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部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辰昊的生活再度回到了以往勤实的苦修当中。早晨去练武场进行晨练,学习招式,而后一整天都在山中练习,打坐调息,熬练气血。
别人在练功,他也在练功,别人在休息,他还在练功。除了吃饭睡觉,几乎不浪费一丝时间,完全是自虐式修炼。
如此不要命的锻炼方式,可以说是修行的大忌,会对武者身体产生不可逆转的损伤,留下暗疾,为以后埋下隐患,以至于将来难有大的成就。
可以说,稍微有点修行常识的人,都不会这样做。
劳逸结合,张弛有度才是修炼的王道。
但是,辰昊却是完全不用考虑这些,在他的手中,有着近百枚由小葫芦炼化而来,颗颗堪比疗伤圣药的丹丸。只要定期服下一枚,就可以将体内的暗伤抹除。
正是依仗这些神奇的丹药,辰昊才敢进行如此疯狂的修炼,而不用担心在体内留下任何后遗症。故而,让他的进步呈先惊人之势。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的肉身又增加了近百斤的力道,已经完全超越了泉音境的极致之力。
这便是大力神体过人的地方,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越往后面越能发现它的恐怖之处。
除此之外,更令辰昊兴奋不已的是,在最近几天的时间里,他的血液中传出了一丝隐隐的躁动,似有一股强大的气血之力,要从里面喷发出来。
这是踏入泉音境前的初步征兆!
距离他突破气长境,不过才刚刚过去三个多月的时间,便是有了这般进步,如此修炼速度,足以媲美部落的那些骄子们了。
在此期间,洛雪来找过他几次,每次两人都要闲聊很久。平时洛雪话倒也不多,可是每次碰到辰昊,都似有说不完的话一样,总要唠上许久,才会恋恋不舍的离开。
……
在这种充实的修炼中,短暂的秋天眨眼而过,空气中平添了几分凉意,预示着寒冷的冬季,即将到来。
大荒的冬季,对部落的人来说,是极为恐怖的,在那滴水成冰的日子里,即便是成年的战士,也会选择老老实实待在家中。
就连部落的狩猎队,也会停止一切外出活动,等到春暖花开之际,再出去进行狩猎。
……
时间如指尖流水,在一场大雪过后,冬天到来了,比以往更冷。
在这样的天气中,部落的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兽皮衣来抵御风寒,尽量减少外出,同时在屋舍内弄好取暖的篝火。
至于食物,部落早在入冬之前,每家就已储存了一些兽肉,虽然只够勉强果脯,倒也不用担心没东西吃。
清晨的风,似刀子一般,割在人的脸上,发出刺骨之痛。
“好大的雪!”辰昊在小院镀步着,踩在几乎淹没其脚踝的积雪上。他的身上,仍然穿着单薄的衣服,倒不是因为身体素质好抗冻,而是缺乏御寒的兽皮衣。
在辰昊的记忆里,这一年四季中,冬季尤为漫长。因为每到这个时节,他都要承受被冻僵的痛苦。好在如今他的体质增强,气血旺盛,可以勉强抗住这寒冷。
“明天就是部落的祭祀节了,到时候巫也会出现…”辰昊呼出一口热气,搓了搓发凉的手,双眼露出期待。
在每年的正式入冬之季,部落都会举行一场祭祀。这是自部落建立以来,便传承下来的仪式。
到了这一天,不仅部落的男女老少会参加,就连一年都不露头的巫也会出现,为今年新加入狩猎队的战士们施展祝福。
对于部落来说,巫一直都是谜一样的存在。除了其特殊的身份外,更多的则是与巫所掌握的,种种神秘莫测的手段有关。
那种手段,让辰昊从小就很好奇与渴望,一直持续到现在,都是他心中的不解之谜。
“辰昊,你在家吗?”这时,从外面传来了一道少女的声音。
“雪儿来了。”辰昊脚步一顿,将头转向院外的拐角处。
果然,片刻之后,转角处出现了一道高挑的倩影,正是洛雪。
虽然洛雪穿着厚厚的兽皮衣衫,但难遮其修长娇好的身材,在她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袱,精致的小脸,此刻冻得通红。
在看到辰昊后,洛雪立刻露出笑容,关心地问道:“辰昊,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外面多冷啊。”
“雪儿,你怎么来了?”辰昊同样露出微笑,对方给他的是一种如亲人般的感觉。
走到院中,洛雪跺了跺脚,将沾在靴子上的雪花震落,此刻来到辰昊跟前,目露关切道:“你怎么穿这么薄啊,也不怕把身体冻坏了,正好我给你做了一件披风,晚上可以拿来御寒。”
