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玖拿过木钗,入手极沉。扫了一眼,是最普通的桃木所雕,雕工并不精细,且十分陈旧,应当有十多个年头了。
她再看着秦嬷嬷脸上郑重的表情,瞬间明白了,这木钗之中怕是另有玄机,这才是孔氏要交给叶玖的东西。因怕胖人惦记,看出端倪,才用了这桃木钗做掩饰。
叶玖明白了其中的弯弯道道,紧紧的握着木钗,对秦嬷嬷笑道:“您放心,既是母亲遗物,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妥善保管。”
秦嬷嬷含笑点点头,口中不住地说好。
即墨凝笑了笑,对叶玖道:“阿玖,我那里也有件事物要交与你,也是当初你母亲托我保管的,说是等你及笄,便作及笄礼给你。不过我觉得,现在交给你,你也是有能力守得住的。等到你及笄,凝姨会将及笄礼和聘礼,一起抬去相府的。”她说着,脸上的笑容更深,看着叶玖的目光也越加柔和,越发满意。
“夫人,前面是摄政王府的车驾。”就在这时,车夫突然禀报。
即墨凝脸上露出厌烦之色,她有些歉意地看着叶玖:“今天怕是不能喝茶了,改日让溯儿领你去砚阙湖,凝姨亲自下厨招待你。顺便将那物件也一并给你。”
叶玖皱眉,担忧道:“凝姨,可需要帮忙?”
即墨凝微微一笑:“有溯儿在,况且我即墨凝也不是吃素的。”
叶玖放心地点点头,与即墨凝告辞后,由书香扶着下了她的马车,走向后面自己的马车。
走过君溯的马车时,君溯掀开帘子,唤道:“阿玖。”
叶玖转头看过去。
君溯笑道:“抱歉,明日溯定当亲自烹茶,为阿玖接风。”
叶玖挑眉:“人家接风都是大摆宴席,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只喝杯茶呢?”
辛紫序瞪她一眼,不满道:“你知不知道,君溯的一杯茶,胜过满汉全席?”
叶玖微讶,她当真不知道,君溯茶艺竟如此精湛,这辛紫序该不会是吹牛的吧?
君溯只看她的眼睛,就已洞悉她心中的想法。笑道:“明日阿玖尝尝便知。溯在城南有一处三进的院落……”
叶玖不等他说完,道:“我已让人在长乐客栈定下了房间,不劳烦世子了。”
君溯眼眸微暗,他轻叹一声:“阿玖,溯以为,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天空开始飘起小雪,叶玖伸手弹开肩上落下的雪片,她微眯着眸子,看向君溯,略有些不悦道:“世子,今日之举,似乎违反了你我之间定好的战略。”
君溯从车窗中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掌,掌心向上,一片微凉的雪落在他手中,尚未完全落下,便已被他掌心的温度融化,只余一滴晶莹的水珠。
他将手收回,看着叶玖,笑道:“相府嫡女,溯若是毫无动静,会更加让人怀疑。”
叶玖从他言语中找不出不当之处,深深看他一眼,然后点点头,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摄政王家的的事,她没有理由和立场去掺和,也不该这种时候去掺和。
让百川驾车直接回长乐客栈,叶玖正打算闭眼小觑,却见书香眉开眼笑地拿着一块金元宝。
仔细一看,这不正是方才公堂上,她诱供杜氏的那块么。
书香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金元宝,嗖地一下子将双后背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叶玖。
叶玖轻笑一声,骂道:“你个财迷,没出息。”
说完,不再管她,整个人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今日这三声鸣冤鼓,她很满意,比计划中的,还要出彩。
第一响,引蛇出洞。只要她亮出身份,楚卿蓝心中有鬼,必不能容她轻松回到相府,一定会有动作的。
第二响,将楚卿蓝的爪牙揪出来。她故意安排人向楚卿蓝的奶娘透露胎记一事,就是为了抓住蛇的爪牙。
至于第三响,锋利的一刀,直接斩下她的爪牙。给管家定罪,让楚卿蓝断一臂膀,就当是为原主收回的利息。
至于楚卿蓝,她要徐徐图之。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左相夫人,还是安定侯楚江海的嫡次女。
安定侯楚江海只得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因此对两个女儿十分疼宠,尤其是小女儿楚卿蓝。
他这两个女儿嫁得极好,大女儿是先帝的宠妃,圣宠二十年不衰,在先帝殡天的一年前病逝,留下个七王爷君珏。
叶尚文是先帝心腹,新朝之后一直保持中立,成为各方争相拉拢之人,楚卿蓝也跟着风光无限。
要想扳倒楚卿蓝,必先拿下安定侯府,动了安定侯府,连同七王府也会交恶,所以不能急。
车铃叮叮当当作响,叶玖睡意渐深,即将入睡之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应该到不了长了客栈。
书香对车外道:“百川,怎么了?”
叶玖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地上昏着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腿上冒着血。一位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坐在一匹高头那马上。
那马毛色雪白,身形健硕,一看便知是日行千里的宝驹。
少年脸上的表情,翻译出来就是:小爷的马踩了你,那是你的荣幸,你该谢天谢地,感动得痛哭流涕。
叶玖正要放下帘子,不料那少年的目光突然转过来。
只见那少年刷的一下用马鞭指过来,“你,下车,摘下面纱给小爷看看。”
书香一怒之下掀了帘子跳下马车,怒瞪着少年:“你有病啊。”
说完,直接走向昏倒的青年,探了探鼻息还有气,书香站起来对人群问道:“最近的医馆在哪?”
“呦呵,小美人,还是个爱管闲事的小美人。你管那个臭书生的死活做什么,跟小爷回府,小爷保准你吃想的喝辣的。”
百姓们目光躲闪,没有人回答书香的问题,那少年眼中闪着邪光,肆无忌惮地盯着书香窈窕有致的身材。
叶玖见书香指尖微动,意识到她将要做什么,喝道:“书香,救人。”
同时,将桌上的一个茶杯隔着车帘扔了出去。
少年的身份一看就知不简单,她可以动手,她的身份,杀一匹闹市伤人的马,不会有事,但书香明面上只是个丫头,不能让她涉险。
然而茶杯还没有碰到那匹马的一根汗毛,它突然痛苦的嘶鸣一声,前腿跪地,少年一招不慎,整个人从马驹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