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着眉头尖叫着速速闪到一侧,并用手不停在鼻子前来回扇着。
阮律师伸手一探,似乎摸到了一个棱角,凭着多年的经验可以断定,它果然是一个箱子。
于是,他试着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杂物清除,用力把箱子拽了出来。
这是一个一尺来长的小箱子,红色的。
田甜赶忙上前摊开双手去接。不过,幸好,不是很重。
她把红漆箱子放在桌上,仔细端详,见箱身的左右两侧还绘有两只小喜鹊,它们分别停在一个树枝上。
不可否认,它很精致。
箱子是被一个小锁锁着的。锁,依稀可见斑斑锈迹,可见,它好久都没有被开启过了。
阮律师仍然依葫芦画瓢的用锤子把它打开了,不费吹灰之力。
田甜新奇而激动地掀开小箱盖,果然,房产证豁然静静地躺在上面,下面还有大伯的结婚证,身份证复印件。
她高兴的把它递给阮律师看,悬着的一颗心不禁放下了。
拿着房产证,他们俩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房门。
随即,田甜和阮律师打了声招呼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向楼梯。
她爬上二楼推开房间的门,匆忙抓起自己的挎包,“噗嗤”拉开了拉链,伸长脖子往里探了探,当检查到自己的身份证的确在里面后,便锁上房门速速跑下楼。
他们三个眉飞色舞的闲谈着,见田甜奔跑着过来了,便也主动站起身来,向院门外走去。
可是,不巧的是,刚走出大门,那个女公证员的BB机便响了起来,她低头一查看,原来是一条勒令她速速回单位的讯息。
无奈,她只好带着另一个公证员回去。
想着他们俩急着赶时间,于是,当第一辆出租车到来时,年纪稍长的律师建议让他们先走,他和田甜随后。
出租车在房管局门口徐徐停下来,田甜和律师分别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昂首观摩者这栋大楼,禁不住暗自叫绝。
这是一栋辉煌而宏伟的建筑,清一色的玻璃墙,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道道耀眼夺目的光芒。
宽敞明亮的服务大厅里,人真不少!
不过,在律师的帮忙下,所有项目倒也办理得顺顺利利的。
不一会儿,他们就大功告成。
看着写着自己大名的房本,田甜激动得热泪盈眶,浑身颤抖。
要知道,她做梦也没想过一个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家政从业人员今天也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走出房管局的大门,田甜将和阮律师告别。她大大方方的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叠钱赛到律师的手里,说略表谢意,可是,他硬是不接,又推回给她。
阮律师说,他的报酬,之前,老伯就给过了。
可是,她说,张老伯给的是薪酬,而她给的只是小费,浪费了半天宝贵的时间,真难为他了!
说完,硬要一意孤行的把钱塞进阮律师的口袋里。可他坚决不收。还说,他有他的职业道德和原则,请别让他为难。
无奈,田甜只好罢了,转为诚恳地邀请他去饭店吃饭。
结果,他也委婉的拒绝了,说,有案子要忙,跟某某委托人约好了下午一点在咖啡厅见面。
如此,她又能如之奈何?只好,随他便了。
于是,她目送着他拦下的士并上车离开。
回到家,田甜端坐在床上,再一次拿出那本《房产证》,反反复复地细细端详起来,嘴角流露出分外满足和欣喜的笑容。
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不是一块大大的馅饼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脑袋上吗?
她忍俊不住的想。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敞开着的行李箱上,方才想起自己原本是打算回家的。
这时,田甜转了转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略一沉思,便决定暂时不回去了。
于是,她三下五除二的又把衣服放回原处。
总算有房住了,干脆收拾和布置后,请爸妈来住一段时日。
想到这,她不禁为自己高明的想法乐了。
因而,她决定壮着胆子到楼下全方位的打扫卫生。
首先,她把橱柜箱篓里的东西通通倒在庭院宽阔的地上,细细分拣,该扔的扔,该留的留,该烧的烧。
家具也是,该留的留,该丢的丢,该擦拭的擦拭。
当然,老伯的床、蚊帐及被褥等全拆了且烧了。
就这样,田甜忙活了两天,才算有些眉目。
不过,那部珍贵的相机没有烧掉,因为,她觉得这么好的东西烧掉了太可惜。
况且,众所周知,人死后,根本就无法如愿以偿的得到烧掉的东西的。
只是,遵从了一些旧俗及迷信使然。
对了,自己何不开一个照相馆呢?开展洗相,照相,复印及打印等业务。
原来,田甜已有自己的算盘。
租店面是要租金的,要有自己的铺子该多好!
