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迎亲队伍来到姜家门口,一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队伍最前面,九皇子身穿红色纹蟒锦袍,骑跨高头大马,马头挂有大红绣花,身后跟着两排带刀护卫,中有八抬彩轿,正为迎娶姜云泥而来。
见到九皇子真的屈尊,亲自前来接姜云泥,姜家上下都是受宠若惊,周围人群掩嘴嘀咕着什么,眼中净是羡意。
吉时降临,内监将彩轿落于姜家大院。
姜云泥身着礼服出阁,皇子亲派的随侍女官撩开红帘。
她走到轿前停下脚步,环视一圈,眼中黯然,才迈进轿中。
女官微微一笑,放下彩轿红帘。
八名内监肃然,齐抬起轿子,出了姜家大门。
队伍前面灯笼十六、火炬二十,女官随从骑马跟随彩轿旁。
路两边站满了围观人群,皇子亲自迎娶新娘还是头一回听说。
一路赶往皇宫,踏进紫金门,前列仪仗和内务府总管、护军参领率属官已经等候多时。
迎亲队伍汇合皇宫送亲队伍,一路送到皇子宫外,仪仗停下,转身撤去,众人下马步入。
皇子宫中正位上端坐一位美妇,见到九皇子和头戴凤冠的新娘进门,微微一笑。
九皇子恭敬道:“拜见母后。”
这位美妇竟是皇后,一般,皇子成亲,皇帝是不出席的。
皇后点点头,看向旁边的命妇,命妇颌首,端起桌子上两杯酒,递给新娘新郎,完成合卺仪式,即喝交杯酒。
姜云泥接过酒杯,心中一阵恍惚,喝了这杯酒,就成了九皇子的人了,从此就要深居宫中恪守妇道,或许再没有机会提起剑,再没有机会肆情闯荡江湖,念及此,她心生迟疑,久端着酒杯,没有动作。
见状,九皇子出声提醒道:“云泥。”
姜云泥一颤,回过神来,看着身旁这个男人,很是陌生,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就要嫁给他了。
九皇子温和一笑。
“你叫什么名字?”姜云泥问。
“叶洗象。”九皇子答。
“好。”姜云泥轻垂眼睑,缓缓伸出手,挎过九皇子的臂弯,将酒杯递到嘴边。
“罢了。”她心中长叹一口气,紧闭双眼,就要喝下。
突然,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等一下。”
姜云泥猛地转过头去,手中酒杯摔落掉地,名贵琼浆溅了一地。
“这场婚事我不同意。”来人轻声道,自然便是苏平。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脸色一变,愣在当场的姜云泥终于反应过来,骂道:“你疯了吗?这里是皇宫!”
苏平轻笑:“我知道是皇宫啊,为了混进来,可费了我不少心思。”
“不过,对不起,我迟到了。”他继而道。
姜云泥眼中晶莹,隐有泪花。
“是你。”九皇子扬起眉头,他记得苏平,在天狩大会上,苏平还偷袭过他。
“你是谁?怎么混进来的?”皇后脸色阴沉,她深知男女之事,看得出姜云泥和来人之间的情愫,这让她很难堪。
“无名无姓之辈,只是,姜云泥与我已有婚约。”苏平不卑不亢道。
“什么?!小子,这句话够你死百次了。”九皇子叶洗象先是一愣,冷声道。
“云泥姑娘,这是怎么回事?”皇后见到姜云泥脸颊绯红,心底一沉,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姜云泥恨恨地瞪了苏平一眼后,转头看向皇后,恭敬道:“禀皇后,此人在之前确实和我有过婚约,后来他历练中失去音信,我以为他死了。”这说辞便消弭了姜云泥有婚约又比武招亲,并和皇子订婚的欺君之罪。
“什么?!”叶洗象脸色难看,难以置信。
皇后皱起眉头,沉吟片刻道:“虽然是无心,但你不该隐瞒我们皇室你在之前有过婚约一事。”
“是。”姜云泥低下头,神色恭敬。
“这件事情闹到这个程度,你说该怎么收场?”皇后轻叹一口气。
姜云泥转头看向苏平,苏平一脸无辜的样子。
突然,叶洗象朝着不远处的太监喊道:“杀了他!”
所有人都是一愣,下一刻,角落处一道人影好似电掣,没有丝毫迟疑地冲向门口的苏平。
苏平认出来,此人正是两厂宰相,车永昌。
他伤势未愈,境界也只恢复小半,更加不是这车永昌的对手,车永昌出手狠辣,不留一丝余地,照着苏平的面门一掌拍出,排山倒海之势,掠过的利风,吹的苏平睁不开眼。
皇后见到车永昌对苏平出手,微微皱眉,却没出言阻止,或许,苏平死了,才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皇族不能退让。
苏平急速退后,双拳护在身前,他乔装打扮成菜农,花费不少银两才混进来,却没法把剑带进来,现在的他手无寸铁,只能躲避。
然而,车永昌的速度极快,瞬间就欺身到苏平身前,一掌挥出。
苏平看着急速放大的一掌,脸色一窒,他原本打算和皇族好生沟通,没想到这九皇子如此蛮横不讲理。
他不能再退,任人宰割也逃不掉一个死,还不如畅快斗上一斗,念及此,苏平握指为拳,轻旋半身,拉后右臂,正欲一拳对上车永昌的一掌。
恰在此时,身前突然出现一道红影,伴着沁人的清香,正是姜云泥。
姜云泥一声娇叱,激发黑星剑魂,手覆森森黑炎,对上车永昌的一掌。
“住手!”叶洗象看到姜云泥护住苏平,心中一疼,但见到车永昌攻势不减,心中担忧姜云泥的安危,赶忙叫道。
车永昌身形陡然停滞,一掌攻势也及时收回。
而姜云泥没有车永昌那深厚老练的控制力,手下一掌只来得及收住小半,余威悉数拍上车永昌的胸口。
车永昌双手附后,站在原地,生生接下一掌,面色不变。
姜云泥收回攻势,神色古怪。
叶洗象走上前来,看到车永昌破裂衣物下,胸前赫然一道灼伤手印,微微皱眉,出声问道:“你没事吧?”
车永昌老脸微抽动,转过身,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嘴,吐出嘴中的血,转身恭敬道:“没事。”
“没事就好。”叶洗象熟视无睹,又看向姜云泥道:“杀了那小子,我们就可以没有顾虑地成婚。”
姜云泥冷声道:“如果你杀了他,我永远都不会嫁给你。”
“是吗?”叶洗象低下脑袋,眼中黯然,下一刻突然抬起,狰狞吼道:“我必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