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公交站台时,听到身后有辆车在不停的响着喇叭。【无弹窗.】
田甜禁不住好奇的回头一看,可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惊呆了,因为她看见欧阳鲲鹏从车窗里探出一个头来,并向她挥着手。
奇怪,记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叫他来接车呀!
“田甜,上车!”
见田甜看见了自己,欧阳鲲鹏连忙欣喜的招呼道。
“鲲鹏哥,怎么是你?”
激动的田甜靠近车旁,真是又惊又喜。
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后,便踏上了副驾驶座。
“谢谢!可是,我好像没告诉你我今天坐几点的火车呀?”
“我?我神机妙算。”
“是吗?那你可以去当‘大仙’了。”
“其实,我是在网上查到的。查询得知,一共有五趟车经过你们g市,可有三趟分别是半夜和凌晨,有一趟是早上七点半。
“记得你曾说过你家离市区还有差不多两百公里,所以,我想你不可能为了赶这趟车而三更半夜起来。再说了,太早了,也没有公交。因此,我想你一定是坐下午那趟列车。”
“呃,挺会逻辑推理的,我看,你可以当侦探了!可是,晚点了。”
“是啊,当我左等右等也不见列车到站后,便询问了工作人员,这才得知要晚点两个小时,所以,又回去了。现在,是今天第二次来这儿。”
“谢谢,你辛苦了!”
田甜无限感激。
欧阳鲲鹏把手搭在田甜的手背上,正欲说什么,然而,后面响起了急促的喇叭声,无奈,他都囔着只好驾车离开。
“饿了吧?我给你接风洗尘。”
“这……那好吧!”
田甜回答得有些勉强。
其实,她更想回宿舍休息,随便吃个河粉或快餐得了。
可是,看欧阳鲲鹏一脸诚恳和热情的样子,田甜又不想让他失望。
欧阳鲲鹏把车开到了老地方——田甜最爱吃的那家餐馆。
点好菜后,他合上菜单,抬头盯着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田甜问道:“坐那么久的火车,一定很累吧?”
“能不累吗?没有座位,生生地站了好几个小时,感觉脚都要断了,好想用热水泡一泡。”
“你真傻!干嘛不买卧铺呢?睡卧铺肯定要比站着强十万倍。”
“究竟是谁更傻呢?座位票都没有,会有卧铺吗?因为是过路车,根本就没有票好不好?我想,你应该很久没有坐火车了吧?因此,只有靠运气,上车后,如果有空位,你就坐,没有,就站咯。”
“这样啊!”
一会儿,欧阳鲲鹏握着田甜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手,神情凝重的说:“知道吗?这些天,我很想你,也特别担心你!”
“担心我?可是,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家乡又没有暴乱,一片恬静祥和。”
“你真的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
“不知道啊。”
田甜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我担心你不回来了。”
“不回来?为什么?”
“如果你在老家和别人结婚了呢?”
“呃,天哪!你原来是担心这个啊?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呃?知道吗?来我家说媒的人络绎不绝,我房间的抽屉里有一大堆媒人送过来的年轻男人的相片。”
“是吗?”
欧阳鲲鹏笑笑。
“采访一下,请问你现在紧张吗?”
欧阳鲲鹏迅速的看了看田甜一眼,佯装淡定自如的笑笑。
“尽管你缄口不语,可我还是能感觉到你的心砰砰直跳。因为,你的微表情告诉了我。你那僵硬的笑容就是为了掩饰你内心的不安。不是吗?”
“不过,我跟我妈说了,不想那么早把自己嫁出去。因为,婚姻和家庭将摧毁着每一个有远大理想和抱负的女人。生娃,养娃,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会无情的禁锢并侵蚀着女人,哪怕再风华绝代的女人也会风化成一位不堪入目的黄脸婆。
“婚姻就像捆绑着老鹰双脚的那根绳子,它不可能逃出以绳子的长度为半径的那个圆。于是,它将没有自由,没有获得感,也就没有快乐。
“可是,最悲哀的是,在许多人的眼里,女人似乎唯一的使命就是付出和牺牲。比如,无条件的在最好的年华里结婚生子,哺乳育儿,伺候公婆,给婆家人当免费的佣人,受到不公时,还不准吭气儿……你说,这是凭什么?当然,如果有一个疼惜自己的老公,是再好不过,可是,万一他是一个父母家人至上的愚孝子,是一个是非不明,好坏不分,善恶不辨的糊涂虫,是一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那就惨了。
“说真的,我真想一辈子都不结婚生子,就这样一直孤老到死。诚然,或许,将来老了会有些孤独,但,最起码有尊严,自己活得有尊严。
“自己赚钱自己花,多好!而不用当自己为孩子为老人为那个家每天累得精疲力竭腰酸腿软时,你的婆婆你的公公你的丈夫,有一天和你发生冲突时,指着你的鼻子辱骂‘你吃我,用我的,住我的,你就是一条寄生虫!’
