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了倒海寺,到了东皇村,路过客缘斋时,远远的只见客缘斋的那副对联,释风禅师顺口只念了下半句:”来去都是客,聚散都是缘。”
释风禅师对众人说道:”既然聚散都是缘,我等进去喝一口清茶亦好。而今日头正午,众位施主怕是受不得烈日之五取蕴苦吧!”
萧衍觉得释风禅师说得有理,这日头火辣辣的,稍稍歇歇片刻也好。于是和众人一道,往客缘斋步了进去。
客缘斋老板娘半老徐娘见有了客人进门,并摇晃着手绢子扭动她的腰肢阔步过来,而后如三月里泉水一般甜甜的问道:”几位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啊!”
萧衍客气的对半老徐娘说道:”我等休息片刻,喝杯清茶,躲过这烈日,而后赶路!”
半老徐娘见这上门的买卖,即使是几杯茶水那也是买卖,钱也都是从一个一个的客人身上挣来的,于是高兴的说道:”几位客官,里面请——”
半老徐娘说时,伸出了摇晃丝绢的右手把五个人迎了进店,而后大声对内堂用杀猪一般的嗓子喊道:”店小三,赶紧死出来!与这几位大爷的马儿牵到后院喂些上好的草料、甘甜的泉水!”
半老徐娘喊完之时,又对大厅里的伙计用杀猪一般的嗓子嚎叫道:”店小二,客人到了。赶紧上茶,千万别让客人都坐凉了才上茶,那客人可会心凉心凉的!”
半老徐娘喊完话之后,而后独自去了后厨门口,而后又是一阵杀猪一般的嚎叫,大声骂道:”你个死店小五,赶紧劈柴烧火。要是半炷香的时间还不把茶水烧好,晚上罚你不准吃菜!”
半老徐娘说时,把正堂中的那些清香,抽了一根,然后折了一半丢去,而后又折了小半,在神龛面前点了起来,把清香插了上去,计时就算开始了。
半老徐娘说完,往阁楼上不断的回视,见半天还没有动静,而后又扯开杀猪一般的嗓子喊道:”店小四,你每天收拾房间都这么墨迹?都午时三刻了,还收拾不好客房,再有一个时辰收拾不好,也罚你晚上不许吃菜!”
萧衍五人找了两个桌子坐了下去。萧衍陈庆之自陪着释风禅师,宇文泰自把杨忠拉到了另一桌。
陈庆之见那半老徐娘如此市侩嚣张,随口就说了一句:”好猛的女汉子!”
不料陈庆之刚说出口,那半老徐娘耳朵像是顺风耳一般,竟然听到了。
半老徐娘脸色不愠的甩着丝绢步了过来,而后一屁股就坐在了陈庆之身边,轻声说道:”小哥,要猛的是吧?老娘可北踢柔然大黑熊,南捕朱崖洲万斤大黄鱼!”
萧衍听后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掌柜的,你真会吹牛!在下都还没未到过柔然,也未去过朱崖洲,你这小店掌柜,说得倒也轻巧!说得好似真的一样!”
半老徐娘鄙视了萧衍六个白眼,而后看了释风禅师一眼,而后笑道:”客官,你信不信都没有关系。相信之人自是不语,不信之人万语千言也是白搭!这位师傅以为如何?”
释风禅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浮生皆是因缘。这来者是客,去者亦是客;这信是缘,不信亦是缘;这佛是斋,众人亦是斋!”
半老徐娘听了释风禅师的话,不觉哈哈大笑起来,那个笑声,那个干脆,像是一碗水倒进了热锅。
半老徐娘而后接着说道:”这和尚也不错,倒也是一个明白人!”
萧衍和陈庆之听了半老徐娘和释风禅师的话,顿时云里雾里。
半老徐娘用带了胭脂味的手绢在陈庆之鼻子边上缭绕了几回,并轻声说道:”小哥,正眼看老娘一次,老娘就救你一次危难!”
陈庆之见这半老徐娘**自己,不由得白了她六眼,然后说道:”你这老板娘,还救人于危难!要是一个月没有生意,你这店里的伙计恐怕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半老徐娘听了陈庆之的话,又是手绢一**,说道:”我的个乖乖。原来你这是担心老娘了啊,好!很好,非常好!今天你们几个的茶钱,就当老娘请你们了!”
陈庆之听了半老徐娘的话,不知说什么好。却只听得萧衍开口问道:”老板娘,这客缘斋距东皇殿不远。可曾记得数月前缘真子可有路过此处?”
半老徐娘听了萧衍的问话,眼珠子一转,而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说道:”哦……老娘想起了!老娘想起来了,那一日啊,这缘真子在这里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老娘以为他们不辞而别,反正他们的房钱是给足了,也没有过多去盘问。这些个年头,刁民实在太多,这吃饭不给钱,住店不付账的人,要不了几天就能遇上一回!”
萧衍又继续追问道:”那缘真子在店里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半老徐娘又想了想说道:”那个尾随天竺女子的青衣公子,好像被缘真子的侍从带去见了一回,也只是片刻功夫,之后青衣公子也尾随天竺女子走了!”
萧衍闻言,大吃一惊,而后问道:”这天竺女子莫非是刹帝利不尔丹伽蓝?”
半老徐娘又摇了摇手中的丝绢然后不耐烦的说道:”好像是叫这个名!这名字也太长了,老娘也不去记那么多,就知道她是天竺来的!”
萧衍又问道:”那这青衣公子又是何人?”
半老徐娘听到萧衍询问青衣公子,顿时眼冒春光,那嘴角都快流出哈喇子,而后娇滴滴的说道:”客官,那青衣公子可帅了。老娘还想和他拼诗呢,来句一树梨花压海棠吧!”
半老徐娘说时,与陈庆之抛了一个媚眼,陈庆之低头不看那疯疯癫癫的老板娘。
”老板娘,可知这青衣公子的来历?”
”客官,老娘后来打听了,那青衣公子是王广之将军的孙子,王轸国将军的儿子!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