆裂，这辈子算是废了。”
叶稣怔了几秒，说：“活着就好。”
管弦鸣说：“如果换作是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对了，你男人怎么样了？”
叶稣说：“已经被他爸爸接走了。”
管弦鸣艳羡地说：“有个有钱有势的爸爸就是好，不管犯了多大的事都有人罩着。”
叶稣又想起季庆辉把季洛甫打倒在地的情景，说：“那可不见得。”
叶稣很担心季洛甫。
季庆辉一看就是非常暴力的人，他该不会把季洛甫关在家里毒打吧？
叶稣越想越不安，于是给凌度打电话。
凌度很快接了。
叶稣说：“凌先生，阿洛今天在学校和同学起了冲突，把同学打住院了，阿洛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刚才又被他爸爸接走了，他爸爸看起来很生气，我有点儿担心他。”
“你别担心，”凌度说：“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让她过去看看。”
“好，谢谢。”
叶稣这才安心些。
有家人在一旁劝着，季庆辉就算再生气，应该也不会把季洛甫怎么样。
叶稣又给管弦鸣打电话。
“刚才忘了问你，步云是在附属医院吧？”
“对。”
“哪个病房？”
“318，你要去看他？”
“嗯。”
“我劝你最好别去，他现在是还没醒，如果他醒了，知道自己成了太监，非发疯不可，万一再伤到你怎么办？”
“人是阿洛打的，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不管。”
“总之你小心点儿，我老觉得步云的精神不太正常。”
“我知道。”
京大附属医院不远，叶稣走过去也只用了十分钟。
他找到318，礼节性地敲了敲门，走进去。
步云昏迷着，样子惨不忍睹。
头上，脸上，胳膊上，腿上……到处都是伤痕。
可想而知，季洛甫打他的时候是下了死手的。
管弦鸣说得对，如果步云知道自己成了废人，一定会发疯的。
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步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样的下场也实在太惨烈了些。
以步云的性格，一定会疯狂报复吧？
叶稣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承担起步云所有的医疗费用。
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稣离开病房，去护士站咨询交费的事情，却意外地遇到了陈又。
“陈又？”叶稣问：“你怎么会来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陈又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径自走了。
叶稣追了两步，又停下来，询问护士步云医疗费的事，却被告知已经有人预付了十万块钱。
他猜想应该是季庆辉付的，便也不在医院多呆。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叶稣再次看到了陈又。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稣走过去，说：“好巧，又见面了。”
陈又看向他，说：“不巧，我在等你。”
“等……等我？”叶稣受宠若惊，“有……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一直说想和我做朋友吗？”陈又说：“好，我们做朋友吧。”
叶稣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要和我做朋友？”
陈又皱眉，不耐烦地说：“是不是我每说一句话你都要重复一遍？”
“不是不是！”叶稣忙说：“我只是……只是太惊喜了。”
陈又说：“你明天有时间吗？”
叶稣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
陈又伸出手：“把你手机给我。”
叶稣急忙掏出手机递到他手上。
陈又挑眉看他一眼：“密码。”
“0215。”
陈又一愣，问：“为什么设这个密码？”
因为这是陈又的生日。
叶稣笑了下，说：“随便设的。”
陈又也没在意，输入密码解锁，把自己的号码输进去，打过来，等自己的手机响了才挂断，然后把手机还给叶稣，说：“明天下午两点半，在学校西门见。”
“好，”叶稣说：“可是要做什么？”
陈又没有回答他，“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稣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阿又终于答应和他做朋友了！
这才是真正的惊喜！
叶稣实在太高兴了！高兴得想大喊大叫！让全世界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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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稣认真地想了想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答案是去季洛甫家收拾东西。
不过就是几件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还有几本书。
季洛甫被他爸爸带走了，应该不会在家。
所以叶稣直接过去了。
家里果然没人。
叶稣把自己的东西归整好，装进行李箱。
临走之前，他环顾这所房子，心里有些不舍。
他会把那些快乐的回忆带走，等日后回想起来，大约也能会心一笑吧？
这就足够了。
等电梯的时候，正遇上凌度从电梯里出来。
他看了一眼叶稣手上的行李箱，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叶稣说：“我要搬回宿舍住。”
凌度问：“为什么？”
叶稣沉默一会儿，说：“我和阿洛分手了。”
凌度又问：“是因为我和你结婚的事吗？”
叶稣摇头：“因为别的，不关你的事。对了，阿洛没事吧？”
“没事。”凌度说：“姑父的脾气虽然火爆，但有我妈在，他不会动rufus一根手指头。”
“那就好。”叶稣说：“谢谢你帮忙。”
凌度笑了下，说：“应该的。”
叶稣说：“那……再见。”
凌度说：“再见。”
叶稣走进电梯，忽然想起一件事，按住开门键，喊：“凌先生！”
凌度回头：“嗯？”
叶稣说：“周末的约定还作数的，对吗？”
凌度点头：“当然。”
叶稣笑着说：“那就好。”
等把所有混乱的关系整理干净，他就可以解脱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