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齐手腕纤细白皙,戴上手串儿后只觉好看得紧,她晃一晃手,那颗夜明珠便随着她的动作在阳光底下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之后路上又遇到宋思悦,她正带着徐家的表姐表妹,两拨人索性一同去庭院假山那儿坐着了,宋思齐想得周到,为了不让思宁一个人,便让丫头也将她喊了过来。
徐家的一位姑娘却觉得宋思齐这是多此一举,忍不住嗤道:“我们说话,喊她做什么?”
宋思齐皱眉,看了这姑娘一眼,认出来是徐家三房的徐平珍,宋思齐起初还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话,只以为她与思宁之间有什么过节。
但仔细想了想,徐家三房也是前两年才回到京城,她自己只见过徐平珍三四次,思宁应该也是这样,所以两人之间不可能存在任何过节,那这徐平珍说出的话也着实莫名其妙。
却是徐家大房的姐姐徐平惠瞪了徐平珍一眼,斥道:“你闭嘴!”
随即连忙同宋思齐道歉:“我堂妹她不懂事,等回家后我便让祖父祖母好好管教她。”
“是该好好管教,到别人家做客多少该知道些规矩。”宋思齐顺着徐平惠的话回说。
听到宋思齐说自己不懂规矩,徐平珍跳起来立刻用手指向她:“你……”
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徐平惠打断:“你什么你,你把手放下!宋姑娘哪里说错了,当真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徐平珍,你要再敢乱说话,我现在就去告诉祖母,你信不信!”
“你去就去,谁怕那个老虔婆!”面对堂姐的威胁,徐平珍丝毫不惧,甚至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下一刻,徐平惠便一个巴掌挥过去,仿佛被徐平珍那句“老虔婆”气得不轻:“真是无法无天了,什么话都敢说,你要是不愿待在这儿就走,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走!”
说着,就去拉徐平珍的手,要带她走,却被徐平珍一手挣开,而后眨眼就哭着跑远了。
不过才一会儿功夫,就发生了这么件事,徐平惠虽对堂妹的言辞极为恼怒,只她现在这个样子,疯疯癫癫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担不起责任,于是心急之下便要去追。
宋思齐宋思悦身为主人,自也不能放任不管,吩咐丫头去周围找人后,她们也随徐平惠一同找了起来。
“对不住,给你们添乱了。”徐平惠不停地道歉。
宋思悦为她觉得不满:“表姐,这又不是你的错,她那种人,就不该带她出来,只会给你惹麻烦。”
“今天回去我便同祖母说,下回定不带着她了。”
找了快两刻钟的时辰,还是没找到,徐平惠急得额上都冒了汗,念叨着:“真是的,跑哪儿去了!”
这时候,有个丫头跑过来:“找到徐三姑娘了,只她……她……”
丫头支支吾吾。
“她怎么了?”徐平惠着急问。
“大少爷与几位公子在凉亭里说话,徐三姑娘她不肯跟奴婢们回来,说就要待在那儿。”
一时之间,宋思齐也不知该说什么,以前见徐平珍时还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好,今日一见,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她实在想象不出一群男人坐着说话,一个姑娘非要挤进去是何种情形。
徐平惠倏地冷了脸,她胸口起起伏伏,被这个妹妹给气狠了,缓了缓才道:“你带我过去。”
几人匆忙赶到凉亭边,果见里面坐了好些男子,而徐平珍倒也不是那么没脸没皮,还知道离他们坐得远一些,只一双眼睛却不住地样公子们那边瞧,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地方,宋思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她看的人竟然是大哥!
她能发现,宋思悦自也不可能瞧不出来,只听她冷笑两声,骂出一句:“不要脸!”
这算是宋思齐骂过最狠的一句话,便是之前宋衡舟与周璎的事,她再不喜欢周璎,也未骂过什么,这会儿确实是恼得不行,这一个两个的,都盯上她哥哥了。
徐平惠又是羞臊又是气愤,只觉徐平珍将徐家的脸给丢尽了,她与身边的几个丫头道:“你们去把她拉出来,不用管她肯不肯走,拉出来就是了!”
