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可杀掉的是你!死共党!
零甩了他一记耳光,那倒是让阿手清醒了点,但清醒的阿手立刻开始和他厮打。。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
零招架着:你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好了!阿手推开他,你别管我!
零没有再去干涉他,他看着阿手安静下来,安静下来的阿手以一种脱力的姿势看着他的手下,那双死人的眼睛在瞪着他,阿手无法不看着那双眼睛,他像是呆子,蹲下,他试图将手下的眼睛合上,他的触动让死人生前没流出的泪水流了出来,阿手看了看自己‘潮’湿的手指,他将那滴眼泪抹在自己脸上,然后开始哭泣。
哭就是放弃。零说。
他不是汉‘奸’。日本人以为他们杀了一头猪,他们每天可以从猪身上拉下一条‘肉’。他是人,不想做被拉下来的那一小条‘肉’。
我知道。
还有什么值得我撑的?阿手开始恸哭。
零转身,仍去掘‘洞’,那个‘洞’渐渐扩大。
阿手停止了哭泣,坐在零正掘着的那个墙‘洞’旁边,如果之前他还像个黑狱老大的话,现在他只剩下一脸的落寞和孤独。他问零:人这辈子最要紧的是什么?
零没停手,只是看了看他:不知道。
是家。你来过沦陷区吗?
没有。零苦笑了一下,长见识啦,这辈子都不该长的见识。
我也没有,从你们到西北我就在三不管做我的阿手。我的家在上海,老婆孩子都在。我有个四岁大的儿子,我没见过他,做这行还是少见家人的好……听说鬼子很狠,这回我才知道有多狠,我很为他们担心。
零看了看这位同乡:上海会好一点,鬼子在各国租界面前还是得冒充一下文明人。
谢谢,你真会宽心……知道我代号什么?
名可名,非常名?
啥?
零心不在焉地笑笑:你们的修远不老爱用老庄给手下做代号吗?
不是的,我叫阿手。阿手倚在墙上苦笑,真叫阿手。咱们这行把杀人叫脏活,手是用来干脏活的,所以我叫阿手。我杀了很多人。
那块铁片终于断了,零苦恼地看着:我希望你是在骗我。
没有,现在还有骗的必要吗?
连自己的代号都告诉我,你是真打算放弃了吗?零说,贵方的宝刃在哪磨制的?
阿手愣了一下,因为零最后风马牛不相及的那句话,然后没‘精’打采地一指院里的某个角落:那边有块够硬的石头。
零二话不说就要去,但看着阿手落寞的神情又站住了:是需要。
什么?
你问我人这辈子最要紧是什么,我说是需要。要喘气,要吃饭,我要从这个地方去到那个地方,你要阻止我,要从我身上拿到你们要的东西。有的需要唾手可得,有的需要得去拿命挣。阿手,你现在需要什么?
阿手在沉默。
我很喜欢你。零说,因为在这地方你还一直试着保持尊严,一直想让自己像个人。就算我们真是敌人。他拍了拍阿手的肩膀,然后去磨他那早已钝掉也断掉的破铁片。
良久的犹豫后,阿手终于伸手去‘摸’了‘摸’零掏出的那个‘洞’,他愤怒地大叫起来:你挖到了石头!你这个‘混’蛋一直在挖石头!
零拿着磨好的铁片回来,继续掏那个‘洞’。
阿手一直目不转睛地在看着零,表情有些发呆:那东西在哪?
什么?
你要什么没什么,除了那东西还有什么?
零笑了笑:让你失望了,我连那东西都没有。
你要告诉我,我跟错了一个一文不值的家伙,把自己害到这般境地?
跟错了就跟错了。别说值不得几文,就算是坨屎你也吃下去了,别跟个怨‘妇’似的婆婆妈妈。
阿手的眼睛似乎在搜对方的魂魄:你不是一文不值,一个想挖穿石头的家伙也不会那么容易说真话。
嗯,至少你拿一文钱来,我不会把自己卖给你。
阿手笑了笑,将头转开。其实他很烦躁,生机如此渺茫,唾手可得的只有沮丧和死亡:别挖了,还得跟你说几次,你在挖石头。这里不是西北,到处都是土。这里到处都是山,是水,是树,是石头,***石头。
我正试着错开。他笑了笑,这块***石头。
那就碰到另一块***石头!
也可能。
最走运是明早被拉出去做刺刀靶,最糟糕是窝在这挖到咱们成两具干尸。
也可能。
别挖了。安静地陪我说会话呀!从进西北到现在,四年了,我儿子四岁了,四年我说的话没今天一天多。
零停了会儿,看了看阿手:我比你走运。我是老师,我一节课说的话比你今天一天还多。
我也后悔选错了行当,我该做丘八们的那个营长。阿手惟妙惟肖地学着那位牛营长,回来了回来了!弟兄们吃糖!哈,我从来不走运……
零正认真地看着阿手:你们都很会演戏,我就不会。然后继续掏‘洞’。
共党,你知道吗?其实那东西在我们眼里不重要,中统光对付军统就喘不过气来了,哪还有力气去惹翻你们共党?
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吧?
是我们先动手的。我们想要那东西,因为劫谋想要,凡是劫谋想要的东西我们都不能让他拿到。
两兄弟在玩火,你们玩得很高兴,可外边有人在烧你们的房子。零看了看外边,院‘门’上边架着的机枪永远黑森森地对着他们。看见没有?你家着火了,最不幸的事情,那也是我的家。
有什么办法呢?你知道劫谋把我们‘逼’到什么地步?你信不信我和我的弟兄们已经四个月没拿到津贴了,我们只在他们不要的地方才有自己的站点,连这个都快保不住了……从西安到上海,所有的大城市都是他们的。我们的人在上海活得比你们共党还难,难到横尸街头,剩下的人也活不了几天……劫谋太强悍了,他不需要和解,他只要权力,绝对的权力。
零在挖着墙,比方才更加用力,他不让阿手看见自己的脸,以免阿手看见他脸上的恨意。
阿手若有所思地看着零。零垂着头。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