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阙‘浪’推开窗,却见对面有一座园林,园内清溪萦回,水声潺潺。-79小说网-高下错落,鸟鸣园幽。此时,无法也推开了窗,看到此景,不禁心驰神往,赞赏道:“这一定是石崇的金谷园”。
石崇乃西晋巨富,富可敌国,敢与国舅斗富,其从南海换回珍珠、玛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贵重饰品,把园内的屋宇装饰得金碧辉煌,宛如宫殿。今日风和日丽,楼阁亭树‘交’辉掩映,蝴蝶飞舞于‘花’间,小鸟啁啾,对语枝头。
金谷园虽美,也无隙欣赏,两人用毕早膳,将所有的账结清,却奇贵异常,一共需三百七十三两,对此价格,阙‘浪’显然不能接受,与掌柜理论,掌柜见二位是外地人,就满脸赔笑,列单解释之,住宿倒‘花’销很小,也就二十两银子,其余的都是饭钱,而无法大师吃的那些素菜也就一两纹银,早膳二两纹银,而昨晚吃的荤菜一共要三百五十两,阙‘浪’大惊,昨晚荤菜虽然美味,但并无甚特殊材料,怎会如此之贵?掌柜就笑着跟其解释,说如今在洛阳城,要吃上一顿荤菜极其困难,有些达官贵人为来此吃一餐荤菜,均得提前几日向其预约。
两人也无过多光‘阴’与其理论,毕竟正事要紧,阙‘浪’也不缺盘缠,遂付上全款,两人直奔白马寺,途中经过一处菜市,但凡菜市,都是各种果蔬,‘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洛阳的菜市却完全不同,果蔬的摊位甚多,却无一人卖荤菜,环顾整个菜市,仍有众多‘肉’摊,‘鸡’笼,但这些摊位要不人去楼空,要不就改卖果蔬,那就说明此菜市曾经有众多摊位贩卖‘鸡’鸭鱼‘肉’。
如此大的菜市全无售荤菜,一定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两人在一处‘肉’摊找了个卖果蔬的小贩,询问原因,原来,天下画圣吴道子近日到访洛阳,画了一幅《地狱变相》图,其图与前人的画法完全不同,前人画地狱,无非加上刀山火海,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类恐吓之,虽会令人惊恐,但也仅是惊恐而已,而吴道子的《地狱变相》图里并不着重画这些,他画了很多‘阴’风、愁云在内,观者均觉‘阴’风扑面,如身临地狱,内心极度惊恐,莫不敢视,认为自己罪孽深重,皆惧罪修善,菜市上的屠户,看到此图后,惧怕因杀生而入地狱,故无人再敢出售‘鸡’鸭鱼‘肉’。
阙‘浪’终于明白了客栈掌柜向他收取三百七十三两的原因,原来已是洛阳‘肉’贵,吃荤太难,吴道子早已天下闻名,其画能够让‘肉’贩罢市,功力着实神奇,想起那日在许昌见到吴道子的《勒马‘挺’风》图,已觉寒气‘逼’人,似关公怒视自己,‘欲’纵马砍之,而长安也有吴道子盛名,玄宗皇帝曾命其画五龙,画成后,只见五龙麟甲飞动,生龙活现,飞龙在天,更奇的是,每‘欲’大雨,墙壁即生烟雾,五龙‘欲’飞。
白马寺北依邙山,南望洛河,庄严肃穆,清幽绝俗,天下闻名,掩映在城东一片郁郁葱葱的长林古木之中,乃佛入中土的首座寺院,佛‘门’誉其为“释源祖庭”。白马寺建于东汉永平年间,汉明帝刘庄夜寝南宫,梦金神头放白光,飞绕殿庭。次日得知所梦为佛,遂遣使臣蔡音、秦景等前往西域拜求佛法,是为“永平求法”,蔡、秦等人在月氏遇上正在游化宣教的天竺高僧迦什摩腾、竺法兰,蔡、秦等于是邀请两位高僧到至中土宣佛,并以白马驮载佛经、佛像,跋山涉水,于永平十年抵洛阳,满朝震动,汉明帝躬亲迎奉,并敕令在洛阳雍‘门’外以天竺式样修建僧院,为铭记白马驮经之功,故名白马寺。
无法大师想起王昌龄那首写白马寺的《东京府县诸公与綦毋潜李颀相送至白马寺宿》,不禁朗诵之:
鞍马上东‘门’,徘徊入孤舟。贤豪相追送,即棹千里流。
赤岸落日在,空‘波’微烟收。薄宦忘机括,醉来即淹留。
月明见古寺,林外登高楼。南风开长廊,夏夜如凉秋。
江月照吴县,西归梦中游。
两人来到白马寺的山‘门’,其山‘门’又名“三解脱‘门’”,是为“空‘门’”、“无相‘门’”、“无作‘门’”,山‘门’左右两侧各立一匹青石圆雕马,作低头驮经状,这正是白马寺寺名的由来。
两人进入白马寺,无法向小沙弥自报法号,那沙弥一听是闻名天下的名僧无法来访,遂急忙入内禀报,无欢方丈率众长老出寺‘门’迎接。
“阿弥陀佛,无法大师莅临白马寺,弘我佛法,实乃佛‘门’幸事。”
“无欢方丈,本座跋山涉水,遍游诸寺,今日至释源祖庭,得见白马‘精’髓,若能再阅《四十二章经》,则不枉此行啊!”
