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长大了,但呆萌的属性并没有消失,只见他眨巴眨巴眼睛,呆呆的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陆大哥来了?”
若不是他恰巧要出门,谢向安也不会那么巧的在门口遇到刚刚翻身下马的陆离。明明他还特意命门房的人先不要往里通传,他要给姐姐一个惊喜来着。
没想到,姐姐居然还是知道了。
谢向安挠挠头,表情很是不解。
看到弟弟囧萌的样子,谢向晚忍不住发笑,五年过去了,弟弟依然这般天真、可**,这让谢向晚很是欣慰与骄傲,因为在她看来,只有生活幸福的小孩,才会保持着孩子的本性。
而且谢向安只是单纯,并不是蠢笨,相反的,他的书虽然读得不如有神童之称的兄长,但对于数字很敏感,对做生意也颇感兴趣,脑子很灵活,日后好好培养的话,没准儿能接替父亲成为谢家的下一任‘义商’呢。
什么,你说谢家还有个西苑,没准儿人家西苑大太太生出来的儿子会比谢向安还会经商?
谢向晚会淡淡一笑,没错,谢家确实分作了两房,西苑也有个正妻主母,但可惜的是,自从大太太生下二小姐谢向意后,近十年了也都没有怀孕。
如今大太太已经过了三十,在大周,已经可以做祖母的年纪了,再生育,恐怕有些难度了。
就算老树能开花,大太太有一天真的生了儿子,那时谢向安恐怕已经掌管了整个谢家的生意了。
对于这一点,谢向晚很有信心。这些年她做生意的时候,都是把弟弟带在身边。
之前谢向安年纪小,只是当个新鲜事儿听着,最近两年间。小家伙开始有模有样的跟姐姐商量,甚至开始出谋划策了。
谢向晚可以预见,用不了三五年,她就能把手头上的生意交给弟弟打理。
不过,谢向安再如何聪明,在姐姐面前,还是个单纯、呆萌的好弟弟。对此,谢向晚很是窝心,笑眯眯的跟弟弟说:“我猜的。”
谢向安瘪瘪嘴,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谢向晚见了愈发开心。伸手又捏了捏弟弟的小胖脸,道:“这还不简单?呵呵,能让咱们二少爷如此欢迎的来客也就那么几位,偏去年‘有人’说他的好大哥出门游学了,且路线是从北往南。而几天前,又有个人说他的好大哥已经到了淮安,算着日子,他这两天应该也到了咱们扬州啊!”
而陆离在扬州就认识两家人,一个是谢家,另一个便是漕帮驻扬州分舵主牛强,其中又以谢家与他的牵扯最多。所以,陆离进了扬州定会直扑谢家。
谢向安瞪着乌溜溜的大眼,听完谢向晚的分析,小嘴儿微张,真是佩服的说道:“阿姐,你好聪明!”从他进门到姐姐说出答案。不过几息的功夫,姐姐就已经将他去年说过的话想了起来、还以此推断出来结果,厉害啊!
谢向晚却觉得弟弟愈发可**,伸手戳了戳他,提醒道:“好了。别拍姐姐的马屁了,陆二少爷呢?”一看这小子的表情,就明白他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神游不要紧,问题是,外头还有个国公府的二少爷呢。
谢向安回过神儿来,略带不好意思的笑道:“陆大哥先去拜见爹爹了,另外还要去给老祖宗请安。”
自五年前,老祖宗的身体就开始不好,谢嘉树请了许多名医前来诊治,一众名医都说她上了年纪、身体机能开始衰竭,不能劳神,只能静养着。
于是,‘扬州第一孝孙’谢嘉树便吩咐下来,不许家里的人去劳烦老祖宗,甚至还将一些‘照看老祖宗不利’的刁奴发卖了不少,重新细细挑选了几个稳妥的人去服侍老祖宗。
可以说,在谢嘉树的命令下,谢家上下除了每年过年以及老祖宗的寿辰,竟是无人再去延寿堂以免‘惊扰’了老祖宗。
表面上看,谢嘉树这是为了能让祖母安心养病,但事实上,谢向晚心知肚明,谢嘉树这是在报复老祖宗。
出于某种原因,谢嘉树没有让老祖宗直接病逝,但是也将她圈禁在了延寿堂,身边除了几个又老又聋又哑的婆子,再无贴心之人服侍。
就是谢贞娘,也在五年前,搬出了谢家。因为她的好侄子在谢家隔壁的地方买了栋五进的大宅院。
万华堂也说了,他是男人,要科举、要娶妻,不能一辈子都住在外家。
如今表兄如此关照亲戚,他们还是不要拂了人家的好意。再说了,既是亲戚,住在哪里都是一家子,左右他们的新家距离谢家并不远,想外祖母了,抬腿便能过来。
谢贞娘向来是个没主意的,本身又是个寡妇,丈夫死了自是要依仗儿女,且儿子说得也极有道理。
谢家虽好,可儿女都姓万呀。