“家务,你做得再多再好,无人看见;即使看见了,也被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你应该做的。可是,当你上班时,你工作了八个小时,就有八个小时相应的工资;你做了十六小时,就有十六小时的报酬,它有一定的价值体现,这样,你就有成就感。
“可是,当自己辛劳付出,不能被认可,还无端的被埋怨时,情何以堪?由此可见,我为什么不想再做几年自由翱翔的鸟儿?
“我觉得女人真的很可怜,她为了婚姻为了家庭,一直默默奉献着,却不被人认可。”
“哦,你真是口若悬河!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你的见解很独到,看来你是个不安现状,不甘平庸的女性。可是,这些话出自一个未婚女青年之口,我感觉很惊讶。”
田甜的嘴角动了一下,似笑非笑。
“那么多年没有回去了,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
“家里人都还好吗?”
“嗯,还好。妹妹们都长高了。”刚刚还喜笑颜开的田甜忽然脸沉了下来道,“只是,我奶奶没了。”
“呃,什么时候的事?”
听后,欧阳鲲鹏也吃惊的瞪圆了眼睛问。
瞬间,田甜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哽咽道:“几个月前。”
“鲲鹏哥,我现在没有奶奶了,怎么办?我再也见不到我奶奶了,也没有奶奶疼爱了。”
看着田甜声泪俱下可怜的样子,欧阳鲲鹏立即过去,把她拥入怀中。
“不怕,有我。”
他一边低头安慰着田甜,一边递给她纸巾。
“田甜,我现在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毕竟,那是最疼爱你的奶奶,况且,你自幼就和奶奶的感情好。不过,人的生与死,就像一岁一枯荣的草一样是无法逃避的自然规律。总有一天,我们的亲人都会相继从我们身边离开的,所以,你就不要太伤心了。”
可是,欧阳鲲鹏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田甜哭得更加伤心了。
见状,他很着急。
服务员端着菜过来了,他附在田甜耳边道:“有人来了!”
闻言,田甜慢慢止住了哭声,谨慎的往边上瞟了一眼上菜的服务员。
然后,她站起来,急急忙忙往厕所走去。也许,她要去洗一洗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俗话说,饥不择食,更何况放在面前的是自己喜欢吃的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呢。
于是,田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欧阳鲲鹏开车要把田甜送回公寓。
“鲲鹏哥,又让你破费了。”
田甜有些内疚。
“嗨,太见外了!好吃吗?”
“好吃。”
望着窗外霓虹闪烁,人来人往。
田甜不禁由衷的感慨道:“这就是城市和农村的区别,瞧,这里的夜晚灯红酒绿,绚丽夺目,热闹非凡,而我们老家的夜晚就一个色,就是黑色。山路上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说呢,城市有城市的便利,农村有农村的朴实。”
“那倒是,各有各的优缺点。知道吗?当雨过天晴后,山腰上,白雾妖娆,真的像仙境一般。如果有相机就好了。我一定把那美景拍下来。”
“你怎么不带我的相机回去呢?”
“这不是没想到吗?”
“下次回去,就把相机带上了。”
“一定。”
田甜想了想,又兴奋的说道,“鲲鹏哥,你知道我这次回去碰到谁了吗?”
“谁?”
“我小学一年级的老师,教我们语文的。”
“是吗?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那他还认得你吗?”
“不认得。毕竟有十多年没见了。那天,在街上,他向我迎面走来,我便叫住了他。他愣了一下,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我。
“问道‘你是……?’我说‘李老师,我是沈田甜,你忘了?’看样子,他还是没想起来。于是,我就提醒他说,‘老师,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在教师办公室窗外用火盆炒烫皮,被你发现了的。’
“说到这,他立即就恍然大悟。于是,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不停的说‘这么高,这么好看了,没想到,真没想到!’最后,老师还询问了我的近况呢。”
“那个老师没变化吗?”
“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无非是更憔悴,更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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