无法也为阙‘浪’引见了一下,三人穿过天王殿、大雄殿、释迦舍利塔,只见寺内殿阁庄严,佛像传神,古树成荫,落英缤纷,倒增添了佛国净土的清净之气,三人就在接引殿置茶详谈,无法也不多说,直接简明扼要的说明,并将图予无欢方丈。
无欢接过,看了许久,却看不出什么究竟,阙‘浪’甚是心焦,少林、白马中原两大寺竟参不透此图,无欢也感觉出阙‘浪’的心思,就向无法请求,让此图留于白马寺数日,再请白马的寺众一同揣摩,无法倒也不急,他向无欢索取《四十二章经》一阅。
《四十二章经》乃中原第一部汉文佛经,极其珍贵,是白马寺的镇寺之宝,平日只有方丈可看,白马寺与少林寺不同,无法‘欲’上少林达摩‘洞’,尚可冲击十八罗汉阵,而白马寺僧众并不习武,实在无甚‘门’规可循,但无法是天下名僧,今日光临白马寺,已给令白马寺增辉,若直接拒绝之,恐为不妥,于是,无欢就向佛祖问卦,佛祖倒也惜才,竟许可之,无法就在无欢的陪同下一起阅读《四十二章经》,寸步不离。
一日一夜过去了,白马寺的僧众毫无进展,阙‘浪’终觉无聊,于清晨叫上一名小沙弥,让其带他在寺内四处走动,在大佛殿,终于见到了吴道子的那幅令屠户罢市的《地狱变相》图,阙‘浪’咋一看,竟吓得倒退三步,撞倒了那名小沙弥,那小沙弥爬起,眼神里散发着惊恐,他用颤抖的声音对阙‘浪’说:
“施主好定力,仅退两步,前几日,看此画的甚多信众吓得当场屎‘尿’失禁,殿内布满污秽物。”
小沙弥此言非虚,阙‘浪’瞟了此画,直觉画中判官虬须云鬓,数尺飞动,‘毛’根几可出‘肉’,巨状诡怪,肤脉连结,地狱内云雾蒸腾,实乃‘阴’风,阙‘浪’观之,顿觉‘阴’风向其不停吹来,顿时‘毛’骨悚然,一旁的小沙弥可受不了了,闭着眼睛跑了出去,却不慎撞到柱子,摔倒在地,阙‘浪’也不敢再看,连忙扶起小沙弥,往外跑去。
看来菜市上那人所言非虚,若非亲眼所见,阙‘浪’是不会相信一幅画竟有此功力,两人跑到殿外的庭院,稍做打坐,方才将惊恐之心绪压下,阙‘浪’倒想会一会吴道子本人,小沙弥回应道,吴道子半月前画完《地狱变相》就离开白马寺,但听说其近日尚在洛阳,阙‘浪’听后,遂作罢。
两人来到了清凉台,小沙弥为他讲起了清凉台的来历,这清凉台原是汉明帝幼时避暑和读书之所,后为敬重两位高僧,就将清凉台让出,供迦叶摩腾与竺法兰译经,两位高僧也不负众望,于清凉台译出首部汉文佛经《四十二章经》,为佛法在中原的弘扬奠定了基础,佛‘门’弟子为表敬慕,塑二僧之像于清凉台,后天竺高僧昙柯迦罗入驻白马寺,于清凉台又译出首部汉文佛律《僧祗戒心》,为天下的出家人制定了详细的清规戒律,此后,众多的佛经从清凉台译出,佛法终于传遍中原大地。