说着,她用冻僵的小手将怀中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件黑色的披风,翻领处是用纯白的貂毛织成。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沾染有丝丝血迹,在这毫无杂色的纯白中,显得格外起眼。
辰昊目光一凝,一眼就看到了翻领上面的血迹,知道肯定是少女在缝制衣服时,手指被骨针刺破所留,顿时一股强烈如电流般的心疼之意,袭过他的心间,让他全身都是微微一震。
那骨针扎在少女的手指,却仿佛扎在了辰昊的心坎,让他的内心隐隐有了刺痛。
顺着少年的目光一看,洛雪这才发现了翻领处的血迹,暗怪自己来得太匆忙,竟然忘了将上面的血迹清洗干净。
这件披风,是她连夜为辰昊赶制,期间一不留神,还被锋利的骨针刺破了手指,翻领处的血迹便是因此而留。
洛雪暗怪自己大意,赶紧不漏痕迹地用手将翻领上的血迹遮住,转移辰昊的视线。
“哼,这可是我第一次为别人织衣服,你可不要嫌丑哦。”洛雪皱了皱鼻子,模样可爱的说道。
“雪儿,谢谢你……”辰昊轻声说道,他的眼神,在这一刻,是那样真挚,就如同一个一往情深的少年,在注视着自己的爱人。
被少年用这样深情的眼光注视,洛雪俏丽的脸颊,顿时起了一抹绯红,一颗芳心砰砰跳动,但随即大眼睛一转,声音脆如银铃道:“好啦,快把它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在少女的再三要求下,辰昊羞涩地摸了摸鼻子,最终穿上了这件对方为自己精心制作的披风外套。在穿上的一刻,只觉一股温暖之意将他包围,让他脸上有了红润之意。
令辰昊意外的是,这件披风穿在他的身上,竟然非常合身,正好蔓延到他的小腿,显得格外温馨。
“嘻嘻,真没想到还挺合身呢。”洛雪围绕着辰昊转了两圈,仔细打量了一番,美眸一眯,心满意足地嬉笑道。
“辰昊,明天就是部落的祭祀节了,我希望你可以像往年一样,陪在我的身边,可以么?”
两人有说有笑的交谈了很久,快打中午的时候,洛雪在留下这一句话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在洛雪离开之后,辰昊在原地矗立了良久,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却没有让他感到冰凉,反倒是在心中升起了温暖。
这个冬天,似乎并不太冷。
……
当天晚上。
黑夜,一道流星划过夜空,仿佛在追寻流逝千年的梦。
辰昊趴在屋舍的小窗口,抬头望着流星坠落后,留下的美丽弧线,陷入了少年惯有的幻想之中。
“树叶被吹飞是因为轻盈,可是偌大一颗星辰为什么能挂在天上,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它?它的坠落又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也与人的逝去一样…”
一连串的疑问,让一个少年眼中的好奇更浓了,不着边际的遐想着。
跟部落平常少年不同,辰昊从小就对任何事物,都有着无穷无尽的好奇,经常爱思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故而,使他的思维比成年人还要成熟。
“听部落长辈说,无尽的虚空上居住着神灵,他们无所不能,主宰天意,支配四季轮回,天地万物都是由他们创造…”
四周很安静,偶尔一阵风吹过,带着凛冽的寒意,将辰昊的头发吹的杂乱,让他不由抱紧双臂,抵御寒冷。望着似永恒存在的星河,眼中迷茫更浓了。
“这世上真的有神灵吗?”少年喃喃自语,目中有了质疑之色。
夜渐渐深了,从那远处山脉中,时有低沉的兽吼传来。
辰昊将一张破旧的兽皮裹在身上,背靠四处漏风的屋舍,不知又在思考些什么。洛雪送给他的那件披风,他舍不得穿,而是好生珍藏了起来。
“阿爸,阿妈,你们要是活着该多好啊…”辰昊神色透出没落,脸上有了深深的孤独之意。
他的内心自懂事起,就时刻承受着孤独,但是在白天他不想让别人看出,总是以坚强的背影来掩盖一切。只有在那凄凉的暗夜中,他才会卸下所有伪装,表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感。
在这个深夜里,一名少年望着天空,一声声无奈的叹息,在他嘴中时有传出……
如墨的夜色,仿佛浓的化不开的惆怅。偶尔吹过一阵风,也无法吹散整个荒野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