她把目光瞥向一楼大厅,可是,又一想,不行。因为,它离公路太远了。终归不适合。
除非建一间,她想。
在田甜的反反复复的观察和考量后,她觉得在庭院大门的左侧就很好。
一是紧挨公路;二是,转角,且有一块草坪。
可是,从来都没有搞过建筑的她,懵然无知,一头雾水。
田甜的社交圈很窄很小,除了蒋先生,她可以说不认得任何人。于是,自然向他打听有关事宜。
然而,这边还没着手准备呢,她却被交警带走了。
来到交警队才得知,原来,那个肇事司机找到了,他赔付了张老伯二十七万元。
于是,她作为家属领了这些钱。
她来到银行,如此分配了那些钱,其中,定存了二十五万,活期一万,取出了一万。
当然,这一万是用来还债和零用。当初帮老伯买墓地还欠着蒋先生的钱呢。
捧着那本存折,田甜一遍又一遍的数着那些零,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户主”一栏,当确实豁然写着“沈田甜”的大名后,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感觉是在做梦一般,是那么的不真切。
自己最近怎么啦?怎么一夜之间自己就从社会的最底层如坐火箭一般飞跃至中层?变得有房有钱了。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梦想过要多么富贵和体面。
如果说愿望,她只是曾在心里暗暗奢望:如果租房不用付房租该多好!
渐渐的,田甜再也不害怕一个人独自住在一个院子了。
一年后,一个叫“美缘相馆”的照相馆开业了。
它的法人就是田甜。
这个简单雅致的照相馆就坐落在她的家门前,是她找人建造的。花了不少钱呢。
一开始,生意不温不火,只够维持开支用度。
因为这儿不是繁华的街市,不是熙熙攘攘旅游观光的公园,也不是人流密集工厂林立的工业区。
但值得庆幸的是,半年后,突然,搬迁过来一个电子厂。那是一个有好几千人的大厂。
所以,之后,便门庭若市,生意兴荣。
每天来照相的人络绎不绝,田甜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不由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没有分身术。
这样,没空吃午饭或者两三点后才抽空吃午饭是习以为常的事。
每天晚上打烊前,她数着一张张浸透着自己辛勤和汗水的钞票时,脸上无不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知足。
终于,她酣畅淋漓地体会到了自己当家作主的快感。
这天,是个下雨天,田甜像往常一样在店里忙乎着。
忽然,门外进来两个陌生成年男子。
她礼貌的向他们点点头,并诚恳的招呼着:“抱歉!请稍候!”
一会儿,田甜终于忙完手里的活儿,她连忙一脸微笑的致歉:“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
说着,搬来两张椅子分别让他们俩就坐。
然后又问:“请问,二位想要拍身份证,还是普通证件照?是要一寸还是两寸的?”
这时,其中一人看了看一起前来的另一位,开门见山道:“我们是张文腾的侄子。这次来,我们是要我大伯的房产的。”
闻言,田甜眉头紧锁,诧异不已:“侄子?没听说他有亲人啊!”
“他没说,不等于没有。”另一个人有些咄咄逼人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就是老人的至亲?你有证据吗?况且,就算你们真的是老伯的亲人,也无权索要到一分财产了。”
田甜不以为然。
“你、、、、、、、?”那个稍年轻的男人“嗖”的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做出想要揍她的阵势,但被另一位按了下去。
“小姐!你这样就不对了!太强词夺理了!”
“你是土匪还是强盗?搞搞清楚,我们才是老人血脉相承的亲人,是合法继承人。你醒醒吧!”
那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不等另一个人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抢着呵斥道。
“哼!好一个‘亲人’,好一个‘血脉相承’,请问,你们为他做了什么?”田甜冷笑道。
继而,她又提高声音道:“老人孤苦伶仃寂寞难耐时,你们在哪儿?老人饥寒交迫时,你们在哪儿?老人重病在身,痛苦不堪的在床上打滚时,你们又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