寺南有两座高台,台上立一碑,碑上刻着:东汉释道焚经台。原来这就是焚经台,当年,佛初入中原,吸收了众多的信众,而彼时的中原,仍有众多的方士流派,后方士集结起来至白马寺,与迦叶摩腾与竺法兰辩经,双方约定输者须****本方经典,两位高僧弘扬佛之无边,晓人予佛理,终大获全胜,并于焚经台将方士流派的典籍付诸一炬,佛于中原由此兴盛。
阙‘浪’想着当时的情形,不禁对二位高僧肃然起敬,来到“二僧墓”,东边墓碑上刻有“汉启道圆通摩腾大师墓”,西边墓碑上刻有“汉开教总持竺法大师墓”,这便是来中原传经授法的高僧──迦什摩腾和竺法兰之墓,阙‘浪’就在小沙弥的指引下对二僧墓进行了参拜。
向东行不久,又现一墓,上前一看,竟然是大唐名相狄仁杰之墓,狄仁杰乃武后手下之重臣,平生断案无数,善推理,破获的众多悬案堪称经典,武后倚重之,以狄公相称,狄公仙逝,武后悲痛不已,将其葬于白马寺,并追封梁国公,奖赏其后人。阙‘浪’心想,这狄公乃是神算,若其在世,将那张图‘交’予其审,应是小事一桩。
阙‘浪’离开狄公墓,往天王殿走时,竟然碰到了一位故人,郑以为手中正提着一方砚台及一个墨块,旁边还有一个小沙弥提了一桶笔,长短粗细不一,阙‘浪’与郑以为能在白马寺相遇,两人都甚感惊讶。
“郑大官人,怎会来白马寺啊?”
郑以为笑容满面的回答他:“呵呵呵,洛阳故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此次,画圣吴道子‘欲’从长安至洛阳作画,相邀郑以为同往,两人本是故友,遂欣然应允,一到洛阳,白马寺《地狱变相》图就震惊全洛,令屠户罢市。两人近日在洛阳游玩,今日再上白马寺‘欲’拜访无欢方丈,不想经过天王殿,见有一堵白墙,吴道子忽然间才思涌上,‘欲’在墙上作画,沙弥见吴道子准备再度挥毫,遂速速向无欢方丈禀报,无欢一听是吴道子再临白马寺,又‘欲’作画,自是欣喜异常,连忙赶至天王殿与吴道子寒暄,吴道子今日并无带笔、砚、墨等画师器具,无欢连忙命小沙弥去取白马寺藏的最好的墨块、砚台及各式笔,郑以为担心小沙弥不懂,就亲自与他前去挑选。
阙‘浪’随他来到了天王殿,只见天王殿已挤满了出家人及信众,无欢方丈与无法均在其中,吴道子作画,观者向来是人头攒动,万人空巷。郑以为三人好不容易挤到墙下,将笔‘交’予吴道子,郑以为蹲在地上,亲自为其磨墨。
阙‘浪’闻吴道子盛名,如雷贯耳。吴道子乃世之画圣,其习画之初与常人不同,常人习画一般拜画师为师,可吴道子之师,并非画师,而是草圣张旭,完全是“不拘成法,另辟蹊径”,极富创造力,张旭癫狂,吴道子向其习书法,主要是为习其狂,张旭的书法笔走龙蛇,吴道子跟循其道,两年后,竟能熔书法、绘画为一体,并独创“兰叶描”画技,天纵其能,独步当世,一举颠覆陆探微、顾恺之的权威画法。令孤狂自傲的张旭也不禁叹服,并赞道:“绝顶聪颖绝顶狂,天生道子世无双!”