几个丫头看向宋思齐,询问她的意思。
“就听徐姑娘的话,去吧。”宋思齐点头。
凉亭里,徐平珍被丫头们连拉带拽,就在她将要被拉出凉亭之时,宋衡愈看见了,他起身走过去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他一早就发现这姑娘坐在不远处看着自己,那目光一直缠在他身上,他自是觉得不适,只对着一姑娘,他也不好去赶她走或是如何,便任由她看着了。
今个儿是家中办宴席,他需得招待好客人,下人们也不能有失礼之处,故而见到丫头们在强拉那姑娘走时多问了一句。
其中一丫头回道:“大少爷,事出有因,奴婢们方如此对待徐三姑娘,大姑娘也是同意了的,还望大少爷不要怪罪。”
“表哥,我不要跟她们走,一群下人也敢这样待我,懂不懂规矩!”徐平珍斥骂,继而又委屈道,“表哥,大姐姐打我,你看我的脸。”
她把被打的半张脸侧过去给宋衡愈看,但事实上,刚刚徐平惠挥的那一巴掌并不重,到这会儿已经瞧不出任何痕迹。
“我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这儿都是男人,你待着却也不合适,我让丫头带你去找我娘,有什么事你好好说给她听。”
宋衡愈语气淡淡,转而看向几个丫头,“你们带徐三姑娘去找我娘,莫要像刚刚那样,好好对待客人!”
“是,大少爷。”
只徐平珍不肯走,她哽着声音道:“表哥,我不想走,祖母会骂我的,姐姐总是欺负我,还总在长辈面前告我的状,她现在定是去同祖母说了,我不想被骂。”
而这些话落在站在凉亭后面的徐平惠耳里,她不由紧紧攥住了手,眼睛也一下子红了。
她是家里的大姑娘,每回出去,不管是去别人家做客亦或是到哪儿游玩儿,长辈们都将照看妹妹们的事情交给自己。
她知道这是她作为长姐该做的,故而照看得也极用心,只别的妹妹都乖乖巧巧,偏偏只有徐平珍她回回都给自己惹事,不管劝了多少次都不听。
现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说自己,是,她出手打人是不对,但若不是被她的话气狠了,又怎么会控制不住?
祖母平日里待她们处处尽心,虽严厉了些,却都是为她们好,她刚回京城那一会儿,因在外面野惯了,不懂规矩,祖母起初是想慢慢教她,只她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朵出,几次下来,闯了不少的祸。
祖母没了办法,方严厉起来,可谁知徐平珍竟是丝毫不领情,还骂祖母是“老虔婆”,哪有一点儿尊敬长辈的样子,当真是什么都敢说。
心凉不过一瞬间,既然徐平珍不领情,以后她再也不会自讨没趣,不用再带着她,自己也省了不少麻烦。
想通了的同时,徐平惠心里也没那么气愤了,她本想就这么走掉,不再管徐平珍,只又想到不能放任她丢她们徐家的脸,暗自骂了声“麻烦精”后,慢慢松开手走了出去。
她在众人面前直视徐平珍的目光,开口道:“平珍,打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徐平珍没想到徐平惠会过来,还给自己道歉,也不知该说什么,一时呐呐无言,倒是宋衡愈先开了口,问道:“这是三表妹?”
徐平惠听了险些笑出声来,徐平珍一直表哥长表哥短的,谁知道表哥竟没认出她来。
也是,二叔一家六年前离开京城,那时候徐平珍还是八/九岁的小丫头,现在人长开了,变得不少,而表哥又是刚从渝州回来,不认得实属正常。
“是,这是平珍,表哥好久没见了吧。”
“只听她一直叫我表哥,又从丫头口中得知姓徐,隐隐猜了出来,刚刚你叫了声平珍,才得以肯定。”
“不怪表哥,表哥从渝州回来,还未见过平珍呢。”
两人已经聊开,徐平惠站在一众男子前,多少觉得有些不舒服,只来都来了,也不能避开,便神色自若地说起了话,渐渐也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