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专属的考试场所。
每逢考试之时便热闹一下,不考试时便了无人迹,冷冷清清,形如鬼屋。
入夜后,两条人影游到贡院屋后,看了看四周无人,便飞身上屋。
他们行到所要到的目的地,俯下身子,擦亮火石子看了看瓦片。
“这瓦片果然被动过。”一人说道,“周围原封不动的,根本看不出痕迹,可是这里瓦片上面的灰尘痕迹明显已经错位。”
“我说你头脑再怎么不清醒,也不会把考卷上写好的字给抹掉,充其量只是不会再写字而已。”另一人道,“看来他们给你下药之后,趁你在熟睡之中,揭开瓦片,将你的考卷弄上来胡乱涂抹,你整天昏昏沉沉神智不清,却以为是自己在迷糊之中给弄的。”
从说话声里,听出二人正是王玉珏与秋失月。
他跟踪那左脸上有撮毛的人失败后,回到客栈向几人陈述了过程,但却隐瞒了翠翠的话。几人一听是锦衣卫的人干的,更是傻眼,弄不清楚几时与他们结了怨,以至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王玉珏。
秋失月想到来头是不简单的锦衣卫,心中更想揭开这个谜,问清了王玉珏考场的环境后,便断定他所处的位置上方一定有人动过瓦片。二人来此,便是为了证实她的猜测。
二人到了一看果然不出秋失月所料。
“这些家伙,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害我?!”王玉珏捏着拳头道。
“他既然自称是锦衣卫的,那咱们到衙门告他们去。”秋失月想想也很气愤。
“又没有证据,光凭一句话他们怎能认罪?”
“那人的体征很特别,让他们去搜啊。”
“我原想会将他逮住,然后再与他理论,谁知却让他逃走了。”王玉珏摇了摇头道,“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一定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是刮地三尺也搜不出来了。”
“今晚我悄悄潜入他们的住所去找。”秋失月自告奋勇道。
“千万不要去。”王玉珏急道,“他们已知我们底细,加之又已打草惊蛇了,你去了必定是自投罗网。”
秋失月想想也是,见始终没有好办法,便把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我怀疑这一切跟一个人有关。”
“谁?”王玉珏闻言急问。
“朱兰馨!”秋失月重重地说出这三个字。
“不会的,人家是公主!”王玉珏一急之下,把朱兰馨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这下让秋失月大惊失色。
王玉珏见自己说漏了嘴,嗫嚅道:“没——说什么。”
“你竟然骗我!”秋失月虎地站了起来,厉声道,“怪不得你一心要考状元,原来是想当驸马爷啊!”
“我可没有骗你,我也是今天才从翠翠口中知道她是公主的。”王玉珏忙解释,“什么驸马爷,就算我考中了状元也不会娶她。”
“你当真是今天才知道的?”秋失月不信地道,但是话声已经收敛了不少戾气。
“我骗你干嘛?”王玉珏急忙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翠翠从皇城出来,在榜上没有看到我的名字,在街上遇到我追那个脸上长有毛的人时,对我发脾气时才说出来的。”
“她对你发脾气?发什么脾气?”秋失月不解地追问。
“我对朱兰馨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她却希望我能考上状元,那样她就可以嫁给我了。”王玉珏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
秋失月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你笑什么?”
“幸好你的考卷被人涂抹了,要不然你成了驸马爷,就会把我撇到傍边了。”
“这么说来你是幸灾乐啦。”
“那朱兰馨如果不是公主,我倒是替你抱不平,但是她的身份那么高贵,你没有金榜题名,我当然要高兴啦。”秋失月说着又笑起来。
“你是怕我中了状元后被她抢走?”王玉珏开她玩笑道,“你好狭隘啊。”
“我怕她?”秋失月口气很硬地道,“她要是胆敢如此,我就与她朱家势不两立!”
“看来锦衣卫涂抹了我的考卷是件好事。”王玉珏唏嘘不已,“要不然就会让我陷入不忠不义之中。”
“在先时看来是坏事,但是在此时看来是好事。”秋失月也是很感慨,“你中了状元推诿皇帝的赐婚是为不忠;你娶了公主撇下我是为不义。哎,你刚才说就算中了状元也不会娶朱兰馨,更不会撇下我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王玉珏语气肯定地道。
“你真好。”秋失月说着抓住了他的手紧紧握住道。
“溺水三千,我只取你这一瓢饮。”王玉珏另一支手抚上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道。
“这事既然是锦衣卫干的,他们的目的何在呢?”秋失月又去想这件事。
“想他干嘛?”王玉珏驳道,“不管他的目的何在,咱们都不要再在上面枉费心思了。原先我想考取功名,是为了想让你过得好一点,不再四处漂泊。现在已经如此境地了,那咱们还是回去种地吧。你怕不怕累?”
“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秋失月不答反问道,“只要跟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都能停住。”
“怎么会忘记呢。”王玉珏深情地念道,“我耕田,你给我牵牛;我经商,你给我记账;我要饭,你给我端碗。情意满满的话,我下辈子也能记住。”
“我险些被戴上与刺客有联系的罪名,你的考卷莫名其妙地被人涂抹,这地方比江湖还险恶,回去种田真是最理想不过了。”
“那好,我们回家种田去!”王玉珏说着情不自禁地把她揽进了怀里。
“你好坏!”秋失月把他推开,在他肩上打了两下道。
二人闹了一会,下到地面往回走。
远处,一个鬼魅般的身影跟了过来。
次日日上三竿时,护城河边围了不少人,正对河中一具尸体指指点点。
顺水漂来的尸体没有头颅,颈脖断处被水漂的发白浮肿,中间却是一个并不大的黑洞,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王玉珏几人正在河边游走,出于好奇也去看热闹。
死者那身衣服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他一看便知是昨天自己所追逐的那人。
他拉来秋失月,指着尸体道:“你昨天不是说要悄悄地去抓他吗?”
“你断定就是那人?”
“如假包换!”王玉珏道,“我就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对应之策吗,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杀人灭口!”
“好残忍的手段!”秋失月愤然道。
“这些家伙如此猖獗,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黄山松看了也是很气愤。
几人正谈论间,只见翠翠急步走了过来:“你们在这里,让我好找。”
“你来又有什么事?”黄山松不友好地道。
“王三玉,公主已经将那事查了查,锦衣卫没有其人。不过皇上已经准旨,让你去军营报道当武将。我是来传他口谕的,你得速速去办理。”
“我已经确定回家种田去了。”王玉珏闻言立马道。
“这是皇上口谕,难道你想抗旨?!”翠翠脸色一正,气势很是逼人。
王玉珏闻言无语了。
秋失月走过去附耳悄声道:“这一定是公主的主意,她对你还没有死心啊。”
王玉珏的眉头皱了起来。
“从速,违者斩!”
翠翠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