于是,赶在年前,谢贞娘母子便搬到了新家。谢嘉树这个做侄子的果然大方,新家里一应摆设全都是上品,丫鬟婆子厨娘小厮也都一应俱全,连房子带人加起来,足足要三四万两银子。任谁听了,也要竖着大拇指赞他一句有情义,是个顾念亲戚的好人。
唯有被困在延寿堂的老祖宗明白,她的这个孙子哪里是什么好人,分明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只可惜,不管她怎么叫骂,再也没有人听得到了。因为在谢嘉树的安排下,整个延寿堂周围几十米内连个鸟儿都没有,更不用说人了。
而谢贞娘呢,自从搬到新家后,就有许多事要忙碌,等想起来回娘家来探望老母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老祖宗竟然中风了,除了歪着嘴巴呜呜叫。根本无法说话。
谢嘉树这时又重新换上了真正稳妥的下人服侍老祖宗,延寿堂一切如旧,向来单纯的谢贞娘竟也没有发现异常。
倒是极少上门的谢元娘猜到了些许端倪,借着过年的机会去谢家看了看。回来后认真的跟儿子交代:“没有十足的把握前,切莫招惹谢嘉树……这人,太狠!”连抚养自己长大的老祖宗都能如此对待,更不用说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了。
谢元娘虽然看到老祖宗那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很是解恨,可一想到老祖宗曾经的威风八面,以及一旁站着始终笑眯眯的谢嘉树时,她的后脊背也忍不住发凉。
谢嘉树这厮,真不愧是先祖秉德公的嫡亲后人啊,深知‘稳、准、狠’三字真诀的精髓呢。
不过,老祖宗也不是普通人。五年过去了,她竟依然坚强得活着,虽然口不能语、行动不便,但谢家不缺服侍的下人,而谢嘉树为了脸面(或曰为了某些事)。也不会真的断了老祖宗的供应。
所以,现在的老祖宗,经过几年的调理,身体居然隐隐有些气色,嘴巴依然歪斜,却也能吐出几个完整的词句。
这让谢向晚也不得不赞一句,曾祖母能成为谢家的老祖宗。绝对不是因为她的辈分和身份,而是因为她的心性和能力呀。
问题又来了,老祖宗的气色转好,可终究还是病人,并不适宜见客。谢嘉树也有意识的不让外客去‘惊扰’她,今天怎么会让陆离去延寿堂?
正想着。谢向安已经开口说话了,“是表姑姑,她说曾祖母听闻有客来,正巧今天精神也好,便让表姑姑亲自来请人去延寿堂坐坐。”
竟然是万华年!
谢向晚的眉头微皱。时隔五年,万华年从一个小气、贪财的小姑娘,华丽蜕变成了行止有度、言谈有方的闺阁大小姐。
且谢嘉树给谢贞娘准备的新家正好就在谢穆青宅院的附近,近水楼台先得月,万华年仗着年纪小、距离近,三不五时的去拜访谢穆青。
谢穆青不是那等小气的人,见万华年真心求教,便随口提点两句。
万华年是个聪明的,谢穆青教她的东西她都仔细学习,并且悄悄模仿谢穆青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三年下来,也学到了一两分。
后来,谢穆青跟着夫君、领着侄子兼学生去游学,万华年一时没了老师,不过她已经有了几分仪态,凭着这几分很能唬人的仪态,竟顺利考取了公孙大娘的闺学。
有了专业的老师教授,以及诸多出身不凡的同窗熏陶,万华年的礼仪、谈吐愈发好了。
当谢向晚领着弟弟来到延寿堂的时候,看到仪态大方的万华年时,都忍不住愣住了。
“哎呀,妙善和阿安来啦。几个月不见,这两个孩子长得愈发好了!”
谢贞娘笑着招呼谢向晚姐弟两个。
谢向晚也笑着问安,然后又将目光看向满脸憎恶的老祖宗,忙拉着弟弟行礼,“见过老祖宗。”
“……哼!”
鼻子里冷哼一记,老祖宗现在对谢嘉树一家很到了极点。
谢向晚不以为意,再转身给父亲、袁氏和陆离见礼。
“咦?毛丫头,你怎么变得这么胖?”
几年不见,陆离的身量长高了不少,站起来比谢向晚高出两头不止,且因着坚持练武的原因,他虽是‘大周最年轻的进士’,但却没有读书人那种文弱的模样,小麦色的皮肤、精壮的身子,反而更像个赳赳武夫。
只是,人长大了,本性却难改,一开口就不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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