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复印的东西肯定有一点点墨了,怎么可能白白净净一丝丝黑的都没有?
再说了,才区区五毛钱的服务,何必如此苛刻?
更何况,这台复印机还是进口的了,换了别的,哼!
想到这儿,田甜心里就说不出的委屈,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
不知为什么,人在委屈时,总是自然而然的将想到自己最爱的人。
这不?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浮现着三张稚嫩而秀气的孩子的脸。
哎——
她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忧郁和酸楚。
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每每想起自己的三个儿女,田甜就满腹愧疚和不安。
当然,如此骨肉分离,天各一方,彼此不能相见,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客观原因,可是,孩子们是无辜而可怜的,他们不能没有妈妈的陪伴和庇护。
瞬间,她的思绪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放荡不羁的嘶吼着,狂奔着。她,想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
泪水肆意的倾泻而下,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台面的本子上。
“老板,老板!”忽然,有人高声呼喊着,这才把她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慌忙擦了擦脸颊的泪水,扭头定睛一看,有两个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其中,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圆脸女孩向她咧咧嘴,怯生生的,很是难为情,又有些困惑的样子。
“你,没事吧?”她有些担心的轻轻的问。
“没事,没事。”田甜佯作若无其事的回答着,却难于掩饰她内心的局促不安,“照什么相片?”
“照彩色的全身照。”
女孩简单明了的坦陈。
“好吧。”田甜一边回应着,一边迅速的打量着女孩的衣着,想着给她配上什么背景,才能相得益彰,达到最美好的效果。
“你先坐下来。”她指了指一张白色的长椅子,示意女孩先坐下。然后,她又把一张蔚蓝的大海及雪白的沙滩的景观布放下来,接着,把灯依次开开。
也许,打开灯的一刹那有些晃眼,女孩本能的闭了闭眼。
她看了看,又从一旁拿来一顶白色的宽沿太阳帽扣在了女孩头上,站在不远处欣赏,并不断的调整着帽子的角度,以求最佳。
终于,田甜满意了,说:“好了。来,把头扭转过来,笑一笑。看着这儿。”
她晃了晃手中的相机:“对,就这样。好,很好!”
姑娘听话地盯着镜头笑靥如花。
随着两道耀眼的镁光灯闪现,传来清脆的咔嚓咔嚓两声,相片拍好了。
田甜收起相机并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
她来到收银台,拿起上面的草稿本,正欲交给小姑娘让她把名字写上时,她这才发现本子湿漉漉的。
无奈,只好,继续往后翻,一直翻到五六页后,才算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写字的一角。
于是,她把本子推到女孩跟前,并交给她一支圆珠笔,说道:“把姓名和地址写上。”
田甜不禁有些诧异,心想这是什么东西,是水吗?可是,它是从哪里来的水呢?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可能是刚刚自己掉下的泪水。
禁不住哑然失笑。
“嗯,老板,这个地址是写租房地址吗?”
女孩抬起头问道。
“不,厂名。”
“好。”那女孩听到回答后重又低头在纸上沙沙地写了起来。
一笔一划,她写得是那么认真,那么缓慢,可见,她是特别特别想把字写得最好的状态。
可是,从她那歪歪扭扭十分稚嫩的字体中可知,她并没有什么文化。有可能连初中都没上。
好一会儿,她才写完交给田甜。
田甜接过来,把她的姓名和地址分别一一抄写在自己那本专用的登记本上,并把取相片的日期填上。
然后,她又把下面的复写联撕下来递给了那个姑娘,并嘱咐道:“到时,取照片别忘了带这张纸过来。”
“好的。”姑娘接过来后,快速的瞟了一眼,转身,便和同伴依偎着离开了。
田甜看着她们俩手挽着手亲密的样子,不禁想起自己打工时年轻的样子,也想起了阿凤。
那时多好!令人羡慕的年纪!
曾经,她和阿凤不是也形影不离勾肩搭背吗?
哎!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中,十多年就过去了。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腾地站起身就往厕所跑,站在镜子前,她猛然发现自己脸上有有一道道隐约可见的泪痕。
啊?糟糕!
田甜吃惊极了。
她们俩一定发现了。哎呀,太丢人了!
