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
崇山峻岭,高不可攀。
壑深流急,异常凶险。
邝心音离开老狐狸两婆孙后,利用“劳动创造”的银钱购买了马匹,一路上或时策马狂奔,或时信马由缰,一路打听秋失月消息而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里。
她驱马行到山边,俯瞰着山下滚滚长江水,心情甚是激动。
下马这里走走,那里走走,从不同的角度看山下的壮阔洪流。
她久居鹰山,哪里见过如此宽广的江流,所以甚是激情澎湃。
她不知道此时有危险正在向她走来——苗山三毒恨她多管闲事,一心要报仇。一路上暗中跟着她,却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今天在这荒山野岭,高崖危岩之上,正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邝心音眺望远方,群山茫茫;俯瞰江河,浩浩荡荡。
心旷神怡之时,豪情勃发,纵声高唱着以舒情怀。
她五音不全地胡吼乱唱,正在高兴之时,突然有人拍拍拍地拍起掌来。
她急忙扭头望过去。
“好有兴致啊!”苗山魔漆说着走了过来。
苗山毒蘑菇与黄鼠神狼分从两边围了上来。
“又是你们几个毒物!”邝心音知道他们是怀恨而来,手按剑柄警惕着。左手往嘴里一扬,老狐狸相送的药丸已经入嘴。
老狐狸知道三毒不会善罢甘休,是以送了她一些药丸防备。
现在果然有了用途。
“你坏我们好事,我们岂能轻易放过你!”黄鼠神狼恶牙狠狠地道。
“你们以为三个合击,就能一雪前耻?”邝心音镇定自若地道。
“你以为我们三人也不是你的对手?”苗山魔漆冷笑道,“你一个小女娃子家家,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废话少说。”邝心音“刷”地一声抽出剑,“你们既然是来寻仇的,还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上来啊,我,我——”她本想说我邝心音三字,但是临时兴起却想给自己取个非常好听的外号,但是又不知怎样取叫起来才觉响亮,便沉吟起来。
“你你你什么?”苗山毒蘑菇奚落道,“吓得说不出来话了吧,那就乖乖引颈受死!”
她沉吟之际,突想起姑姑号鹰山圣姑,那自己就叫鹰山帝女,嗯。就是它,听起来很有气势。忖此道:“要我鹰山帝女引颈受死,只怕你们没有那本事!”
“鹰山帝女?”苗山毒蘑菇念着摇头道,“没有听说过,不知这是什么鬼。”
“不是鬼,鹰山帝女是姑奶奶我邝心音!”她说着将剑擎起,“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们快上来,好止我手痒。”
她怕时间长了老狐狸给的药丸失效,是以催促对方开战。
“什么地女天女,我看你小小年纪就活得不耐烦了!”苗山魔漆铁木棍在话声中已挟带着劲风攻了过去。
苗山毒蘑菇与黄鼠神狼也挥棍而出。
三个大男人合力攻击一个小女娃子,要是传出江湖,必定会被人耻笑,所以苗山三毒一路跟过来,才选择在此等荒僻之地动手。
他们向来是睚眦必报,更何况她邝心音还援手仇敌,以至他们大仇不能得报,还落了个拖棍而逃的丢人境地。
三人铁棍此起彼落,你攻我退,你左我右,相互钳制,互相呼应。棍法快速绝伦,力量霸道雄猛。
三人拼尽全力,倾心勇击,准备在短时间内解决对手结束战斗。
邝心音见对方三人不惜余力地对付自己,知道他们恨自己之极,必置自己于死地方才甘心,所以一上手就使出“虎王狂招”。
苗山毒蘑菇知道厉害,是以不敢怠慢,手中铁木棍每一次都贯以全力击杀。
苗山魔漆没有与她交过手,对二人的陈述感觉有些夸大其词,此时铁木棍一搭上去,方知这小女娃子确实有过人之处。
他看了二人一眼道:“这女娃子长大了必是魔头,咱们趁她羽翼未丰,将她剪除以绝后患。”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其余二人道,“为了整个武林,咱们才不遗余力合而击之。”
他们一唱一合,目的就是为自己三人合击找个理直气壮的理由。
“我鹰山帝女看你们才是武林败类。”邝心音斥道,“一生专以毒药害人,还在这里冒充什么正道人士。”
“你这种心狠手辣之人,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苗山魔漆继续堂而皇之地诋毁。
邝心音懒得与他理论,只管将剑招使到极处抵抗。
三人将邝心音包围在其中,棍来棍往组成一道网,就像是毡房未围上毡布时的情景。
邝心音在棍网中左冲右突,上窜下跳,长剑或左或右,或上或下。因为要对付三根棍子,所以手上丝毫不敢怠慢——剑的速度必须快过三根棍子的速度还多,不然棍子就会漏进来伤到自己。
三人见合击多时竟然还不能将其击败,心中有些懊恼。
“加把劲,过不了多久,她就是咱们的棍下亡魂!”苗山魔漆招呼二人。
“是。”
“是。”
二人说着将棍使得更加凌厉。
在几人疯狂的进攻中,邝心音已经挨了几下棍子。如是单打独斗,三毒中任何一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就算是两人,她也能与之抗衡。三个,那她要想取胜绝无可能。能与他们周旋多时,已经让三毒无地自容了。
