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似乎猜到了刘定安心中顾虑,当下柔声劝道:“刘二爷不必多心,你只需帮我办成了这件事,那往后的日子还照从前那般过。”
刘定安寻思道:“她既把我的底细探知得如此清楚,想必这件事也确实是非我不可了,不如先听她说上一说,之后再做盘算。”打定了主意,便问道:“寄主是谁?要取的又是什么东西?”
紫衣女子道:“一个郎中;一个药瓶。”
刘定安顿时一愣,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道:“郎中?药瓶?”
紫衣女子笑道:“二爷没听错,就只是一个药瓶子。”
刘定安扬手指了指身旁的唐光北,瞪眼问道:“你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就是为了一瓶药?”
紫衣女子点了点头,再次确认道:“不错,就是为了一瓶药。”
刘定安好奇问道:“那是个什么药?”
紫衣女子笑道:“那是一剂续命的药。二爷若是帮了我这个忙,就算是救了人命一条,亦是在为自己积攒阴德福报!”
刘定安心头疑云大作,又问道:“对方是什么人物?你的计划又是什么?”
紫衣女子道:“对方是一对姐妹,胖的是姐姐,瘦的是妹妹,我需要的药瓶就带在妹妹身上。以她俩的脚程估算,应该明日正午便会到达店里,届时我会在大堂里使个手段将姐姐引到僻静之处…”说到此处,扬起头来,用帽檐之下的一双含笑媚眼冲着刘定安眨了眨,微笑道:“在那之后的事,可就全仰仗刘二爷啦!”
刘定安不自觉地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问道:“就…就这么简单?”
紫衣女子重重点头,肯定道:“对呀,就是这么简单!”
刘定安听她说得轻描淡写,心中愈发疑窦丛生,暗想:“不对,那俩姐妹必定不是庸碌凡人,否则以这女子的心机和手段,想要取一两件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又何需要假借他人之手为之?”遂又问道:“你说的这对姐妹是什么样的人物?又有些什么手段?”
紫衣女子见刘定安的眼神飘忽,立时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当下柔声宽慰道:“这件事呢,也没二爷想的那么复杂,我是由于之前行事不谨慎才没能得手,如今也就只能仰仗二爷帮忙了!”
在听过这番答非所问的回答后,刘定安便即肯定了心中猜想,当下默不作声,不说可否。
紫衣女子见势,娇声再劝道:“二爷,这事儿真就这么简单,以您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保证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可她越是哀求相劝,刘定安越觉此事危险,连连摇头不止,将她余下的话打断了,然后沉声说道:“在这件事上,你就只想了自己的利益,却把我们众兄弟推入了不义之地。”
紫衣女子一愣,奇道:“只不过是拿个药瓶而已,怎么就陷二爷于不义了?”
刘定安正色道:“你大概是不知道我这‘裂天道’里的规矩,凡是向我们缴过路资的过道之人,我们都要保证他在这条道上通行无阻,不被抢、不被盗也不被欺负。近二十年来,我们言出必践,过往的客人也无一人在此丢过东西。可眼下你一张口便要让我们坏了规矩丢了声誉,到时对方再较真起来,替你背黑锅的还不是我们兄弟吗!”
紫衣女子的身子顿时一震,眼神有些飘忽起来,这层关系她此前确实不曾想到过,眼下突然被刘定安点出,倒真似她心怀不善,全然不顾及旁人利益得失。但仅过了一个弹指的功夫,她的神色又复归如常,先歉意地笑了笑,随后柔声说道:“刘二爷所言极是,在这一点上,倒确实是小妹欠考虑啦。”
刘定安又哼了一声,面色却也缓和了许多,但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紫衣女子又继续柔声安抚道:“我也老实告诉二爷,此事我不用别的办法去做,自然是有我的难处,所以才要求到二爷帮忙。但那药确实对我重要已极,我既下定了决心请二爷帮忙,那就是对二爷有十足的信心,否则此举失败,无异于鸡飞蛋打,对我又有何好处可言?”
经她这么一说,刘定安也觉得有些道理,这件事也似乎没这么危险了,于是面色又缓了几分。
紫衣女子鉴颜辨色,当下妙目一转,顿时又有了主意,连忙往前凑了凑身子,小声询问道:“以二爷您的本事,想来取东西和放东西都是一般容易吧?”
刘定安双眉一紧,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紫衣女子道:“我要的只是她瓶中的药丸,三粒足够,到时取了药丸再将药瓶还回去,如此就能真正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于谁也都无害。”
刘定安垂目寻思片刻,只要是自己能顺出来的东西,要想再还回去倒也不难,当下正欲答允,可一瞬间又想到了另一个紧要问题,遂既问道:“她瓶里有多少药丸…”
紫衣女子不禁失声笑了出来,说道:“刘二爷真不愧为盗圣门人,心思细若毛发,当真是思无余虑呀!不过您放心,她那瓶子是一个细颈大肚的鸡油黄釉瓶,一掌来高,瓶里大概可装三四十粒药,是以取走个三两粒绝对不会被发现。哦,对了,她常将此药瓶放在腰间的神农袋里,一眼便能认出。”
刘定安又细想了一会儿,只觉这个计划倒也没有明显的漏洞,当下暗忖道:“今日算是被她给捏住了软肋,看来这忙我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了。”当下闭目深吸口气,沉声道:“承蒙女侠看得起我刘某人,你这趟差事我就接下来了。不过凡世间事,向来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并无一定之论,若是最后我走了空穴,你事后不得迁怒于我们,更不能施毒害了我等性命。此一条你若不答允下来,那咱们今晚也就只好鱼死网破了!”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变得斩钉截铁,竟不容旁人有丝毫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