想到这儿,瞬间,脸上便火辣辣,红彤彤的。
于是,她赶忙拿过脸盆,拧开水龙头,拿来毛巾,洗了一把脸。
“有人吗?老板娘在吗?”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呼唤声。
她连忙把用过的毛巾往脸盆里一扔就匆忙走向门外。
有一天,下班后,田甜来到建筑材料遍地的工地上,突然,她发现那里的钢筋锈迹斑斑的,不禁倍感疑惑。
心里嘀咕着,这个怎么不像是崭新的,倒像用过的旧货。
第二天,她质问包工头。可包工头说,这就是新买的,还说,她想多了。
至于生锈,是因为放在露天太久了的缘故。
可是,对他的诡辩,田甜仍然将信将疑。
毕竟,电视上也常有“豆腐渣工程”“黑心老板”的报道。
无商不奸啊!
哎,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不可能像侦探一样,去跟踪,去蹲守。
后来,地基打到相馆旁了。无奈,不得不停业,并把相馆给拆了。因为,当初规划的面积就是包括相馆所在地的。
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可是,田甜还是有些不舍。
因为一旦冷不丁地闲暇下来,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施工在紧张和忙碌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田甜也渐渐地适应了乒乒乓乓轰隆隆的嘈杂声响,适应了乱七八糟脏兮兮的庭院。
她心里想着,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会像从前一样干净整洁和美丽。
看着宏伟的房子如雨后春笋般一天天的长高,田甜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一年后,终于,摄影楼竣工完成。
站在楼下,田甜仰视着这栋自己花了二十多万钞票才完工的房子,不禁欣慰的笑了。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涌起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成就感。
她走进楼拾阶而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看着,一层楼一层楼的欣赏着,她第一次发现站在顶楼的阳台上竟然能看得那么远,那么阔,能收获如此美丽的风景。
山峦、田园、建筑、马路、荷塘、车流、人流、、、、、、等等。远远近近的,无不尽收眼底。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诗圣杜甫当年登泰山时的激情澎湃的感受。
此刻,虽然没有在泰山之巅的极目远眺之豪迈相提并论,远不能苟同感游泰山时的感受,但这已经足以让田甜满足和自豪了。
如此开阔的视野及清新的空气,已经让她心旷神怡了。
在阳台上驻足了好久,她才决定离开。
屋内遍地是建筑垃圾等杂物,见状,她不禁眉头紧锁。
这么多垃圾该如何是好?还有,玻璃窗户上也全是紧贴着的水泥和胶水等。
看来,是一个大工程。
当然,这个可不能自己亲历亲为了,必须放点血请人来搞。这样,一来,可以避免自己过度劳累,二来,还可以节省宝贵的时间。
对于生意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田甜小心地绕过地上的杂物,小心翼翼的下了楼。
于是,这天,她来到了一家家政公司。
坐在最前排的一个妇女笑容可掬地接待了她,温和的说道:“你好!请坐!”
她说完,就转身去饮水机接水去了。
田甜坐下后,环顾了四周。只见,这里布置简单而朴实。
“来,喝水!”
那个女的捧着一杯水递了过来。
田甜连忙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
“请问,你要什么服务呢?”
那个女的在办公桌后坐定,问。
“我想要打扫卫生的。”
田甜抬起脑袋注视着她道。
“打扫卫生?是一般的打扫,还是拓荒?”
“拓荒?什么是‘拓荒’?”
田甜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拓荒,就是房子刚装修后那种彻彻底底的打扫。”
她笑着耐心解释道。
“对。我的就是刚建好不久的新房。”
田甜莞尔一笑。
“那,你是只想清理清除一下建筑垃圾呢,还是连同玻璃和地板上的胶水都要搞得干干净净呢?”
“我要干干净净的。因为,弄好后,我就要直接开张做生意了。我时间有限。”
“额。我知道了。”那人顿了顿,又说,“是这样的,像这种大工程,我们这儿有两个方案,看你更喜欢哪个?”
“你说吧。”
田甜满怀期待地凝视着她道。
“一种是小时工,按时按人计价的,价格是每人每小时八元;另一种是承包制,就是协商好多少钱承包下来,一切帮你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