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医生把身份证及已填好的单子递给了那个人,接着,还用手比划着说:“这里过去右转,那里有个收费大厅。”
于是,那个人把东西接过来后,认真地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田甜也跟着一起去。
“唉,唉唉!你不能走!要跟你处理伤口”。可是,还没走出急诊室大门,医生就在后面焦急地叫住了她。
无奈,她只好停下来,然后,从包里掏出两百元钱给那个送她来的好心人。
这,已经几乎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了,可还要返回的路费呢。
她委实不舍。
两张大大的百元大钞已经递到对方手上了,可她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久久不愿把目光收回。
直到有个护士过来,说要帮她清洗伤口。
她这才转身跟着进了里面的手术室,
这里不大,只有几个平方的样子,比较简陋,有一张床,一个洗手盆,墙壁上挂着件白大褂。
可看着那张窄小的冷冰冰的手术床及垃圾桶里那些用过的血淋淋的纱布、棉花,闻着那酒精和消毒水等混杂的浓重味道,田甜就心里发紧,感觉瘆得慌。
护士吩咐她头朝里地趴下,并叫她解开扎头发的橡皮筋。
很快,耳畔传来了一阵金属碰撞及悉悉索索的声响。
接着,又听到后脑上有咔嚓咔嚓几声,像是锋利的剪刀在剪什么似的。
对了,应该在剪伤口附近的头发,她在心里想。
此刻,她的心都简直要提到嗓子眼了。因为,她害怕,害怕护士一不小心把自己弄疼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这种想法是多余的。
其实,那个护士特别温柔。
隔断外面,响起了那个好心人的说话声。
想必他挂号回来了。
“忍一下哦!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的。”一会儿,护士提醒道。
“好的。不要紧。”田甜故作坚强道,旋即,却默默地咬紧下唇,如临大敌般。
俄顷,感觉有凉丝丝的液体在头上肆意流淌,瞬间,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
头皮被一遍遍轻柔地擦拭着,随后,感觉不时有东西被投掷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发出“噗”的响动。
如此反复着。
疼,还是不可避免的。
尽管护士小姐已经尽可能的温柔有加。
但,当酒精流淌到伤口里时,它就必然会疼的。
但,田甜还是强忍住了,并没有像别的女性一样发出刺耳的尖叫,甚至,连轻轻的**也没有。
终于,护士走了出去。
她禁不住有些纳闷,好了吗?可护士怎么没叫自己起来呢?还有,难道不要用纱布包扎一下吗?
正想抬头看个究竟,这时,护士进来了,“哎,别动,别动!继续趴着。”
随后,又有人走了进来。
“都弄好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没错,是那个医生。
“好了。就等着你来缝针了。”护士回答道。
什么?“缝针”?还要缝针?居然还要缝针?
惴惴不安的紧张之余,她想逃窜。
脑子里一遍遍的想着“天哪!该有多痛啊?”“要多少钱呢?”“钱够吗?”“假如不够钱,该如何是好”等现实却棘手的问题。
因为,缝针,它好歹也是手术。想来一定价格不菲的。
她既担心自己无法承受那样惨绝人寰的罪过,又担忧自己口袋太瘪了,而被外人嘲讽。
“医生,可不可以就直接给我包一下,不用缝针了?”趴在手术床上的田甜怯怯地问。
“不行。你这创口大,难以愈合。”医生不容置疑地回答。
这样,她就不好再执拗地坚持了。只好在心里暗暗祈祷,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不会差钱!
