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它可能也不想挡什么小人,因为这是验尸和作一般刑事法医检验的研究工作的,里边又没有什么钱财和重要物品,各种各样十分丑陋、十分支离破碎的可怕凶杀尸体倒经常能看见,并给人带来一种极恐怖极震慑的感觉,尤其是在晚上更是这样。一般人避之还唯恐不及,哪儿还会乱爬进去让自己沾上晦气,自己吓自己呢?——对那些迷信的坏人来说,看见死尸还会叫他们觉得很不吉利哩。
此时那院门关着,上了锁,许益新和董菁玲都没有钥匙,谷永清却有,所以在轿车在院门旁停下来,大家都下了车以后,谷永清便掏出钥匙去把门给打开来了。
如果是换成许益新把门打开来,他跟着肯定是自己还没进去之前便招呼别人一声,说:“大家请进吧。”
但谷永清却不是这样,他打开了门以后,就只管自己往里边进,却不招呼别人一声,连头都不回一下。
许益新见他这样,心中完全没法不摇头,就只能自己招呼董菁玲道:“菁玲,请进吧。”
一边说,他一边便让开一点儿,由董菁玲先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进去。
“谷法医,这门要不要锁上?”董菁玲在许益新也进去,并回身把门虚掩上的时候,向谷永清询问。
这时谷永清仍然不吭声,好像没有听见的那种样儿,继续往前走去。
“他可能是个聋子哩。”许益新压低声音笑着对董菁玲说。
“他不是聋子,他只是一向不爱说话而已。”董菁玲回答道。
“这门有插销,在里边不用上锁也没什么问题,插上插销就行了。”许益新又道。
“那就插上插销吧。谷法医惜字如金,也许他是知道我们会想到把这门关上后,不用上锁,只需把插销插上就很安全了,所以他就什么话儿都不再跟我们多说吧。”董菁玲也笑着道,就要伸手过去把门插销给插上。
许益新挥手拦住她道:“菁玲你别插,让我来插吧,你一个娇小姐,怎么能让你来插呢。”
“你这样跟我说话我可不爱听。”她蓦然阴起一点儿脸儿道,向他撇撇嘴。
“我是你的保镖,怎么不能这样跟你说呢?”许益新瞧向她道,对她的话儿倒有些纳闷起来,感到自己好像不理解其意。
这时董菁玲便向他翻了一下白眼道:“你怎么那么笨,听不懂我的话儿啊?我现在是告诉你,你说让你插插销我没意见,可你不能把我称为娇小姐,然后就认为我不能插插销啊。是的,如果是在其他时候,因为你是我家聘用的保镖,每月都拿一份固定的工资,当然该你做的事情就得你去做。可是要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呢,因为我们都是在为公家工作,而不是你为我家工作,所以你就不能再因为你是我的保镖,就再把什么事情都揽到你自己身上去,不给我做了。如果你老是这样做的话,那我可就不高兴罗。”
许益新听到她原来是这样的意思,当下就禁不住“哦”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道:“好,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以后跟你出来为公家做事情,就注意一点儿了,不再称你为娇小姐,更不再事事都自己全做完,不给一点儿你做了。”
“这还差不多。”董菁玲再次笑起来,一副很开心,很愉快的样儿,因为看见他停了手不再去插那插销了,她就自己把那插销给插上了。
然后他们便跟在谷永清背后向里边走去。
这汉华法医研究院的解剖室其实没有很多建筑,就是一幢二层的小楼,楼下有三间,楼上也有三间,连卫生间和楼梯也设在屋子里,一般人爬进这小院子来,如果没钥匙进屋子里的话,就上不了楼上去。院子里除了还有三四棵树立在楼前之外,就没有更多的东西在那儿了。
这个时候谷永清是直向着楼下靠中间的那间屋门前走去的,一到它跟前,他的钥匙原本开了院门就没有再放进口袋里去的,因此跟着就又打开那屋子的门,打开后,他仍然不回头招呼董菁玲和许益新,自己先走了进去。
许益新跟进这儿时,马上就看见,谷永清已经先取下一下口罩透透气再戴上,然后就带上几个物证袋(用于给尸体检验过的不同部位标号和存放,同时便于记录和陈述),再打开这间屋子的里间门,然后一声不响地走了进去。
许益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由不得想:“可能他是学法医这个专业太久了,老见到一些恐怖而没有一点儿声息的死尸,心理就慢慢变得有些问题,不爱多说话了吧?”
如果情况真的是这样的话,许益新觉得自己将来的人生前景也好像不是那么美妙:挺暗淡无光的啊!
但他跟着又自我安慰地想:“应该没那么糟糕吧?董汉华比谷永清大十多岁,接触的死尸还更多,接触的时间也更长,并没有见他心理有什么异常,相反在我面前我觉得他做人还是挺慈爱、挺温和的啊!——这说明,一个人心理有没有问题,跟他所从事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关系,而主要是跟各人的性格有关。”
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董菁玲就在屋子里寻找起来,东瞧瞧,西看看,还拉出两个抽屉来仔细地翻找了一下。
许益新有些觉得纳闷,便问她:“菁玲,你这是干什么啊?想找什么东西啊?”
“我找卫生纸啊,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流鼻涕了,另外也可以在口罩里多垫一层卫生纸,增多一层鼻子遮挡物。”董菁玲回答他说,“不然到时用鼻子闻尸臭,又用手直接接触尸体的话,会总感觉自己的手碰过尸体后,有一股洗不干净的味道的。”
“呵呵……”许益新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这回轮到董菁玲纳闷了,拿一副不解的眼神瞧向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