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元更是讶然。她还以为沅沅会说些女子喜欢的小玩意,倒不料她竟然想到了驸马那一层。
这些事,她也是一早就想好要劝告安阳一番的。
历朝历代,皇族女子,特别是公主和势力强大的郡主下降,夫妻关系一般都很不融洽。
皇族女子心气儿高,自小就是被娇生惯养养大的,接受的一直都是唯我独尊,一身傲骨的贵族教育。是以大部分公主都认为驸马须得敬着她们,不能发脾气,不能给脸色,一切事情都得听她们指令无论是否合理。
嫁的人若是个草包,自然是百般瞧不起,一言不合就去下驸马的面子,若是个有才之士,对方的骄傲往往无法容忍男女反转的地位,夫妻争吵也是常有的事。
这样表面上可以将自己和平民女子区分开,实际上苦了的还是自己。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势均力敌,才能好好走下去。
安阳这个夫婿,人品才学皆是上乘,并不是寻常公侯为了攀龙附凤狠下心来舍弃传承的次子小幺之流,所以两人相敬如宾,才会是最好的方式。对安阳,对允哥儿,对驸马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
而夫妻相处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投其所好,沅沅说的这两样,都是很珍贵的文人用具,确实不错。
她只是没想到,沅沅竟然连这个道理都懂一些。
于是笑着点头:“说得有理。”又吩咐吴妈妈:“就按郡主说的,再加上一对粟玉芯苏绣软枕便可。”一对软枕,也是夫妻和美的好意头。
吴妈妈笑着应是,带着点到的东西退了下去。
“剩下的东西,你瞧瞧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敏元见她还在打量桌上的东西,笑了笑。
意映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拿起其中一对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笑道:“女儿谢谢母亲赏赐了。”
“你倒是有眼光,”敏元笑笑,“还是就喜欢这些玉件?”
“确实比较喜欢玉。”
“既如此,方才怎么舍得将那九连环送给你表姐?”敏元打趣道。
意映摆摆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珍爱的,想来表姐也会喜欢。”
敏元眉梢带笑,暗暗点头,这孩子,还是个心善识大体的。
“既然喜欢玉件,得了空不如多去珍宝阁转转,那是咱们家的产业。”
意映心道:我前世可转了不少次了,也早知道是咱家的产业。面上还要装出一些惊讶的表情,俏皮道:“这可太好了,母亲让我知道了这个,日后我怕是日日都要出府去转了。”
敏元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这又何妨?只要沅沅你喜欢就好。”说着又忍不住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你那哥哥才是不见人影呢,日日待在别人府上,九匹马都拉不回来。”
意映听着也是撇了撇嘴:“就是,哥哥先前还说要送我一只白狐呢,却是到现在都不见影子。”
“白狐?是德郡王掌管的皇家猎场里面的?”
“兴许是吧。”意映点了点头,正欲再说什么,却听见一道爽朗的男声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念叨我了,是你们俩吗?”
便见薛立程昂首走了进来,右手提着一个精巧的小笼子,笼子里有一团毛茸茸的雪白东西。
意映眼睛一亮,迎了上去,打量了笼子里的东西一会儿:“这是……白狐?”
立程嘿嘿地笑,将笼子放在桌子上,以供意映仔细观赏。他得意地道:“妹妹可不知道,这小东西费了我好几天的功夫呢。”
敏元闻言嗔道:“你呀,一天天地正事不干,为了逮个小狐狸倒舍得花好几天的功夫。”
立程笑了笑,自动忽略了“正事不干”四个字:“这不是为了我妹妹吗?只要昭沅喜欢,做哥哥的做什么不行。”
意映心中一暖,敏元也是乐得看他们兄妹两个亲近,欣慰地笑了笑。
“哥哥。”意映看了一会儿,突然道。
“怎么?”
“为何要把这狐狸放在笼子里?一般不是只有鸟才放在笼子里吗?”
她好奇地盯着笼子里的小狐狸。小狐狸这时也抬起了头,两颗乌黑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鼻子尖尖地,毛茸茸的尾巴高高地翘起,身子娇小,浑身雪白,没有一点瑕垢,看着就想把它抱在怀里抚摸。
这样想着,便伸出一根手指,想探进笼子里逗一逗小狐狸。
“别!”立程忙道。
意映疑惑地眨了眨眼,再看向笼子,发现那小狐狸已经不复乖巧的样子,两只爪子抬了起来,小嘴也张开了,一副要咬她的样子。
她忙收回了手指。
立程干咳了一声:“这小狐狸有点凶,还是个狡猾的小崽子,先前抓它的时候,老是逃走,这才把它装在了笼子里。”
意映听着忍不住笑了。哥哥在武艺这方面,难得露出这样窘迫的神色,能欣赏到哥哥年幼时的可爱样子,也是重活一世的好处之一吧。
“竟是还没被驯服的狐狸?”敏元有些不悦,“伤到你妹妹可怎么好?”
“无妨的,母亲,府里不是有专门的驯兽师吗?过个一两日就好了。”意映见立程神情怏怏,忙出来打圆场,又道:“明日哥哥可要跟我们一起去安阳表姐的府上赴宴?”
立程觑着敏元的脸色,知道母亲是因为这些日子他整天不着家生气了,这才百般敲打,忙打了笑脸:“当然要去了,安阳表姐的宴会,怎么能不捧场?”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左右是和府上差不多的格局,一个房子,有什么好看的,他也不是喜欢应酬的人。
敏元脸色微霁,提点道:“倒也不算什么宴会,不过是皇族的一些亲近的叔伯去过府,算是一个不成文的礼节,也是给未出阁公主的体面,你们身为最亲近的表亲,理应去瞧瞧。”
“母亲说的是。”兄妹两个笑着应是,闲话了两句,便提着笼子离开了。
路上,意映突然想起一事,斟酌着开口道:“哥哥近来在外面可有见过一个姓宁的姑娘?”眼神也是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