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防盗章,誓死捍卫正版。谁说中国只能抄袭?原创加油!高良姜听他这么一说,起身要出去点灯笼,阿藏伸手拦住,道:“只熄了一个,没事,吃饺子吧。”他神色严肃,不似开玩笑,高良姜隐约觉得不对,便听了阿藏的话,坐下来继续吃饺子。
外面有风撞门,哐当哐当,把门栓撞得响。
“外面是不是有人?”黑米问。
阿藏头都没抬,口道:“饺子还堵不上你的嘴了?”
黑米缩缩脖子,四口人安静地吃饺子,屋里越安静,外面的撞门声越清楚,也不知这风怎么回事,专对着高家庄的大门吹,撞得门响个不停,听得人细汗毛立起来,心底直发虚。四人匆匆吃完了饺子,便各自洗漱入睡,中间没说一句多话。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撞门。不必害怕,没什么好怕的。有人这么安慰自己。
高良姜躺到了床上,听到楼下的风声渐渐小了,心也安稳下来,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香甜,只天快亮的时候做了个怪梦。梦里她会飞,喜不自禁,飘飘摇摇四处游荡,直到落到一个集市上。集市里的人穿金戴银,谈吐不俗,犹如仙家集会。集市里,做买的做买的喊得热闹,阳光暖得人直哼哼,突然一股狂风刮来,所有的马匹牛羊全都瘫软在地上,接着一条巨龙盘桓眼前。
这龙不知道有多长,浑身散发着金光,张牙舞爪,十分威风。龙头上站一紫衣少女,两手扶着龙头,此女流光溢彩,风华绝代。
万千人将目光投向她,她却看向高良姜,接着抿嘴一笑,驾龙而去。
所有的人这才敢走动,高良姜抓住身边一大哥问,这女子是谁?
大哥看智障一样看着高良姜,道:“汝岂不识晏家之人?唯晏氏世代驭龙。”
高良姜还想再问,楼下有喧闹声,把她吵醒了。赖在被窝里还想再回味回味飞翔的感觉,却听出楼下似乎是姥爷的声音。姥爷醒了?高良姜一个激灵坐起来,穿衣服穿鞋,下楼一看,姥爷坐在大堂里吃早点呢。
老爷子也不知饿了多久,是真能吃,一筛子的饺子咕咚咕咚都掉进了嗓子眼,嘴里吃着,眼睛还往厨房那方向看。高良姜喊了声姥爷,其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吉一个饺子塞她嘴里了:“乖孙,姥爷我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尝尝!”
高良姜还没刷牙,勉强吃进去了,那吉眼疾手快,又给续上了俩。得,刚涌出那点儿久别重逢的热泪盈眶全被塞回去了,小高掌柜逃去院子刷牙。
洗漱完回来,姥爷跟阿藏面对面坐着,姥爷盯着阿藏,阿藏云淡风轻。
那吉问:“姜儿,快给法师跪下磕头。”
高良姜笑道:“姥爷不至于吧,就俩饺子。”
那吉一摆手,道:“傻孩子,眼前这位高僧就是你三岁那年,把你小命救回来的法师大人。法师,孩子不懂事,委屈您在这儿做厨子了。姜儿,快磕头。”
“啊?”高良姜不敢置信,“姥爷,睡糊涂了吧?”
“姥爷还没老糊涂!法师,您的法号是否为言藏?”那吉问,阿藏点点头,那吉对外孙吹胡子瞪眼,“姜儿,还不跪下,这是救命之恩!”
高良姜怕姥爷太激动中了风,赶紧跪下磕了一个头。
阿藏这才道:“那老爷,小僧方二十出头,你该是认错人了。”
那吉眯眼仔细一看,眼前这僧人确实很年轻,可这脸真就是他记忆里那张,照说快十五年过去了,不该没有变化啊……难道真的是老了,记错了?
