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是故意不去参加聚餐的,她不想面对方默,更不想面对陈恒——她实在无法在他们面前强颜欢笑,无法送上自己的祝福。
到现在,她必须得承认,她心里仍旧装着陈恒。
张一行回到家时,云苏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一言不发,走进卫生间洗完澡,正准备进房间睡觉,突然被方默叫住了。
云苏疲惫地说道:“我们聊聊吧。”
自从上一次争吵后,两个人的关系就一直没有缓和,都是分房睡,平日里交谈也不多,完全不像一对情侣,倒像一对陌生的租客。
张一行远远地坐下,他有预感云苏要说些什么,便主动开口说了今晚聚餐的情况,说陈恒方默是多么的恩爱幸福,尽力渲染幸福和谐的氛围。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苏打断:“够了,我不想听到他们的消息。”
张一行感到悲伤:“你还爱着他,对吧?”
云苏不说话,定定看着张一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神却明明白白地写着:“对啊,就是这样。”
自从知道陈恒和方默破镜重圆之后,云苏快要发疯了!这是一种病态的心理,明明自己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可她竟然还幻想着有一天能跟陈恒在一起。而现在,不再拥有一丝可能。
云苏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们分手吧。”
张一行悬在高空的心重重落下来,碎片四处散射,扎进他的血肉里,他感受到了他生命里最深刻的疼痛。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
之前三番五次的预想,他以为自己会情绪失控不能自已,而当下由于太过爱她,只是浑身颤抖,只想保全在她心里最后的好感。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张一行低着头,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
“我准备离开n市了。”
张一行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云苏:“去哪里?”
“上海。公司总部在那边,派我去学习两年。”
张一行从来没有听云苏说过这件事,心里只感到悲哀。他知道他的爱情正在一点一点地消逝,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他甚至没有勇气说,我可以过去陪你啊。因为这没有意义,他没有这样的能力。
两个人都沉默里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张一行终于妥协了:“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你放心,我不会再成为你的……负担。”
“谢谢。”
“什么时候走?”
“下周三。至于房子,如果你还住在这,那就继续租着,我按时给你支付房租。我的东西暂时放在这,有时候回来我也可以住。如果你想退掉,那就退掉,我的东西也好处理。”
“后面再看吧,有些突然,我还得再计划计划。”
“嗯。至于店铺,开起来挺难的,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而放弃,能赚钱就继续开下去。”
“行。那……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先睡觉了,明早还得早起去买菜。”张一行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没事一样。
“没有了,睡吧。”
张一行强作镇定地进了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握紧拳头浑身发抖,眼泪肆意地流了下来。
这是他十八岁以后第一次流泪,他终于完整地尝到了成年的滋味。
云苏是要跟着任启航去上海,她知道这是个疯狂的想法,可她真的不想再在n市待了。这一方面是因为陈恒,另一方面她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费莉知道这个消息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有话却说不出口。云苏知道她在顾忌什么,一男一女在外那么久,实在不能不让人担心。
虽然就快要远离这个麻烦精,不用再迎合她,但云苏还是“安慰”道:“你放心,我去总比别人去好吧?上海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城市,我过去就是为了圆梦。”
“那你男朋友怎么办?”
“如果在上海有更好的选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想到你这种高材生也会有这种想法。那你好好帮我盯着他,有什么及时告诉我,我杀过去就是一张机票的事。”
“任总每个月都会回n市一段时间,你就安心吧。”
对于云苏跟张一行分手,赵筱筱早已有心里准备;而得知云苏就快要离开n市,赵筱筱错愕不已。
“你不会是因为方默回来才走的吧?别啊。”
云苏本来就有些郁闷,听到这话更是不爽:“难道我这辈子就是给她做陪衬的吗?我选择去哪里不是我的自由?上海难道不比n市好?!”
“不是……你真的想好了?”
“我为什么开玩笑?”
“只是太突然了,怎么先前一点征兆也没有?你太不把我当朋友了。”
云苏冷笑了一声:“你不是也如此吗?”
“什么?”
“算了,不说了。反正你们知道我要走就行了。”
赵筱筱觉得不对劲:“不是,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把你当朋友?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云苏回头质问道:“那我该有什么样的想法?你口口声声说把我当闺蜜,可在我和他之间,你不是处处都想着陈恒,事事优待他吗?”
“你是指?”
“替他女朋友找工作是,为他们提供住处也是。而我呢?明知道我之前辞职找工作,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帮我。房子更是如此,事先对我连说也不说,却直接让陈恒住进去。在你心里,你只把他当朋友吧?”
赵筱筱愣住了:“我……云苏,你误会我了。之前我跟我妈的关系还没有缓和,这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因为她在做线上教育,接触到一些学校的资源,所以才能帮到方默。至于房子,我确实考虑不周,想着你和张一行的关系……再加上陈恒是男孩子,又没有工作,压力会大一些,所以……对不起。”
“帮谁是你的权利,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不能否认的是,在你心里,陈恒确实比我更重要一些吧?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男人真的比女人更重要。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就要走了,你们都成双成对的,我不用再在这里充当电灯泡了。”
云苏竟然积压了那么深的怨气,赵筱筱真的是后知后觉,赶忙道:“云苏,你别这么说,我真的很抱歉……”
“我说出来不是让你可怜我,我只是不爽,明明你们两个之间才是最要好的,我却一直在你们身边忍受你们无休止的烦恼和自我折磨。幸运的是,从今以后都不用了。”
赵筱筱看着神情冷漠的云苏,突然觉得她好陌生,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变异版的费莉。
“很可笑吧?是不是没想到我会为这些小事生气?你之前让我不要放在心上,我怎么可能会没有情绪呢?我又不是圣人,我只是从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人,我也想得到很多很多的关心……算了,我这是怎么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呢。算了算了,我走了,再见。”
云苏说完就走,全然不顾赵筱筱阻拦她,像是要与原来的世界隔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