吴道子与裴旻、公孙大娘夫‘妇’亦有极深的‘交’情,当日公孙大娘尚在长安舞剑时,吴道子经常观摩,从剑法中悟得画技,而后,裴将军丧母,守孝之,请吴道子于天宫寺之墙壁画几幅神鬼像,以资裴母在‘阴’间可得神佛之佑,吴道子答曰:“吴某已久不作画,若将军有意,请缠绸缎作彩饰,舞剑一曲,将军剑舞勇猛凌厉,或许能令吴某与冥界想通。”
裴将军褪去丧服,‘抽’剑,走马如飞,剑在手中“左旋右‘抽’”,忽然,裴将军将剑抛向高空,距地有数十丈,而后像电光一样‘射’下来,裴将军伸手握住剑鞘,根本不看剑,如松站立,那剑掉下,不偏不倚,正好‘插’入鞘内,观者数千人,均被此惊险场面所惧,吴道子观赏了此英姿,一时灵感大发,挥毫作画,随着笔墨挥舞,飒飒地刮起了大风,为天下之壮观!
玄宗皇帝素闻吴道子盛名,将其请入宫中任御用画师,吴道子生‘性’不羁,但亦不敢有违圣命,入宫后,玄宗想起蜀中山清水秀,妙趣横生,遂命其游览蜀中,游毕再返宫作画,吴道子漫游嘉陵江,纵目远眺,好山好水一幕一景地掠过,未绘制一张草图,体会便已铭记于心。
返回长安,玄宗见其无草稿,责怪之。只见其从容不迫,于大同殿墙壁上,画蜀山蜀水,怪石崩滩,其并非将嘉陵江山水简单罗列一番,而是把握住一山一水、一丘一壑引人入胜的境界,将山川壮丽与特‘色’高度凝结,挥笔如暴风骤雨,嘉陵山水,三百里,旖旎风光跃然壁上,一日而成,并开创“疏体”画法,为后代之宗。此前,李将军亦曾奉玄宗命,于大同殿壁上画嘉陵江山水,虽也奇妙,但数月方毕,玄宗颇为感慨地说:“李思训数月之功,吴道玄一日之迹,皆极其妙也。”
白马寺中,闻讯赶来的信众越来越多,扶老携幼,蜂拥围观,吴道子坐在地上打坐,闭目养神,呼吸均匀,周边视若无人,郑以为将墨磨好,吴道子微睁双目,取笔蘸墨,突然站起,立笔挥扫,势若旋风,人群中无不惊叹,高声喧呼。
阙‘浪’观之,只见其所画人物衣褶飘举,线条遒劲,简直是天衣飞扬、满壁风动,不愧“吴带当风”之誉,画人如以灯取影,逆来顺往,旁见侧出,横斜平直,得自然之数,不差毫末,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游刃余地,运斤成风,其俄顷而就,有若神助,只见壁上所画神采奕奕,但未书画名,旁边的无法看后,向吴道子施礼,说道:
“画圣所画,可是《贝叶如来图》?”
吴道子甚觉惊讶,若无极深刻的佛经研学,是不可能在未写图名的情况下领悟详细内容,自己能画出此画,也是因为曾游历云南,专心研读过贝叶经方才懂得,心甚奇之,不禁对这位和尚刮目相看,遂上前与其寒暄,无欢方丈见之,遂请画圣、无法、阙‘浪’、郑以为至接引殿饮茶,至于天王殿上的信众,在吴道子走后即挤于壁前观画。
吴道子饮着茶水,与诸人谈笑风生,谈起几年前在‘鸡’足山的一件奇事。月圆之夜,吴道子上山与跃治禅师对月饮茶,闲话古今,跃治禅师乘此良宵请其作画,吴道子欣然应允,作了一幅《立马图》,那马画得活灵活现。
刚要画最后一笔马尾之时,突然乌云遮月,狂风大作,吴道子顿觉‘胸’闷,竟然至院外呕吐起来,跃治禅师连忙安顿其休息,第二日细思昨夜天象,不敢再画,下山而去,那马虽活龙活现,有跃下墙壁之势,怎奈无马尾,终究有所缺憾。
两月之后,数十位农人上山冲进寺院,与禅师理论,汝寺秃尾马多次下山咬我村牛羊之尾,伤者甚众,今日我们设伏,追着秃尾马,其却躲入寺内,请禅师将马‘交’出,禅师甚觉荒唐,但也不阻拦,任由农人找马,农人搜遍全寺并未找到,却见《立马图》中的秃尾马与今日要寻的马一致,遂再找禅师理论。
禅师明白过来,取来一桶墨,斥道:“畜生害人,留你何用。”‘欲’将墨泼于墙上,墙上那马见状,竟然活动了起来,四蹄跪下,双目流泪,农人见之,心甚怜悯,亦劝禅师留其生路,禅师要求秃尾马今后需帮农人做活,马即应之,从此以后,‘鸡’足山下即可经常见秃尾马,帮农户驮柴驮米。
无法听之,觉得甚奇,问之:“那马既已改过自新,画圣可有将马尾接上?”