一会儿,头皮骤然疼了一下,仿佛被蚂蚁咬了一口般,。
此后,她感觉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脑袋,似乎开始缝合。
再后来,听到“叭叭”的一阵阵撕扯纱布的声响,然后,是轻柔的包扎。
“好了。”终于,田甜听到了这句自己殷切期盼许久的话,于是,她连忙欣喜地翻身下地。
从里面出来,她发现急诊室来了一个手腕被跌断的八九岁的小男孩,陪同来的还有他那年迈的爷爷奶奶。
当她蓦地出现在手术室门口时,他们无一例外的都齐刷刷地盯着她看。
那目光感觉有些怪异,但,自己却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我来到医生桌前。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缝了四针,总体情况很好,所以,不要太担心,它会慢慢好的。不过,六天后,要来拆线啊。另外,要注意的是,不能吃太辣太油腻的东西,要尽可能清淡一点,这样,伤口才好得快。如果,两天内,头上还有点麻麻的,那不碍事,有可能是麻药的原因。但如果三四天后还有不适,就要及时来医院看看了。晓得吧?”医生如此这般地耐心叮嘱着。
“嗯。好的。只是……”田甜答应着,随后,又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问题?你说。”显然,医生看穿她的心思,于是,鼓励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医生,只是,我是从外地来这边的,六天后,也许,我人没在这里,那么,请问,我可以在别的医院拆线吗?”她鼓足勇气揶揄道。
“可以啊。没问题啊。拆线又不是什么顶难的技术活。”医生笑笑道。
“好的。谢谢医生!”得到医生的肯定回答,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田甜和那位好心人一同愉快地步出急诊室。
到一个僻静的转角处,他停了下来,把身份证、诊疗本、缴费单及剩余的三十二块七毛纸币递给了她,并说:“他们给你打了破伤风针”。
田甜说了声“知道了”后,又由衷地表示感激并致谢。
他说:“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当他们俩路经一个大大的玻璃墙前时,田甜下意识瞥了一眼玻璃,这时,她无意间看见了里面的自己。
只见,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像极了战争片中的伤员。
哦!天哪!这太可怕了!这是曾经优雅端庄的自己吗?
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不行,这样太丑陋了!太丑陋了!
她简直要疯了,一向爱美的她怎能容许自己这般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向一旁的他投去祈求的目光,问:“这个形象太差劲了,有没有法子改变?”
“不要紧的。反正,几天就好了。”那人安慰道。
“不。”可是,田甜坚决想要改变。
“要不?戴一顶帽子?可,那东西不通风,不利于伤口的痊愈。”那人担忧道。
“我不管。好吧,带我去买帽子,好不好?”她坚持要戴帽子。
这时,她感觉路上所有的目光都怪异地聚焦到自己的后脑上了,简直困窘死了,她巴不得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于是,那人把她载到一个巷子路口,那里有卖太阳帽的。
她在镜子前试戴了几顶后,发现有个白色的,不松也不紧,不大也不小,刚刚好,就这样,她最终选购了一顶露顶且帽檐较大的白色帽子。
一共五元。
付了钱,戴上帽子,她终于欣然地离开。
“真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我净给你添麻烦!”田甜一脸歉意道。
“没事。再说,我还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个案子呢。”
“案子?”田甜立即驻足,十分疑惑地看着对方。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跟你说了。是这样的,其实,我是一个警察。”
“警察?”虽然,此前,她已经猜到几分,但,当对方亲口坦白时,她还是有些震惊。
也许,担心田甜不相信,那人随即拿出一个警察证在她面前晃了晃。
遗憾的是,她有些近视,并没有看清上面所写,也就不知他叫什么,更难以辨别证件是真是假了。
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
无他,因为,他那热情而善良的行为已经足以证明了一切,他那高度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已经明明白白地彰显了他的职业和身份。
“哦!原来你是一位深入群众的便衣警察啊,你们辛苦了!”田甜假装看清了,不失时机地恭维道。
“因为步行街人多,同时,小偷及抢劫的也很多,所以,我们派出所每天都会派人来执勤。今天,刚好是轮到我。当我和我的三个同事穿着便衣来那执勤时,不料,意外发现你受伤了,因此,就送你来医院了。”警察极力解释着。
“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所说的‘案子’是什么意思?”可是,对方顾左右而言他,田甜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这……说来话长,不过,到了所里,你就知道了。”对方眼神游离,仿佛有难以言说的尴尬。
案子?究竟什么案子?竟然和自己有关?可是,自己自出生以来一直是安分守己的好公民啊,没做过任何缺德和违纪的事情呀!
她百思不解。
此后,她的大脑一直都在不停地旋转着,搜寻着,同时,又难免忧心忡忡,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