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淮阳王从不离身,用来打发闲暇时光或者说是用来平静心绪的东西——一些孤本书籍与出自李瑾之手的诗词歌赋,其实这么看也不是什么不能被人看到的东西,只是这其中包括了之前李瑾在望月亭中所作的诗句。原件此时还在老王妃的手上收藏,这一份是王爷凭借自己记忆默写出的,不知王爷是出于害羞还是什么别样的情绪,反正就松烟所知,现在知道这件事儿的也就只有自己一人,所以为了不让这个秘密有泄露的危险,这趟是一定要自己来跑腿的。
可偏巧,就在自己要折返回王爷的院落的时候,听到远处的吵闹,这在王府是极为僭越的行为,但自从景钰君主搬来府内居住后,这样的事情就一直断断续续不断吵闹了。尤其是紧邻这处院落的周围更是时不时的就有大呼小叫,因此松烟已经是见怪不怪,心下想着不知又是那个不开眼的小厮丫鬟栽在景钰君主手下跟前了。本来松烟并不打算去趟这浑水的,只想赶快回去复命,自己还有其他事情等着去做,所以便也没折身回去就这样一直向前走那条十分吵闹的捷径。
此时松烟还在想着,不知是哪个小子这样好运,竟能让自己撞上这样的事儿。一会儿见面了,自己定然是要出言制止的,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府上的小子就这样被欺负了。只是这样的事情太多,自己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去教训景钰郡主的人,只是能碰上力所能及就帮帮罢了。
可就在转过转角后,出现在松烟面前的景象却全然不是他想的那样,虽然的确是自己平时就常听说的,也碰到过几次的事儿——景钰郡主身边的近侍在仗势欺人,只是此时被欺负或者应该说那个被怒吼却一副风轻云淡的主儿,却并不是自家的小厮。
看那衣着应该也是在哪个府邸中担任小厮的职位,怕应该也是地位不低的,从他一身做工不俗的衣着就能看出,这人还是很得他此时的主家的欢心,只是这服饰的样式,松烟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只是此时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松烟很清楚,昨日因为景钰郡主的原因,今日王爷还要在府中静养,也因此景钰郡主这次是名副其实的要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思过的。可此时竟有郡主身边的近侍从带领外面的小厮来景钰郡主的闺阁院落,这可是明目张胆的违背老王妃的旨意了。
若是没被自己撞见也就罢了,此时既然自己看见了,若是混作不知,只怕以后东窗事发,自己都脱不了干系,此时松烟开始后悔刚刚就应该避开这事儿的,心底默默叹息,真是遇到有关景钰郡主的事情就是麻烦。
听到自己身前青白着脸的小丫鬟出声和自己打招呼,松烟懒得搭理,脑中自思考着怎么能让自己赶快拜托眼前这麻烦事儿。
“哦,这是,怎么回事儿?”松烟手指苏靖面色严肃的问道。
这是松烟这等身份此时最应该也是能说的最正常的话,且看那小丫鬟怎么回答吧,松烟在心底想着。在心底他其实也在祈祷着这小丫鬟机灵点儿,找个像样点儿的好借口。因为若是她能找个像样的借口,日后自己被问起便也能很好脱身,此时也就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一马,对松烟来说自然也能避免被搅到这趟浑水里。
可惜此时脑内一片空白的小丫鬟,完全想不出像样的借口,此时就是这样的场面话都是因为平日说惯了,所以才能张口就来而已。此时她的脑海只回荡着,昨日听了一夜的呻吟——那是来自昨日陪同郡主去李府的,那个最的郡主欢心的人发出的。只因为她将郡主十分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好在她平时颇得郡主赏识,否则这次定是要一条小命都搭进去。联想到自己,此时出门前郡主私下里千叮咛万嘱咐的情景,倒是十分清晰的又出现在眼前,此刻面前的松烟宛如化成了催命的阎罗一样,让她心底巨颤,耳鸣不已,那里还顾得上思考借口。
松烟的问题对小丫鬟来说,根本是有听没懂,此刻只能呆呆的看着对方,之后似乎也觉得这样自己难逃已死,便将目光又移到了身旁一起来到此地的苏靖身上。
眼神交回的刹那,苏靖分明从其中分辨出了求救的乞怜。苏靖心内暗自摇头,却也没有就这样看到最后,上前一步开口道。
“抱歉,打扰了。我是今日陪同主人一起过府的侍从,但因为肚子不舒服,告假出来解手,谁知开始走的太匆忙竟不不记得来路,正巧看到这位姐姐,所以将她拦了下来,想要问问怎么回去。”
苏靖口齿清晰,表情恳切的说道,眼中还透出一种感激与不好意思的神情,真是让一旁的小丫鬟看的都是心底啧啧称奇,忍不住称赞他的随机应变和精湛演技。
而松烟似乎也觉得这个理由不错,当下看着苏靖漏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因为松烟心底已经默认两人之后定是再无缘再见,因此眼神中交流的是彼此都心知杜明的话语。
“哦,那就好,这里是王府不能随便乱闯。”说完看了身旁的那个小丫鬟一眼,却实在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因此草草又街道:“你若是没事儿就给他带下路吧。”说完便也就打算就这样潇洒离开了。
只是就在几人已经背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在那小丫鬟一身冷汗终于开始渐渐消落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声音立刻又让她如坠地狱。
“慢着!”
转身后的小丫头,几乎已经被吓软了腿,强作笑脸的面容后面,是眼中几欲落泪的冲动。
“松烟大哥,还有什么吩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