吴道子哈哈大笑:“去年就补上了,还另画一匹雌马配之。”
众人听完会心一笑,这画圣对马还如此体贴,无欢方丈见吴道子终日与画为伴,其对图画的理解一定有异于常人,遂将少林达摩之图说出,吴道子听闻,甚是感趣,接过那幅画,见画上惟有一水一船而已。一时不敢定论,再斟酌多时,道:“佛‘门’传道,喜以诗句相传,达摩祖师是禅宗初祖,更喜用诗,吴某猜测,此画应是一句诗。”
众人听之,甚觉有理,均问之是何诗?吴道子倒不紧不慢,取过茶来,喝了一口,再细细观之,接引殿内极其安静,生怕打断画圣思考。再过半个时辰,吴道子又品了一口茶,指着画,郑以为明白画圣其已知究竟,赶紧起身凑了过去,众人见状,也围了过去。
“画上惟有一水一船而已,那说明此地是一个渡口。”众人听罢,连连点头。
“而渡口没有一人出现,说明此渡口极其偏僻,视为野渡,且无人。”
“此船即为渡船,渡口渡船停靠皆应竖放,此船却横放,无人来渡,船家不乐意打理,无人渡之,舟自横之。”
“故此画中之诗应为:野渡无人舟自横!”
野渡无人舟自横,此图终于真相大白,达摩已知后事,遂画图令后人悟之,少林寺与白马寺均无‘精’通画工之人,当然无人能参透。
此句正是韦应物名诗《滁州西涧》中的最后一句,全诗为: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阙‘浪’瞬间明白,野渡无人舟自横包含了三个人的名字,“野渡”即为国‘色’庵野渡师太,“无人”即为天下第一美‘女’‘花’已容,法号无仁,“舟自横”即为冷院统领周自横,看来,一定要同时找齐此三人,方可得知印度七弦琴的破解之秘。
阙‘浪’将此三人讲出,众人一听此诗包含三人,得知破解印度七弦琴已有明确方向,心中稍稍宽慰,无法说之:
“本座曾到访国‘色’庵,与野渡师太尚有‘交’情,而其弟子无仁,本座倒不相识。”
无欢方丈说道:“阿弥陀佛,论辈份,这野渡师太尚高我等一辈,我等理当赴国‘色’庵,拜会野渡师姑及无仁师妹。”
郑以为道:“国‘色’庵于长安郊外‘乱’坟冈,群狼凶猛,可怜那周自横,被群狼所咬致面目全非,而今又下落不明。”
吴道子曰:“‘乱’坟冈恶狼伤人,信众不敢至国‘色’庵上香,以致于那时国‘色’庵‘门’庭冷落,前年吴某经过国‘色’庵,野渡师太忧心忡忡,吴某遂画一幅《白狐御狼图》于国‘色’庵内,群尼喜之,竟置香炉参拜。”
阙‘浪’一听到白狐,遂想起那只于群狼口中救他的那只,就向吴道子询问白狐之貌,吴道子说道:“吴某所画狐狸,左耳上缺了一个角。”
阙‘浪’遇到的那只狐狸左耳也缺了一个角,看来是同一只无疑了,阙‘浪’遂将与郑以为在梅‘花’林斗剑时,白狐跳舞,以及在‘乱’坟冈遭群狼攻击,险些葬身狼口,白狐适时救其之事说出,众人啧啧称奇,前有秃尾马之事,后又有白狐御狼之事,再加上近日《地狱变相》令洛阳屠户罢市之事,吴道子俨然已成一位上通天神,下通鬼魅之人。当然,吴道子倒是从未想到会有这等奇事,他仅仅是专心将图画好,至于图上所画之物会如何变化,倒不是其所能预测的。
当务之急,就是寻找失踪的周自横,再将其带至国‘色’庵,与野渡师太、无仁师太会合,方可参透印度七弦琴之破解法。
可是,周自横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