邝心音暗忖必须要打破三人的包围,与他们游斗,情况可能有所好转。如是长时间这样下去,自己恐怕要被他们乱棍砸成肉酱。
她主意拿定,长剑首先拿苗山毒蘑菇开刀,完全不管其余二毒,任他们将棍子击在自己身上。
“啪”地一声,背上挨了一棍。
“笃”响声中,腰间中了一杵。
她舍命一拼,长剑“霍霍”声中,将毒蘑菇逼得连连后退。
毒蘑菇早些时吃过苦头,知道她的厉害,在她的疯狂剑招下,只得闪开躲避。
如此一来,她在痛吃几棍之下,换来了脱出包围的机会。长剑回削,荡开魔漆的一扫,身子从缺口处飞跃而出。
“不能让她溜了”毒漆叫着追过去。
黄鼠神狼也叫着尾随而追。
毒蘑菇想起将才在自己面前狂飞乱舞的剑影,心有余悸。愣怔片刻,从另一边赶去围堵。
邝心音见魔漆赶来,回身几剑,劈在他那铁木棍上响起沉闷的“笃笃”声。
剑之力道震弹得他手心发颤,不得不往后退。
邝心音剑再往左劈,荡开黄鼠神狼木棍后飞落灌木丛上,在上面跳来跳去与穷追不舍的三毒游斗。
魔漆边追边这边那边地指挥着二人包抄围堵,企图再次将她围而歼之。
邝心音吃过亏,岂能再次受困,每次与人接触,都是三五两剑后便闪开,并不死缠烂打,他三人自然构不成包围圈。但是她要想完全脱身离开此地,却也是不可能的。
对方是三人,无论朝那个方向逃遁,都会有人堵住去路。
四人就这样追追打打,吵吵闹闹地维持现状。
邝心音仗着手脚灵敏,身子矮小,在灌木丛中可以任意穿行,在灌木丛上能随意跳跃。
三毒则依仗人多,可以多方阻挠,全方位围堵,让她不能完全脱身。
四人就这样熬着,比拼着耐力,耐力持久者方能胜出。
但是有人不容他们长时间闹下去——不知何时,一个鹤发童颜的女子现身在他们身后。
她看着三个老男人东追西堵一个小姑娘,左颠右簸,蹦上窜下,跑得气喘吁吁,累得满面汗出,觉得甚是好笑,自个咧开嘴笑起来。
怪异的笑声立刻引得四人转首急望。
毒蘑菇见了没好气地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那妇人依然含着笑道:“我笑你们三个这么大年纪了,却捉不到那个小姑娘。”
“捉不到关你什么事,与你又没有相干。”黄鼠神狼也不给她好脸色。
“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是有损我们老年人的脸啊。”那妇人怪异无比地道,“人家会说,你这些人老了不管用了,该死了。”
“嘿嘿。”苗山毒蘑菇道,“听你这口气,莫非你能抓住她?”
“我要是不能抓住她,哪有资格笑你们?”她说着又瘪嘴笑起来。
“你不要光说不练。”黄鼠神狼不相信地道,“你能,那抓给我看看。”
“哪能这么便宜。”那妇人盯着三人道,“我抓住了她,你们会给我什么好处啊?”
“你说你能抓住,又不是我们要你抓,干吗要我们好处?”魔漆不答应。
“现在不给我也可以,但是一会你们恐怕会主动求我。”那妇人话落之际,身子已经如飞而出。
邝心音见她向自己扑来,立刻
挥剑,朝她伸来的手斩去。
“小小年纪,下手却这么狠,砍了我的手,我拿什么来抓你?”她欺近身,手蓦伸突缩,让过长剑,再次突出,抓向她右臂。
邝心音一斩不着,左掌立出,劲力陡发之时切向老妇内关。
老妇左手从右手下面急出,向上一拍邝心音手肘。邝心音料不到有此一着,左手被对方拍得反向自己脸上打来。
“啪”地一声,自己被自己的手打了个结结实实,额头上一阵疼痛。
右臂一紧,已经被对方抓了个正着,一阵酸麻,长剑已经落地。
老妇手于眨眼之间换位,改扣邝心音脉门。
“哈哈哈。”
山间又响起难听的笑声。
邝心音被对方控制,丝毫不能动弹,只有恶狠狠地瞪着她。
“还真被她抓住了!”魔漆服了,“好快的身手。”
“把她给我们。”黄鼠神狼冲上前去,“她是我们的仇人。”
“将才你们是怎么说的?”老妇闻言反诘。
“那你要什么好处?”三人见她如此,知道是在提条件,异口同声问。
“你们能给我什么好处?”
三人互视一眼:“只有钱。”
“我不需要。”
“那你要什么,只管说。”三毒为了能达到消灭邝心音的目的,心想她要什么都可以。
“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叫过姑奶奶,你们就叫我几声姑奶奶吧。”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这不是给自己三人难堪吗。
“那我走了。”
三人一听急了,忙互视着点了点头,难为情地低头叫起来。
“我没听见。”老妇不依。
“姑奶奶!”三人只得加大了声音。
“哈哈哈哈哈。”
老妇大笑起来。
“我们已经叫了,快给我们。”
三毒说着上前要人。
“我要收她做徒弟,不给你们!”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三鬼大怒。
“蜀山老妖婆那时说话算过数?”老妇反问。
“啊!”三毒傻了眼。
“哈哈哈哈哈。”
蜀山老妖婆拎着邝心音如飞而去,山野中回响着一连串难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