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轻敲房门的人,只能是今日邀他们三家掌柜来此的,那个不知背景的神秘人。
屋内的三人对视一眼,年纪最小的欧阳掌柜,主动起身去开门迎客。
因欧阳掌柜身材较瘦弱矮小,又故意在开门时侧身避开。
所以当房门洞开时,门外来客顿时就成了三人目光的焦点。
来人一身月白杭绸素面夹袍,身披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外罩织锦镶毛斗篷。
这套服饰用料做工,端的是富贵逼人,可若不是行家里手,在不细看的情况下,这一身却又是极低调的样式颜色。
对见过大风浪的三人来说,这样谨慎又不委屈自己的穿着习惯,自然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可让三人震惊的是,行事举止如此沉稳的人,竟不是个年过中旬有了阅历的,甚或是成年的青年人。
这稳步入内的人,竟还是个唇红齿白的清隽少年郎,看年纪不过弱冠之龄而已!
这一对比,反观他们自己,在弱冠之年做的蠢事,简直是让他们羞耻的,有种脸上发烧的错觉啊。
他们在这般年纪时还颇年轻气盛,仗着家中小富已比赛似的,什么新鲜招眼就往身上套什么,更是恨不得挂满配饰玉佩招摇过市。
后来经历过风雨才知道,要让人钦佩与高看一眼,靠的岂止是这一身行头与外物?
咳,当然,看透这些之后,行头与外物的作用自然也不可小觑就是了。
而眼前的这少年郎,不仅衣着谨慎低调,就连通身的气派也是沉静内敛的,更不用说一双明亮澄澈的眸子,目光犀利,灵动非常。
这人就像是一柄入鞘的宝刀,光华内敛,静静蛰伏着等待出鞘的一刻。
眼光毒辣的三人,只一眼就已认定,这小子一看就是个胸有城府,不流于俗的。
嘶,这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主!
而在三人收回目光,互相对视之时,心中皆都得出了一个结论——昨晚来给他们送请帖并传话的小厮,说出的那些听起来的大话,可能并没有太夸大其词。
李瑾迎着三人审视的目光,淡笑着缓缓踏入室内。
她面上虽风轻云淡,实则却一直注意着三人的细微变化。
当看到,对方利刃般的审视目光中,带上了极深的谨慎与探究,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呼,还好,这第一印象总算是立住了。
如今达到的效果,比当初她设想的还要好了不少,果然采纳小二的建议,帮助不小。
当然,李瑾并不喜欢被对方充满敌意的审视,但宁愿被人怕,勿要被人笑。
她来此地,可不是来攀交情或交朋友的,所以被人充满防备的审视,起码说明了对方并没有小瞧她。
只要达成这一点,之后的交涉就能省时省力很多。
“三位就是姚掌柜,吴掌柜和欧阳掌柜了吧,晚辈来迟,还请见谅。”
来到室内后,李瑾根据蒋大的形容,很快就将茶室内的三人对号入座,并在彬彬有礼的行礼时,将目光从三人脸上依次划过,即是回敬刚刚三人的打量,又郑重而不失敬意。
皮货行的姚掌柜边探究的看着李瑾,边一手捋着寸长的胡须,一手虚扶了李瑾一把,浅笑道:“呵呵,哪里话,是我们老哥几个觉浅,便相约着先来这里聚聚。来,这边坐。”
说着,姚掌柜指了他对面一把太师椅,抬手请李瑾入座。
李瑾也不多言,谢过后,坦然落座,开门见山道:“今日冒昧请三位前来,是有桩大买卖,想与您三位共商。”
这种单刀直入式的说话方式,让三人又再次惊了一下。
嘶,看着这年轻人瘦竹般,文文静静的,没想到对方说话办事竟是如此简单明了,甚至都有些称得上简单粗暴了。
不过,因李瑾清秀斯文的长相,与优雅的谈吐举止,实在和粗鲁不搭界,所以三人还真没觉得李瑾如何无礼,反倒给了他们一种爽快与率直的感觉。
姚掌柜与吴掌柜一愣后,谨慎的互递眼风时,年岁比二人小了快十岁的欧阳掌柜,因脾气急躁,做人行事也都习惯了直来直去,所以连看都没看他的同伴,直接就对李瑾回话了。
“这位后生,你在说这话前,还欠我们几个一句解释吧?而且至今我们还不知你是何来历,而你却已将我们查的清楚明白了,这可并不公平,也不是为商之道。”
李瑾笑着点头,心底却忍不住一叹。
哎,虽然她昨天对蒋大说过,只要能办成差事办得好,闯出的祸事,她都可以既往不咎。
只是,为了能在今日请到这三人,蒋大闯的祸可委实不小啊。
原来昨日领命去办差后,蒋大因这三家府邸都不见外客了,竟借用了镇国将军李辉这面大旗,吓唬这三人,今日将军派人有要事相告三家。
若是他们不去赴约,日后的生意不用再做,性命也许都会堪忧。
李瑾回忆起,昨晚听到蒋大回禀,说他如何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骗住三人,她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悔恨感。
“说来,是昨日家仆传信时稍有误传,还请三位见谅。其实,这件事与我要说的买卖是一体两面。不参与的话会对三位的生意有些负面影响,但不至于做不下去,也不会危及性命。”
说到这里,李瑾抬头,笑看着三人道:“但若同意参与的话,这事将会让三位的买卖更上层楼,且不用再担惊受怕。”
迎着三人因被骗而愠怒且充满戒备与疑惑的目光,李瑾接着道:“而说到我的身份与来历,您三位只当我是,李将军身边的参将就好。”
话闭,李瑾面上的表情不便,心中却又是一叹。
哎,实在对不住了镇国大将军,不得不说,您的名头在这北边实在是太好使,此时还是再借小女子一用吧。
都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