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疾若闪电奔来,秋失月一低头,利箭落空带着刺耳的啸声飞闪而去。
草垛子与蒙古包边闪出不少人,纷纷张弓搭箭,向秋失月狂射。
她抽出长剑,挥舞成一片光墙。可穿石逾铁的利箭射在上面响起叮叮当当的声响,然后纷纷坠地。
秋失月拍拍马颈,轻声吆喝几句,神驹善解人意,听话地爬伏在地上避免被箭伤着。
她趁着间歇跨过马匹。
一轮箭雨过去,弓弦“嘣嘣”声响中,利箭再次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剑光再起,坚如铜墙,那些利箭触墙既落,片刻之间失去功用,落在地上堆积起来。
秋失月见箭雨稍疏,挥舞长剑蹲下身去,左手随便捞起一把。当她长身而起时,左手捞起的箭已经脱手而出,反向射箭之人贯射而去。
“哎哟”声此起彼伏,显然已经有人受伤。
箭雨更疏,秋失月飞身一跃,上了最高的草垛子。
利箭立马转换方向,朝草垛子上的她急射,由于是慌乱之下,全都没有准头,利箭纷纷射钉在草捆上。
利箭钻入草捆的窣窣声不绝于耳,片刻功夫,草堆就像背着长刺的刺猬一样。
秋失月伏在草垛子的中央,那些就算没有失去准头的利箭也无济于事。
没有了目标,下面的人停止了射击,有的叽里呱啦地用蒙古语叫骂着。有的则用汉话说个不停,意思是要众人分开合围住草垛子,不要让上面的人跑了。
秋失月知道长时间躲在上面不是办法,探头向下面看了看:蒙古人果然已经散开围住了草垛子,而且有的手持弯刀在阶梯一样的草捆上一步步窜跳上来。
卧伏在地上的神驹被人牵了起来,它高昂着头长嘶,将头乱摇,意欲扯掉缰绳;后脚乱踢,让欲近前的人有所顾忌。
蒙古汉子都是驯马的好手,但是神驹的狂暴也让他们束手无策,费了老大的劲才将它强行拉走。
秋失月望了望远处,辨别刚才肖香香被掳去的方向,她确定之后,飞身向近处蒙古包后的一根高木杆掠去。
草原之上,蒙古包后面,一般都立有一根与蒙古包高矮的杆子,光溜溜没有任何饰物,既不栓马也不用着它途。讲究的还不让外人靠近,对它敬若神明。
这根倍受人爱护的木杆,据说有特殊的意义,并且与汉朝时代的苏武有关联。
苏武出使匈奴,不料却被匈奴王扣押了下来,让他在草原深处过着凄苦生活。
匈奴王让降将李陵去劝降,若他归顺匈奴,不但能让他做官,还让他吃香的喝辣的。可是苏武一身傲骨,坚决不从,并且举起手中的节棒还要怒打李陵。
李陵落荒而逃,方才免去一顿皮肉之苦。
苏武不降,匈奴王就让他到北海边去牧羊,过着自耕自食的艰苦生活。苏武不论走到哪里,那根节棍都不曾离手。上面的飘带与旄球都磨掉了,他也没有扔掉。
当地牧民见了都非常敬重他,后来苏武被接回中原。当地人民为了纪念他,便在蒙古包后立了根光溜溜的木杆,作为苏武当年时时带在身边的节棒的象征,都希望子孙能象苏武一样做个有节气的人。
秋失月一踏上这根有若神明的木杆,立刻招来主人的谩骂。因为气愤,张弓搭箭向她猛射。
秋失月在上面只停留了眨眼功夫,再向另一个蒙古包顶跃去。几个纵跳,已经脱离了包围。
她回到地面,撮口急呼。
神驹听到呼声,几声长鸣,挣脱牵扯跑向她所处的位置。
秋失月一跃上马,拨弄着缰绳,向她刚才认定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众蒙古人扯开喉咙高叫着追了上去。
有的牵来马匹,跨上衔尾而追。
秋失月驱马上到河边,沿河向上疾驰,一路上不断有人向她射箭或者投掷长枪,她手中剑左拨右打,躲开功击利器依然催马向前。
她正奔间,眼光却瞧见前面一字排开为数不少的蒙古骑手:他们手提弯刀,双眼喷火,静等着秋失月的到来。
秋失月见去路被阻,只得扯缰勒马,让它放慢脚步。双眼瞧着前面,手提利刃时刻提高警惕。
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的壮汉望着走近的秋失月冷然道:“来者何人,竟敢胆闯我蒙古鞑靼部落。”
“你们这里有人强抢民女,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快将那姑娘交出来!”
“有人抢了人家的姑娘?”那人左右看了看道,“你们有谁看见了?”
“没有。”
“我是没看见。”
他身左身右的人全都摇着头。
“你看见了,没有人知道啊。”那人双手一摊道,“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你们相互袒护包庇,分明就是一丘之貉。”秋失月听得他们一唱一合,义愤填膺道,“如不交出那个姑娘,我秋失月不会善罢甘休!”
