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莫于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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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踏上修真这条路,就会变得不像自己。不再无欲无求。贪图成仙之永生。再渐渐发现,越是得到,越害怕失去。

只是不知,如今八百年过去了,那个小小的林子寨,是否还存在。

不过即使存在,也不再是那一群认识的人。凡人寿命不过百岁,在修真者的岁月里如同昙花一现。

感慨万千的莫于言将飞剑收回,沿着记忆中的道路一步一步往前走。附近灵气稀少,甚少修真之人。他回到这里,只是想静静看看这个童年最为开心的地方。然后再去寻找他的好朋友——风枝。

林子寨似乎有喜事,而且还是大喜事。距离寨门甚至还有百丈远的脚程,地上铺满了红红的鞭炮纸。

距离越近,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酒味。也不知道这是大操大办了几天的大喜事。与修真者的冷冷清清不同,凡人总有许多节日。还记得风枝最为喜欢的,就是去各种地方凑热闹。也因此,他们总会得到许多的机缘。可不知为何,这些机缘总会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落入莫于言的储物袋里。

一生得一朋友如此,九世修来之福份。对此,莫于言一直很珍惜这个朋友。哪怕风枝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可疑感。

莫于言踩在鲜红的鞭炮纸上。因为这喜事,感慨少了一些,他脸上多了几分惬意。

突然有了一种急切想马上回到林子寨的想法。稍微走了几步,莫于言趁着无人,使了个法术。便瞬间移动到了林子寨的山下牌坊。

他笑着抬头,想看林子寨牌坊上的对联,了解寨子发生了何种喜事。

只见,左联上写道:山中无老虎到猴子称大王。

皱眉,不解。

再看,右联上写道:哈哈哈莫冰脸终于成仙了。

横幅:天下归我。

看到那熟悉而又猖狂的字,莫于言再犯傻也不至于认错。

他咬牙切齿地怒吼:“风枝!你这只蠢猴子!”

地仙的怒吼,控制得再低,还是吓飞了整个山林的鸟。

系统:那可见你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风枝:主角他一点都不爱惜娇弱的我。你也不爱我。你果然有了别的狗了。嘤嘤嘤。

系统不能理解什么叫有了别的狗。但前一句却是听得都快腻了。

系统:主角从来没有爱过你。你现在才知道吗?

不过在意倒是有一点。可怎么有人会不在意一个不停给自己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呢?

若有一天发现天天给自己送圣诞礼物的老人要离开自己。能有几个人会心甘情愿地放圣诞老人离开?

而风枝就是那个不停将天地珍宝双手奉献给主角的圣诞老人。

现在的主角就是一个正挥舞着套索正蓄势待发,想要捕捉圣诞老人的套马汉子。

风枝:他逼我练剑。还用雷劫吓我。好可怕。我被劈死了怎么办?

大概这世界没有人会不怕被雷劈。树木对火天生的恐惧。而被雷劈也会引起火,间接加深作为穿越者风枝的恐惧。

系统:他也是为你好。

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换别人谁催你练剑啊。就像在家里,母亲常唠叨说多吃点,多穿点一样,要不是担心孩子挨饿受冻,谁没事说这样的话呢?放外面,谁管你冷不冷。

抛去主角的私心而言。成仙是所有人的梦想,是所有修真者想达到的最高峰。风枝有这个能力。主角也不过是希望风枝可以走上最高境界罢了。

可风枝就是听不进去,他觉得主角在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而且本身风枝自己也不想修真。他就是一条混吃混喝的咸鱼。既不想去掺和修真界这大浑水,也不想那么辛苦地去追求自己已经得到的永生。

可一个人不知道,另一个人也不说。莫于言和风枝,又如何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家长想孩子到哈佛剑桥麻省理工,孩子却梦想去中专技校。这根本就是矛盾而难以解决的事情。

风枝:你居然说这种话。你是不是不爱我。

系统: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一直爱的都是主角。

对于这些毫无营养的对话,系统觉得就是在浪费能量。

风枝:不,你还是爱我的。我能感觉得到。

系统:你的感觉大概有点问题,建议你找个大夫看看。

风枝被系统堵得哑口无言,想了半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风枝还是不想放弃。

在风枝的理解里,虽然主角是任务的中心,世界的中心,万物的中心。可系统却是在风枝他的身体里,就代表系统和风枝就捆绑存在的生命体。风枝就是系统活在修真界的办法。所以,系统还是应该更爱他才对吧?

风枝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有一天有了身体,而我和主角同时掉下了水,你会救谁?

系统:不存在这样的假如。主角有光环,不会被淹死。而你本体为树,只要不是开水,你都能活。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风枝掐着下巴又继续想。

风枝:那我假如主角他晕了。我是个普通人,会被淹死的。

系统:那我会发任务让你去救主角。

风枝:我也晕了呢。

系统:先救主角。

一切以主角为优先,这是最高准则。没了主角,整个天道就崩塌了。至于崩塌后会怎么样,系统也不知道。或许会产生新的天道法则,也或许会星球毁灭。

而系统的任务就是维护这个星球的天道法则,仅此而已。

风枝:哪怕我会死?