“贫僧法号衍藏,大衍筮法之衍,三藏法师之藏。”
哦——不是言藏,是衍藏,那吉一拍脑门,道:“睡了几天,老糊涂了,是老头子我弄错了。”
阿藏笑得极开心。
高良姜从地上站起来,拳头捏得咯嘣响。
吃了早点,放了“开门爆竹”,高良姜亲自送姥爷回家。一出门就遇上了郭三爷,郭三先给那吉见礼,然后跟小高掌柜两人相对一抱拳,一个说“恭喜发财”、一个说“一顺百顺”。今天是正月初一,讲究讨个一年的好口彩。到了那家,姥姥正在屋里念叨呢,见老伴儿回来了,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拉着姥爷的手前前后后的看,边看边笑,笑得闺女儿媳妇都害臊,说姥姥是一副小女儿盼得情郎归的傻样子。
高良姜也开心,一开心就多耽搁了会儿。因是说好了下午要带小黑米去逛庙会,她怕回去晚了,就从八大胡同抄了近道。经过挹翠楼后面小胡同的时候,肩膀上像是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一掌,高良姜回头一看,全是空气,没有人。心下纳闷,估计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哪里,弄错了。
本来不是件大事,回去就忘了。
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九,北京城里的庙会络绎不绝,今儿个城隍庙明儿个娘娘庙,更有隆福寺、护国寺、白塔寺、大钟寺、雍和宫、妙峰山等等。北京城庙会多,就算不过节,也恨不得天天有,更何况是过年这样的大日子?管他大媳妇小闺女,嫁人的没嫁人的,但凡能出门都出门了,就算买不起,凑个热闹欢快欢快也好。
街上人山人海。
高良姜带黑米去的是白云观,明明是带小孩儿出去玩,阿藏厚着脸皮也跟了上来。你看路上吧,要么一家几口,爹妈带着孩子们,要么三五好友,一群同龄人打打闹闹,这俩“大男人”带着□□岁的小男孩儿逛庙会,要多怪有多怪。
白云观就在西便门外,是北京最大的道观了,这里的庙会也盛大。最多的就是吃的零嘴、小吃,还有就是孩童喜欢的玩具,另有一些其他杂货摊子,此外,还有舞狮子、踩高跷、旱船、耍把式的表演,基本上大半个北京城的小孩儿都来了。
黑米是第一次逛庙会,左手一个糖人,右手一根炸麻花,吃得嘴上都是渣,眼睛笑成了缝。高良姜抓紧了黑米的手,慢慢往前走,怕让人群给冲散了。
阿藏往前钻了一会儿,嫌他们太慢,反身回来一把抓住了小掌柜的手,往前拽着走,边走还边想,今天人太多,热,掌柜的手心里都是汗。
白云观第一进院落里有三座石桥,桥下无水,留中间的桥给人过,两边的桥正中,摆了方桌,桌上各坐一道士念经,头顶从南到北拉着一根红线,线上各系一个小铃铛,逛庙会的人都挤在桥上拿着铜子儿往铃铛上砸,要是能砸中,这人今年都要交好运。这叫砸“金钱眼”。
桥上挤得都是人,铜钱扔得满天飞,铃铛却没怎么响。
缘何?铃铛小,距离远,用来扔的铜钱又是轻飘飘的东西,女人很多都扔不过去,男人能扔过去,能扔中的却不多。越扔不中越要再试试,抓一把铜子儿再扔!桥上热闹非凡。
阿藏出去兑了些铜板回来,给黑米扔。黑米扔了两个没扔中,心疼钱,央着掌柜的帮他扔,阿藏笑话他,半大的小子,手无缚鸡之力,他拿过了铜板扔。
桥上的道士抬眼缝一看,嘴皮蠕动不知念两个什么,阿藏那些铜板全都打飞了,扔得还不如黑米呢。
黑米心疼道:“厨子哥,你让掌柜的扔,我就要掌柜的扔。”
高良姜得意一笑,拿几个铜板过来,瞄准,抬手——在黑米企盼的目光中,铜板半途而落,高良姜捂着右后肩膀,痛得龇牙咧嘴。不知是不是闪到了,不抬手还好,一抬手后肩就疼得厉害。
“咱去里面求签吧。”黑米打圆场。
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我来。”
黑米抬头一看,眉开眼笑道:“小蓟哥,你也来了?你准行,给你。”一把铜钱全放小蓟手里了,小蓟颠了颠,全攥手心里,瞄了个准。
“叮、叮叮叮叮叮——”各个击中,铃铛被砸得晃翻了个儿,桥上的人全都惊呼,看着这几个人,今年是要交大运气!待四人都进了顺星殿了,桥上的人还往这边看,羡慕的嫉妒的还有想拜师学艺的。
顺星殿里神像颇多,各自找了对应的本命星求一签。黑米求了个上上签,阿藏求的又扔进了签筒,小蓟不记得自己生辰年岁,跟着高良姜求,得了个中签。
高良姜手里捏着的自己的那根,下下签。一个签筒上百根签,只两根是下下签。
众人去解签文。
解签文的老道有好几个,排的队都甩得老长,阿藏排了好一会儿,排得不耐烦了,跑大殿侧房门口,一踹门板,“星微老道,解签儿。”
门开了,走出一个衣帽整洁相貌堂堂的道士,蹙眉道:“衍藏,你太无礼。”
大殿中有看到这一幕的,交头接耳都议论起来,大殿里喧闹了,那侧屋里另一个人也出来看,这人跟高良姜看一对眼,两人都吓一跳:“怎么是你?”
谁?
天桥算命的陈瞎子。
1908年冬的京城,才农历十月,却冷得很,街上狗都没有一条。入夜了,紫禁城却灯火通明,王公大臣们焦急地等在王朝最尊贵女人的宫外,等着震动天下的消息——慈禧老佛爷,恐怕这次真熬不过去了。
不管宫里是怎样的风起云涌,平头老百姓无知反而无畏,该怎么办过日子就怎么过。前门这边有户殷实人家,家主人在前门大街开了个小饭馆,饭馆后面连着一座四合院里,全家人都住在里面,独门独户,算是有点儿家底。
这家人家灯光亮着,厢房里坐着两个老爷们。
高金祥给老丈人满满倒了一盅,自个儿又给斟满了,跟老丈人一碰杯子,一饮而尽。温热的黄酒润了嗓子眼,流到了胃里,整个人都暖了气来。拨了拨炉子里的火,高金祥拿下巴示意,“爹,动筷子啊,吃!”把盘子往老丈人跟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