“喝喝喝。”那人咧着嘴怪笑道,“秋失月,我可没有听说过,不知是什么人物。不过看模样美得不可方物,你们谁想老婆的,不用跑很远的路去寻找了,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巴衣帖木儿,我察哈奇要。”一个不算魁梧,脸上略显白嫩的小伙子催马上前,嬉皮笑脸地道,“这样美如天仙的姑娘,正是我所喜欢的。”
秋失月双目含愤地望着对方:“只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听你口气蛮大的,那我试试,如是母老虎我驯服不了,再美丽我察哈奇也不要。”察哈奇说着双腿夹击马腹向她急奔过来,手一伸便向她腰间衣服抓过去。
“你是找死!”秋失月说着归剑入鞘,手掌一切,向他伸过来的手腕斩去。
察哈奇看她细皮嫩肉的,心想你这美娘子能有多大的力气,先时那些人没有拦住你,只是那些人太无能了罢,如是想着没有撤手。
“啊哟!”双手一触,痛得察哈奇大叫一声,把马急速拨开逃走,边跑边道,“这样凶的婆娘我惹不起,不要说是抢,就是送给我我也不敢要。”
“察哈奇,你太没有用了,连个姑娘都打不过。”
“察哈奇,你简直就是孬种。”
那些蒙古汉子对他一阵嘲笑。
“你们不要笑我,你们上去也是一样,恐怕就是巴衣帖木儿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巴衣帖木儿一听脸上顿时现出不悦。
“上,巴衣帖木儿。”有人怂恿道。
后面那些人此时才赶到,望见敌人被同伙阻住,立刻喜出望外,冲巴衣帖木儿叫道:“巴衣帖木儿,杀了她!”
“好的。”巴衣帖木儿听到察哈奇的话心中本就不悦,此时有人怂恿,立刻催马上前道,“秋失月,察哈奇已经看上你了,你就给他做老婆吧。”
“妄想!你们快把那姑娘交出来。否则对你们不客气!”她横眉冷对。
“我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他说着催马奔过来,也如察哈奇一样去抓她衣衫,企图把她拽过去。
秋失月纤手一推,向他腕部击去。
他见察哈奇吃过亏,自然不敢大意,右手一缩,左掌立刻对了过来。
双掌一碰,“砰然”大响,察哈奇感觉一股劲力透掌而来,沿手臂而上,撞击得肩头一阵疼痛。
“果然有点能耐。”他错马而过时,由衷赞道。
马匹跑出又回兜转来,眼看两马就要相错,巴衣帖木儿双脚突然离镫,双手撑鞍时,双腿带着轰墙摧岩的劲力横扫过去。
秋失月料不到他近在咫尺时蓦然来了这一套,赶紧将身子滑向马腹的另一侧。
巴衣帖木儿的双腿,几乎是擦着她横担在马背上的大腿扫过。他一扫成空,双腿划了一道弧线绕到马颈处,左右手相互交换支撑,让过自己的右腿,然后身子稳稳落在飞奔的马匹背上。
“好!”众大汉见此情景,俱都拍手称赞。
巴衣帖木儿这招突起发难的“横扫顽敌”不知让多少对手毙命马下,这一次却出乎意料地失手。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他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重新拨转马头,“呛”地一声拔出弯刀,向迎面而来的秋失月挥砍过去。
秋失月也于瞬间拔剑出招迎敌。
叮叮当当声中,二人的刀剑已经相碰了数十下,火星四处飞溅。金铁交鸣声令坐下马匹急燥不安,咧嘴嘶鸣。
陡然,巴衣帖木儿看见自己的刀身被对方一剑斩断,刀尖坠落尘埃时,那闪着耀眼白芒的剑刃向自己的脖子划拉过来。他慌忙低头躲避,剑刃擦着他的头皮划过,头顶一片头发全被消去。剑风带动之下,那些头发在空中飞舞,象缕缕黑烟。
巴衣帖木儿吓得催马急逃。
秋失月驱马而追。
“啊哟哟!”此情此景,惊得观战的人一片惊叫。叫声中纷纷催马赶了过来,拦截乘胜追击的秋失月。
十多匹战马前堵后追,瞬间将她围在核心。
秋失月只得勒住缰绳,挥动长剑阻挡攻击过来的利器。
“这个女人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厉害,给我抓住她。”巴衣帖木儿在外围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气急败坏地吆喝着,“抓住她,把她献给阿力可汗!”
“喝喝喝,喝喝喝喝……”围住秋失月的众蒙古大汉边挥刀乱砍边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叫声助阵。
秋失月处在包围之中,但她并不慌乱,长剑左阻右挡,上拦下扫,让那些形似疯狂的利器丝毫不能得逞。
乒乒乓乓声中,陆续有弯刀断碎落地。废了武器的赶紧溜出战圈,候在外面的马上替补进去。
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时,突然有人在外边扯开喉咙大叫:“可汗驻地遭到瓦剌人攻击,传令你们快去增援!”
“住手,给我住手!”巴衣帖木儿闻言大叫着。
场中打斗立止,众蒙古大汉俱都闪开,不再对秋失月围击。
“秋失月姑娘。”巴衣帖木儿冲她抱拳道,“我部落受到骚扰,咱们必须去打击恶狼,你在此稍候,我敬你是巾帼英雄,事后我会让哈里思把那姑娘还给你的。”
“你说话可得算数,不然我砍掉你的脑袋挖空当饭碗!”秋失月声色俱厉地道。
“草原上的人,说过的话如不兑现,那他就是吃草的羊,吃屎的狗。”巴衣帖木儿铿锵有声地道。
“我信你一回。”秋失月插剑入鞘,没有纠缠不清。
众蒙古大汉拨转马头,催马快速而去。
数百匹战马奔驰,急骤的马蹄声擂响大地,象敲击一面巨大的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