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将也不敢做主:“那就扔下逆党的武器,随本将去见元帅。”
寇安成率先放下武器,后面的人也放下了刀剑,只要不被乱军砍死,就还有争取的机会。
再说张大胆,率军冲到齐王王府里抓人。齐王府闻到音讯,乱作一团,仆役奴婢争相抢夺王府的财产,四散逃命。
齐王妃拉住一个中年嬷嬷,哀求道:“把我的孙儿带走吧,他才三岁啊。”
被一把推倒,撸下她手上的戒指手镯,夺门而出,小孙子吓得哇哇大哭。
齐王妃绝望地抱着孙子痛哭:“你怎么就投胎到了我家啊!”抱着他扔到后院的井里,自己也跟着跳了进去。
世子妃推倒蜡烛,点燃了床铺,自己挂上房梁,投缳自尽,主院化为灰烬。
张大胆已经命人包围了王府,往外逃的仆役各个自投罗网,被官兵抓住。
随着抓到的人越来越多,张大胆不耐烦了:“王府怎么这么多人!本先锋这三千人也看管不过来啊!他们往日没少欺压百姓,大祸临头又背弃旧主,不如杀了吧。”
转念又说:“不行,这里也有很多是为了几两银子被卖身进来的,都杀了太残忍。”
“这样吧,你们看看他们身上带了多少东西?带不值钱东西的,说明是干苦力的,放他们回家去。带金银珠宝的、绫罗绸缎的,是逆贼府里受宠的,没少欺压百姓,杀了!”
许多被抓的仆役感恩戴德,跪下连连磕头:“小将军心善,小将军真是菩萨心肠。”
张大胆得意地说:“我叫张大胆。”
“张将军!”
“多谢张将军。”
……
有王府的姬妾化妆成仆役逃跑,为了日后的生活计,自然少不了带些珠宝首饰,也都被张大胆抓住杀了。
待到里面不怎么往外跑人了,张大胆才命人守住各个门,自己带人进去搜,将庶人陆的孙女、庶出的孙子,以及还未成年的庶子庶女捆了,押送出去。
庶人陆终于觉察出不对劲了:前面,郑安已经不跑了,反而摆好阵势,准备大干一场;后面,杨士钊率领骑兵已经追赶上来。
再回头,青州城方向火光点点:“上当了!”
杨士钊催马上前:“青州城已破,诸位何苦为逆贼陪葬。”
青州军队人心彻底涣散了,纷纷投降,齐王怎么催促都没用,气得挥刀就砍:“庸才!庸才误我啊!”
他部下的一个千户气道:“没用杀敌的能耐,反倒砍杀自己的兵士!不如我们拿下他,也好向朝廷请赏。”带着部下包围齐王,将他和他的几个成年儿子擒拿,交给杨士钊去了。
周方正破城又擒拿逆贼同党,杨士钊拿下了齐王和他的子嗣,反倒是郑安,好像没有一点儿功劳,还害得自己的营帐被敌人焚毁。
但若他最初不退几十里,而是当头一棒将齐王打回城内,破城,哪有那么容易。
若都争功,哪来的大胜?功过长宜放眼量,论格局,郑安稳赢,但这种人也往往会受委屈——因为无功。
郑安不知道这么吗?抑或是知道,但必须这么做?这就不得而知了。
正值三伏,天气闷热。
钱明月西角门视朝,里外好几层的常服热得她很烦躁。
鸿胪寺司礼官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齐钧然执牙笏出列:“臣户部尚书齐钧然有本启奏。”
“讲吧。”
“河南怀庆卫辉等地数月不雨,遭遇干旱,夏粮必然歉收,有的可能绝产,大片地方只能收五层。地方官奏请朝廷,减免赋税。”
果然是坏消息,钱明月心中烦闷:“一有灾祸,就知道报请朝廷减免赋税,旱涝总是难免的,地方竟然没有一点儿抗灾救灾的能耐吗?”
齐钧然不敢多言。
谢傅詹不带怕的:“惟愿皇后娘娘以生民为念。”
钱明月烦躁:“哪个不以生民为念了?河南怀庆等地,本是千里沃土,然而去年涝,今年旱,或许明年又涝了,朝廷要听之任之吗?”
姬念祖听明白钱明月的意思了:“前朝末年,中原盗寇横行,待到前朝覆亡,中原更是一片混乱,水利失修,旱涝连年由此而来。”
“太祖皇帝立国后,也曾命人疏浚河道,兴修水利,但当时中原疲敝,不宜大动工事,故祸根未除。”
“臣以为可以修渠引水,以供灌溉。”
钱明月有些动心,又听谢傅詹说:“山东、辽东战事未平,如何再能大动工事?”
再不喜欢谢傅詹,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魏淮安。”
“臣在。”
“你带人去巡视灾情,拿出个引水、排水的方案来,仗总有打完的时候,百姓的日子还要过。”
“是!臣谨遵娘娘懿旨。”
钱明月烦闷地回了建极殿,孤独地吃完早饭,到了文华殿更觉得不耐烦:忒热了,把奏疏拿到建极殿,在建极殿穿着睡衣批改多好。
谢傅詹拿着奏章匆匆进文华门,见钱明月在廊庑下踱步,忙行礼:“臣拜见皇后娘娘。”
钱明月不待见他,见了他更烦:“起来吧,你怎么来了?”
“臣来给娘娘送紧急表章。”将奏折递给钱明月。
钱明月接过来,却无心看:“关于什么的?”
谢傅詹依旧板着一张脸:“青州城破,逆贼被擒。”
钱明月瞬间喜形于色:“好快!本宫好好看看这奏折,爱卿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谢傅詹看不上她这变脸的功夫,说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娘娘因为一点儿小事就烦恼或兴奋,实在是不堪大器。”
钱明月:……
“遇到喜事就高兴,听到噩耗就悲伤,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难道本宫要听说闹旱灾笑哈哈,听说打了胜仗痛哭流涕?那是疯子。”
“娘娘可以不喜不悲。”
钱明月拿着奏折回殿:“本宫学的是孔孟之说,又不想成佛得道。”
青州之战精彩纷呈,就像说书一样,钱明月看得笑逐颜开:“庶人陆真的好蠢,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圣人能毕其功于一役,一仗把堌丽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还整日反省自己做得是不是不够好,这家伙倒好,没有一点儿能耐,还整日这个误他,那个误他。啧啧,怂货。”
她正开心的时候,殿前侍卫来报:“娘娘,通政使求见。”
他怎么又来了?钱明月脸上的笑意哗啦啦落一地:“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