系统:是的。

系统很冷静地给风枝分析:你本来就是死后才穿越到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我,你和生命之树根本不可能签下平等互利的契约。所以归根到底,你现在的生活,现在的命,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间接由主角赐予你的。

在这个以强为尊的世界里,生命之树凭什么要给风枝这么优厚的条件。以生命之树的能力,有上万种折腾风枝的办法。所以能有如今局面,其中系统出力并不少。系统代表高位面的科技,拥有的能力并不低。生命之树必然有所忌讳。而系统需要一个了解人类的载体,由风枝这个穿越者作为连接点十分恰好。修真界的人未必能接受系统的存在,也容易贪得无厌。有天道监守原修真界的修真者,不容易控制。风枝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者,不仅理解系统这样的AI,也更容易适应系统派发的任务。更不说贪得无厌这个词,没瞧见这八百年,风枝是有多么地兢兢业业吗?换作他人,只怕作死地就想试试那主角光环的强度了。

生命之树忌讳系统,又想得到系统的帮助。风枝受限于系统,重新为人,得到虽不完美,但很享受的生活。系统通过风枝身体,维护天道秩序,保护主角安全,完成上层颁发的任务。

可以说,风枝、系统、生命之树,是一个构建在主角为中心的完美三角关系。缺一不可。

系统: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主角而活。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主角的安危。当初结契的时候,是你亲口同意的。

是啊。当初他同意了。可为什么这么难过。大概是因为系统太过人性化,以至于不小心把系统当成朋友了吧。

风枝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大概是他不想回答自己不想承认的话。

作为一个现代人,从小受的是平等民主教育,怎么可能真的有我为你而生的奴性想法。他怎么可能说得出‘我的命是主角的’这样的话。

本想八百年还掉这一场债,就能成为自由身。可他哪里想到,八百年后,又再来一次呢。

风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傻得竟然有和主角比较的想法。在主角成仙前,他从来没有嫉妒过主角。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主角的所有物。无论是这世界的天地珍宝,还是他的一身修为,哪怕是他的命。都很清楚地知道,这些都是主角的东西。

可如今,他却有一种压抑不住的不甘心。

在心里叫嚣着,呐喊着,嘶吼着。

系统:没事。狗不嫌家贫,爹不嫌儿痴。你很好,真的。

果然是被主角心魔影响到了。系统这回可以完全证实风枝正处在心魔期。它从来没见过风枝这么多愁善感。它总觉得风枝低端的大脑运行不了这么复杂的情绪。可心魔该怎么解,系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风枝:系统你真好。这时候还安慰我。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风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亲儿子就是亲儿子。哪怕过了八百年,到了修真二,依旧是他比不过的亲儿子。他除了羡慕和嫉妒外,还能怎么办呢?

难不成他还能鱼死网破?万一主角死亡,导致整个世界崩塌。那岂不是全天下人都要陪葬?风枝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么愤青。至少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心地善良的人,他们努力工作,努力生活,为自己小小的幸福而努力着。

系统:……

智障。

这一次,系统选择沉默。

它实在不理解,人类的思维。尤其是穿越者的思维。

和陌生人吃饭,风枝必然会易容。大概那八个人也会猜测易容的事情。并且太上长老宝物众多,哪怕修为跌底,也不可能被他们那个修为段识破。

倒是仲舒文他们四个在看到风枝的外貌后,惊呼这么好看。

“……”风枝不和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般见识。

酒足饭饱,微醺的风枝哼着歌躺在床上。吃了很多灵兽肉,他有些吃撑了。

好久都没有这么愉悦过。那种感觉很难以形容。

风枝很习惯地就在脑里叫了一声:哎,系统。

……

……

……

风枝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愉悦变成了恐惧,整个人瞬间从酒里惊醒。

他这才想起,系统莫名消失的事情。界面框的消失让风枝太容易将情感代入这个世界。以至于今天一天,风枝被接踵而来的事情忙晕了脑袋。

极大的落差感一时间让风枝无所适从。他忍不住从床上走下来,在那小小的地方里来回踱步。

他想不出任何方法。这八百年里,过度依赖系统,让风枝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天道没有实体,是虚无缥缈的存在。风枝就像一只困在方盒子里的小蚂蚁,只要天道愿意,随时都可以掐死他。

想到天道要对他下手。风枝觉得呆不住了。

他想逃。

逃到哪里都好。

再继续待在这个小房间,风枝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风枝忍不住往外走去。

打开门,风枝往不远处的树林走去。那边树木较多,让风枝感觉好受些。

皎月高高挂在空中,点点星辰相互辉映。薄薄的云层像少女的面纱,遮住了月亮的半张脸庞。大地并不安静,夜莺在枝头婉转歌唱,百虫在草丛里高声鸣叫。

这是一个极好的夜晚,却又是不太好的夜晚。

风枝失魂落魄地走在树林深处。他的脑子空空的,想不到任何方法。突然间,他被一只手拉住了。

“你去哪?”莫于言问道。

“我……我……”风枝回头看到莫于言那张万年不变的脸。这一瞬间,他好讨厌莫于言。凭什么他都这么难受了,莫于言还是一样的表情。

风枝皱着眉头,咬着嘴唇,看着莫于言,双眼里装载着复杂的情绪。那双犹如幼豹失去双亲后,悲伤又带着仇恨的眼神。只是那么一眼,莫于言就觉得自己心脏遭受了重重的一击。

是啊。这才是风枝该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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