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到下扫视过李瑾,连头发丝儿和靴子尖都没放过后,若落麟冷笑着,紧紧盯着李瑾冷声问道:“这位小姐,你女扮男装骗了外面这些人,还想骗我献宝?”
可谁知,被他揭穿的李瑾不疾不徐的一点头,大方坦荡道:“我是女子不假,可萧兄与我不也是彼此彼此吗?”
见对方目光一瞬有些茫然,李瑾恍然,她这话对外邦人来说还是有点儿难以理解了。
因此,她立刻又换了种更直白的说法道:“萧公子不仅假冒了中原人的身份,甚至连姓名都没用真的,和我又差别在哪里?起码我还没给自己改姓,不是?”
若落麟被噎的一愣,总觉得好像对方的话里,有哪里不太对劲儿的感觉呢?
愣憋了半天,若落麟脸红脖子粗的,顺着感觉,愣愣回道:“可你的名字就算不换,不也是中原人的?我的名字说出来,不是立刻就暴露我的身份和来历了?”
越说,他的思路越清晰,说到最后时已明白,李瑾这是拿他开涮呢!
“嘶,你这恶毒的中原人,竟然拿话哄我!”
李瑾笑看着面前,终于滤清思路并恼羞成怒,活像张牙舞爪的小奶猫的青年,“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也就和你开了个玩笑,何至于说我恶毒?”
若落麟再一次被李瑾问住了,但这一次他完全放弃了思考,只气呼呼的要拎着包裹离开。
李瑾笑着摇头,上前一步,拦在了若落麟的面前道:“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真名,我答应帮你传话怎么样?”
若落麟虽然很清楚,眼前这个中原人比至今为止他见过的所有,甚至连族里的长老们都要狡猾多智的多,但不知为何就是对她的提议,没法置之不理。
也许,通过这人给那个镇守北疆,堪比战神的李辉将军送信,要比他此刻用的这种方式更快呢?
说不清为什么,若落麟在李瑾澄澈的双眸注视下,就是想试一试这种冒险的方式。
哼,不就是自报家门吗?
他堂堂拓跋本部的二王子,难道还怕被个中原人知道名字?这简直是笑话!
因为这种种别扭情绪,以及侥幸心理,若落麟完全没能注意到,他竟在几句话间,就被李瑾又绕到坑里去了——原本打算死守秘密的他,此刻已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对方秘密了。
若落麟暗中抿了抿唇,神色倔强对李瑾的骄傲道:“听好了,本王子叫若落麟,翻译成你们中原话,就是富有,繁荣,有祥瑞伴生的孩子之意。”
说到这里,若落麟紧盯着李瑾,表情看似随意又矜持,但李瑾如何看不出对方的紧张?
那微微冒汗的额角,还有青筋隐现的双手,都在明确的告诉着她,眼前的这位青年以前的日子,过得是多么随意又不用求人。
李瑾忍不住暗中叹息一声,心中更是对这样哄骗一个不谙世事,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突然生出了一种愧疚感。
不过,这种人应该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太天怒人怨的事吧?
李瑾与其说,是在心底这样推断着,不如说是在这样祈祷着。
但无论如何想,此刻李瑾面上却是一丝都看不出来的。
她听到若落麟的话后,只稍顿了片刻,就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那我也遵守约定,将为你给李将军带话。说吧,你要和李将军交易的事是什么?”
也许是因心中的那丝愧疚,让李瑾此时再不想多说其他迷惑视听的话了。
事已至此,若落麟只一瞬后,就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的道:“我可以信你这一次,但有个条件,你要亲口告诉李将军,且出了这个门后,我要和你时刻在一起。”
李瑾闻言一勾唇,这蛮族人是要见李辉的节奏了?
但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道:“可以,我答应你。”
反正要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她也没法替李辉抉择,还是要李辉自己和这若落麟见面的。
若落麟明显松了一口气,如约开口道:“听好,我是来送情报的,你们中原有奸细。若是再如此下去,很快就会有灭顶之灾了。”
他开口时还很有信心,对面的人会在听到后,给出很强烈的反应,就算不是惊慌失措也该大吃一惊才对。
可直到他话音落地,李瑾也仍是那副淡笑着的表情,安静美好的一如他最喜爱的初春的草原。
就在若落麟怀疑,对面的女子是否没听清,准备再重复一遍的时候,李瑾微微侧头,遗憾似的道:“你这是说完了吗?哎,我都有点儿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你觉得,我转给李将军这样模棱两可的消息,他就会见你了?”
说到这里,李瑾甚至叹息着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竟就这样直接转身,准备离开内室了。
若落麟双眼瞬间瞪圆,竟瞬间有点儿理解不了当下发生了什么似的。
她,她这就走了?!
就算以为他在骗人,难道就不该问他一句,验证一下真假吗?
这和阿爸说的一点儿都不一样,中原人哪里容易被勾起好奇心了?!
这女扮男装的人是这样,刚刚那个姚掌柜也是!
若落麟心中愤愤,可也来不及多想,因为只眨眼间,李瑾就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李瑾面前,急声质问道:“你是觉得我在骗你?”
因若落麟冲的太急,李瑾从容退后了一步,拉开与他之间过近的距离。
“说不好,但即使你在骗人,也骗的不用心,所以我懒得和你浪费时间。”
李瑾淡淡说完,又准备抬脚就走。
但这回,有准备的若落麟抢先了一步。
挡在李瑾离开的路线上,他磨牙道:“我没骗你,但具体的内容我绝不会告诉旁人!”
若落麟发泄般,恨声说完,又泄气的又补充了一句,“我只能和你再多说一句,你们国里的奸细,是通过庆云茶庄在暗中传递消息。”
庆云茶庄?
嘶,还真是巧了,这可是她不久前才听到,并深刻记下的铺子名啊。
又或者,这事儿本就不是巧合?
此刻看来,南湘王和这奸细之事,是绝对脱不开干系了。
可若真是让她猜中,那可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